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家
早上七点。
江柯睡眼惺忪地走出网吧，白皙的肌肤更显眼下青黑，一晚只迷迷糊糊眯了两三个小时。
那些打游戏的人精神头实在是太好了，喊叫的声音又在耳边，纵使他再困也难睡着。
他掏出仅剩10电量的手机，没有一条信息，重新塞回兜里，随便找家早餐店点了份米粉。
店里生意极好，老板连收拾桌子都腾不出手，不好意思道：“小伙子，你先坐，马上来收拾。”
“没事，你忙吧。”江柯倒是不在意这些，顺手将碗端到了旁边，扯了几张纸将桌子擦干净，坐下后就开始游神。
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头低垂着像是睡着了一般。
门口。
宇彬将车停好，喊道：“姐，就在这吃吧，这家味道不错。”
他是这家店的老客户了，只要早上从镇上经过，就想着来一碗粉。
份量多又实惠，这么多年没见人少过，周围好些小孩的早餐都在这解决了。
“行，好久没吃家里的米粉了，还怪想的。”玉淑将车门一关，直接走到老板面前，“老板，要份木耳肉丝的，微辣，在这吃。”
“我要份一样的，辣点，”林云跟着说声，随后回头问道，“宇彬，你要什么？”
“和你一样就行。”宇彬找了个空一点的桌子坐下，“过来这坐。”
点好单，两人又从冰柜里拿了三瓶豆奶开了盖走过去，插上吸管喝上一口，很是冰凉。
很快，老板端着一碗粉走来。
玉淑惊讶道：“这么快？”
她点单的时候前面等着的人可不少啊。
“这是这位小伙子的，你们的还得等会。”老板解释道，脸上的笑容很是淳朴。
江柯从筷筒里抽出一次性筷，撕开外层包装后一手拿着一根快速摩擦几下，将筷子边边上那些刺出来的木屑弄掉。
刚睡醒本来还没什么胃口，闻到粉汤香，倒是饿了起来。
玉淑给林柚发去一条消息，等了一会还没收到回复，也不着急，同两人说道：“估计柚柚还没睡醒，我们先去买东西，买完再去茜茜家。”
江柯听见耳熟的名字，停顿片刻，笑着摇摇头，心想可能是重音。
“我都说昨天去一中接她了，快过年了还在别人家住，多不好意思。”宇彬看着姐姐，不是很赞同她们的做法。
“那她们关系好嘛，就一晚没关系的。”
玉淑在大多数情况下都依着孩子的想法，尤其是现在高三了，本身压力就大，当妈的帮不上什么忙。
在这种小事上，如她意，至少开心。
没过多久，玉淑的手机响了起来。
“柚柚，起来了没？”
“刚醒，妈，你们到了吗？”
慵懒倦意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来，江柯听得清清楚楚，诧异地抬起头，听着面前三人轮番关心的话语，突然有些羡慕。
随后又觉得，家，本该就是这样的。
电话挂断，玉淑吃饭的速度明显加快，没一会就将一碗粉吃得干干净净，起身出了店门。
一边走，一边安排着等会要买的东西，生怕漏掉点什么。
江柯跟着走出了店门，站在拐角处看了很久，直到手中的电话响起才回过神来。
他看了眼来电备注，迟迟没有接听。
通话被对方取消，下一秒又响了起来。
滑动接听键，放到耳边，怒骂的声音立马响彻云霄。
“你现在真是胆子大了，晚上都敢不回来了，这个家怎么让你待不下去了吗？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烂货，养条狗都比养你有用。”
“现在立马给我滚回来，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嘟
电话被对方挂断。
江柯揉了揉有些刺痛的耳朵，勾了勾嘴角，发出一声嘲笑，往家走去。
脚步是从未有过的轻快。
今天倒是有个好天气，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一路经过无数商店和小摊贩，大伙儿脸上都挂着笑脸，为了几块钱，买卖双方来回拉价。
最终，还是商家败下阵来，扯下手边的塑料袋将商品装好，递过去时还免不了笑着说一句‘你这砍价也太厉害了，我都亏本了’。
到了家楼下，江柯停下抬头看了眼窗外。
心里估算了下距离，又回想了下之前的事情，收回目光，上了楼。
家门开了一条小缝，妹妹蹲在门口，眼中尽是担忧，小声问道：“哥哥，你去哪里了？”
“妈妈说这次要好好教训你，我担心”
江柯揉揉妹妹的脑袋，安抚道：“没事的，答应哥哥一件事好不好？”
“什么事？”
“等会进去了就回卧室，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能做到吗？”
妹妹不明白为什么，但看着哥哥坚定的眼神，犹豫着点了头。
“拉钩。”江柯伸出小拇指，勾起妹妹的手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小狗。”
等妹妹先一步回了卧室，江柯才推开门走进去。
江妈坐在沙发上，审视几眼，言辞冷漠：“你还知道回来了，还以为你多有能耐呢。”
“你身上什么味道？”她站了起来，走过去凑近一闻，横眉冷目怒视着面前人，“说，一晚上干什么去了？”
“真是无法无天了啊。”
江柯直直看过去，迎上她的目光，一字一句缓慢说道：“你不是叫我死在外面吗，我这不是想着怎样才能如你所愿。”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还学会威胁我了是吧！”江妈站起来，胸膛剧烈起伏，将手中杯子往地上一砸，瞬间碎成玻璃片，“那你怎么没死，回来干嘛，去死啊！”
江柯原本平静的面孔浮现一丝癫狂的神态：“你知道我这辈子最怨恨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就是被你生下来。”
“如果人生可以自己选择的话，我多希望在出生那天就被你掐死，这样就不用做什么你都不满意了。”
‘啪’
一声脆响。
江柯脸颊瞬间红了起来。
江妈气得手不停颤抖，不可置信地看着曾经那么听话的儿子，怎么上了高中后反而越来越不懂事。
“你说什么？”
“有本事再给我说一遍！”
江柯轻笑一声，讽刺道：“我说，我最怨恨的一件事就是被你生下来。”
“还想听几遍，我都说给你听。”
“妈妈。”
‘啪’。
又是一巴掌。
江妈脸色发青，怒目圆睁，声音变得异常尖利，好似指甲用力划过黑板：“我养了你快十八年，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人家养条狗都比你忠心。”
江柯情绪突然平静下来，“还要再打吗？”
见对面没再说话，继续道，“第五是我能回报你最好的成绩了，你想要的我尽力了，可惜我做不到。”
“我累了。”
“换个能考第一的人做你儿子吧。”
说完，他朝着窗边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