第117章 惊吓
“江柯！”
身后传来满是惊恐的大喊。
他却没有一丝犹豫。
下一秒，江妈看着儿子的身影在眼前消失，双腿一软瞬间瘫倒在地，眼眶中的泪水滑落，声音卡在喉咙里怎么都出不来。
过了好久才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邻家早早就听见了隔壁的吵闹，不过这么多年来早已习以为常，并未放在心上。
谁家不知道江家两兄妹活得累，以前是江柯一人挨骂，等他上高中后，就是江桉一人挨骂。
她将电视音量调大，也懒得再去管了。
之前倒是婉言劝过好几次，都被打太极挡了回来，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她总不能死皮赖脸的非要凑过去。
地上碎掉的玻璃片划伤江妈垂下的手心，染上一丝鲜红。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凭借着本能往窗边爬过去，双手撑在地上折腾好几下才站了起来。
颤颤巍巍扶住窗框，低下头，对上一双冰冷眸子。
随后，朝着她微微一笑。
只是那笑容，怎么瞧都让人觉得瘆得慌。
一时间，失而复得的极大喜悦和当前画面的强大冲击，同时涌入脑海。
“儿儿子别闹，快上来别吓我。”江妈话都说不太清楚，声音连带着身体都在颤抖。
江柯坐在窗户下的小平层边缘，双脚垂在下方，看了眼远处行走的人群。
寒风一吹。
彻底冷静下来。
“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好不好，以后我什么都依你，再也不逼你了。”
“江柯，小柯”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把手给我好吗？”
江妈趴在窗户上，伸出双手，几滴血掉了下来，她却丝毫没有察觉，只断断续续说着服软的话。
“什么都依我？”江柯重复一遍。
江妈连忙说道：“对，都听你的，你不想学我们就不学了，只要你上来。”
江柯冷笑一声，继续道：“之前你也是这么说，可后来呢？”
“一个星期都没有做到，这次，又能坚持多久？”
“两星期？一个月？还是等我上去后再给我来一巴掌。”
他试过好好沟通，可总是今天答应明天变本加厉，也试过乖乖听话将成绩不断往上提，只希望能够获得一句夸奖。
但，这真的是他的极限了。
当所有人都很努力的时候，拼的就是天分。
“不会的不会的，”江妈疯狂摇头，“这次我保证改掉。”
天空开始飘雪，一片一片落在两人身上。
逐渐下大。
寒风吹来，江柯感受到脸颊传来的一丝干痛。
江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眼泪挂在双颊处，却不敢哭出声来，生怕下一秒招来妈妈的打骂。
“妈妈，哥哥呢？”
“哥哥在下面吗？”
江妈回头看了眼女儿，突然想到什么：“小柯，桉桉还在家，想想桉桉，她和你最亲了。”
“放假的时候，她特意选了本新的故事书，说要等哥哥回来读给她听。”
“就当为了妹妹，上来好不好，妈求你了”
江柯站了起来，看着屋内胆小甚微的妹妹，完全没了以前活泼开朗的模样，这一年里连笑容都鲜少出现在脸上。
爸妈将这一切归咎为女孩就是胆小怕生，压根没觉得是自己的教育方式有问题。
他躲开妈妈伸来的手，麻利从窗口翻了进去，看着她停不下的泪水，没有半点触动，冷漠道：“下一次，你再看到的就是我的尸体。”
江妈瞬间松了口气，心脏还在胸膛猛烈跳动，头开始胀痛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久久没能缓过神来。
连人什么时候走开的都未曾发觉。
地上的碎玻璃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只有手心的刺痛提醒她刚刚的一切不是幻觉。
差一点，就永远失去江柯了。
卧室里。
江柯擦干妹妹的泪水，将她抱在怀里，安慰道：“桉桉不哭，哥哥没事的，刚刚只是在和妈妈玩捉迷藏。”
“哥哥给你读故事书好不好？”
他随手抽出一本童话故事，像往常那样，声音轻柔，一段一段慢慢往下读，很快就将江桉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直到怀里的小人睡了过去才停下。
看着妹妹稚嫩的脸庞，伸手抚平她轻皱的眉头，心也慢慢被融化。
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要高考了，他盼望了那么久的事情终于近在咫尺，等高考结束挑一所远远的大学，逃离家里的掌控。
解脱，并不遥远。
但，江桉还小，才上小学的年纪。
他不希望妹妹再经历一遍自己的痛苦，只想她能快快乐乐过完这一生。
晚上吃完饭，江妈破天荒的没有叫两人回屋学习，一反常态拉着兄妹俩看起了电视剧。
江爸疑惑地看了眼，也没放在心上，反正小孩的一切事情都有老婆操心。
没过十分钟，江柯实在受不了无聊的电视剧，起身回了房间，将房门反锁，打开电脑随便点开了个游戏视频，故意放大音量。
然后掏出寒假作业摆在面前，认真写了起来。
江妈走了过去，偷偷将耳朵贴在门上，听见里面有发出声音，提起的心又放回肚子里。
看电视也好，打游戏也好，只要活着就好。
等到了睡觉时间，江爸才想起来问了一嘴：“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怪怪的，小柯都要高考了，你还拉着他看什么电视。”
江妈眼眶瞬间泛红，过了许久才将今天的事断断续续说了出来，期间好几次哽咽到话语卡在喉咙里。
她摩擦着自己手心的伤，传来一阵隐痛，但怎么都比不过心里的痛。
江爸直接愣住，他从没想过跳楼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这孩子平常不是挺乖巧的吗？
怎么会突然做出这么极端的事情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能说什么，唯有沉默，随后指责道：“我看就是怪你管得太多，都说了不要逼孩子，本来高三压力就大。”
“什么叫我逼孩子，那你怎么不管？一周七天八天都在外面跟你那群狐朋狗友鬼混，但凡你拿出十分之一的心思放在家里，也不会出这种事。”江妈低声骂道。
这么多年，她为这个家付出了自己全部心血，到头来还要被枕边人怪罪。
她的严厉难道是错的吗？
要不是自己尽心尽力管着两个小孩，儿子又怎么能有这样的好成绩，一中可是市里最好的高中了。
完全没有想起自己昨天还在指责江柯考得太差。
又或许是想起来，但不愿承认。
江爸倒头就睡，随口敷衍道：“行行行，都是你的功劳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