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五十八
星兽是虫族最痛恨的存在,生长于星际最西部的无处不在的虫洞中,一旦诞生,就会疯狂繁衍,然后争夺星球资源。它们没有智慧,却力大无穷,吞噬遇见的一切可以吃的东西。
西部之所以更容易受星兽袭击,是因为这里的气候只有冬季和夏季交替,感染值比帝星环绕的一线星、北部的富庶都不一样,不适宜虫族生长,却更容易吸引星兽。因为这里是天然的狂暴场所,感染值比星际平均值高了百分之五。
星兽与西部,更像是捆绑在一起的名称。这里的文明,都是以狂野为代表,据传古期,西部低等星就属于虫族的流放地区,所以北部与贵族都看不起西区,认为他们连血脉都带了低劣的传统。
但是西部是星兽的第一道防线,所以西军在星际上声誉极高,以帝星为主的北军,和西军其实隐隐有针锋相对的趋势。
而克罗萨,是不同于西部恶劣环境的一个特殊存在,甚至一度被无数老式贵族追捧,吹嘘自己家族的发源地是克罗萨,以此抬高自己的身份。
仿佛克罗萨是剥离西部的存在,与这里的贫贱、低等族分离。
如同伊里斯是星际的主星球一样,克罗萨属于西部的主星,位于最凶煞的西部,在周围都充斥着狂暴感染的星球、野蛮的文明中,它却有着独一无一的水世界。
不同于西部大部分星球的干旱狂暴,这里的水域和海洋占了百分之六十,并且四季分明,星际上无数稀有植物只能在这里存活。
上古时期,虫族初开化时,克罗萨就是大祭司认定的主星。克罗萨才是虫族文明的发源地,这是无数历史资料流传下来的说法,尽管后世对此产生了无数质疑,也不能剥夺这颗星球悠长又古朴的历史。
而且,它是唯一一颗,历经三次兽潮大袭击,三只兽王死在了克罗萨,仍旧存在的文明星球,且经过漫长恢复,这颗星球的感染值最终保持在百分之五,低于星际平均感染值百分之五点三。
后来虫族发展速度过快,克罗萨周围的星球环境过于恶劣,实在不利于虫族发展,两千年前,虫帝萨领决定将主星迁移至伊里斯星。
这是历史上有名的萨领事件。
连虫帝的称号都被剥去,可见此事到现在,仍旧存在无数不理解的声音。
而克罗萨也渐渐变成,西部里的唯一的一线星。但是它在星际中的地位就如同西军一样,有无数虫推崇。
不一样的是,推崇克罗萨的虫中,还有无数贵族,他们以自己祖上在克罗萨生活为豪,标榜自己家族是贵族中真正的贵族,血脉正统。
据说,这曾是虫神降临过的星球,虫族文明由此衍生。所以还是有无数虫认为,克罗萨才是虫族真正的帝星。
不过这些话也被很多新虫派认定在封建保守派那一边,而且更多的虫觉得,西部的虫就像未开化的远古虫一样,不懂理教,太过野蛮。
这是刻板印象,就像他们觉得从克罗萨出去的虫都是优雅贵族,在西部长大的
虫就无礼粗俗一样。
就如同西军的首领古奇,一个西部小星球走出来的平民,至今还有很多虫不满意他坐上了那个位置。虽然有贵族在星网上煽动情绪的原因,但更多的,是与生俱来的偏见:他德不配位,血脉低贱,仅仅因为他是一个西部虫。
尽管他战功无数。
室内光线明亮,高级医疗舱正在运行,雄虫闭目浮站在充满修复液的透明容器中。他身上穿着特制的黑色贴身防护服,两只手上戴着银色手链,长长的细链连接顶部——这是因为雄虫在昏迷中,已经破坏了三台医疗舱。
力量太惊虫,最后不得已,他们临时改造了一台医疗舱,在里面添加了缚力链,这个可以使虫脱力,并且越挣扎,能量越强。
这种链子用途很广,比如,雄虫婚后很喜欢将这种改装后的链子,套在雌君的脖子上。比如之前安德里找上门时,妄想对付苏安恙的戒鞭,也是由缚力链改编,并且还增加了电击功能。
医疗舱投放的光屏不断更新数据,密密麻麻列出了这只雄虫的生命体征数据。
伽释站在医疗舱前,安静地看着舱内的雄虫,隔着透明的玻璃。
“真是奇怪。”萨菲尔院士悄无声息出现在他旁边,摸着下巴,“我还没见过这种例子,等这位冕下醒来,希望他能同意,在这种病症上面,能加上我的名字,这样以后虫族的疾病史上,就出现我的名字了。”
“院士,您的名字早出现在上面了。”
“这怎么一样,这位冕下出现的是独一无一的第一例,以后杂病史上,他就是第一例子。”
伽释:……
他无奈,“您到底想说什么?”
萨菲尔看着这只小雌虫,轻咳一声,表情严肃了下来,“我想说的是,伽释,这只雄虫醒来后会出现的情况有很多,但是谁也无法预料会出现什么个情况。当初那位返古退化的虫出现时,所有虫都以为,虫神将奇迹倾洒,雄虫的基因很有可能会停止退化。”
是的,现在基本全星际的雄虫,基因都在退化。所以高级雄虫越来越少,从传说中的s级,到如今最高级只有b级——在苏安恙出现以前。故而每一位进化成功的雄虫,都会被列为重点保护者。
比如之前的西泽尔,也只有星网上那群虫子,才会相信虫帝是感叹于他们的爱情,其实是西泽尔再次进化成功,基因可以保证不退化,甚至有可能会再进一步,这有利于后代王虫的基因发展。
而如今面对这只s级雄虫。
他们也像曾经那位返古退化的雄虫刚出现时一样,也曾为此疯狂,但是如今,这位冕下出现了和两千年前一样的症状,区别是他在a级时,还是只正常的虫,然后又进化了,目前看数值,他进化得很成功,但是谁也不知道,他醒来后,会不会是第四个退化返古的例子。并且,在沉睡前,他已经失控了。
萨菲尔不希望伽释太沦陷,不然接受结果时,他怕这只雌虫会遭受不住打击。
“他还没有彻底标记你
,这也许是件……”
“院士,”他打断了这位老院士的话,看着他,表情平静,“他还有理智,他记得我。”
萨菲尔无言,半响才说,“那又怎样呢?”
你要把未来交给一只野兽吗?
还是一只s级野兽,你护得住吗?
他不再多说,慢慢踱步走向光屏前,查阅昨晚上的数据。
这只雄虫已经躺了三天了。
伽释站在舱前沉默片刻,终端提示音响起,是他拜托在伊里斯的莱伊找的数据。
属于雄虫的罕见基因病种问题。那边莱伊一直追问发生了什么,是不是被当成虫质的安恙冕下找到了……
伽释不可能把苏安恙的踪迹透露,正想着该怎么说呢,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他抬起头,然后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睛。
脑子里的杂念瞬间清空,一时之间只能呆呆地与之对视。
苏安恙伸手划着浓稠的液体,敲了敲玻璃,看着伽释呆愣愣的模样,忍不住露出八颗白牙,然后一瞬间被医疗舱里的液体刺激得翻白眼。
伽释慌忙走向医疗舱前,“院士!”
“嗯?”
“打开舱门,冕下醒了。”
萨菲尔惊讶回头,看到了皱着眉,在舱内已经开始蜷缩的雄虫,于是在光屏上输入了密码和验证瞳膜。
舱内的修复液缓缓下降,雄虫可怜兮兮地站在狭小的容器里,有些难受地甩头发,还时不时抬手,郁闷地看着手上的链子。
伽释看着就有些难过。
如果……
他不愿意想,如果自己没有保护好他,如果有另一个可能,这只雄虫的未来,很有可能是一直在这么狭小的仪器里度过,可能不止是手,脚也会缠上链子,并且,功能不止是缚力……
修复液终于彻底退却,苏安恙踩在薄薄一层液体上,看着锁着自己的玻璃缓缓打开,再看没有动静的伽释,忍不住喊了一声,“xx。”
萨菲尔:……
伽释脸色有些难看,轻声说,“安恙,你在说什么?”
苏安恙反应过来了,麻溜换了语种,“伽释,为什么锁着我?”
萨菲尔松了口气,听着连声音都沧桑了不少,“吓死老头子了。”
再一看伽释,果然年轻就是好,定力足足的。
他再去关另一个开关,录入了指纹和特令,两只手链“咔哒”一声,松开后垂在舱内。
苏安恙光着脚走出去,浑身粘腻让他难受极了,他站在伽释面前,发现伽释还是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不由得挑眉,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醒醒!”
雌虫猛地抱住了他。
雄虫又高了一点,光着脚站在他面前,几乎还比他高了一个头,他耳朵贴在雄虫的心脏处,听着越来越剧烈的心跳声,闭了闭眼,瓮声瓮气,“冕下,您的心跳很快。”
苏安恙:……
他默默回抱,顶着隔壁老先生看热闹的眼
神(),拍了拍伽释的后背()[(),一瞬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但是这种被关心的感觉……
他歪头,脸蹭了蹭雌虫的头发,抱了一会儿后才有点不好意思地松开,看着面前两眼发红,耳朵也红红的伽释,轻咳一声,别别扭扭,“让你担心了。”
觉得自己语气像极了蓝星远归丈夫对妻子的歉疚。
伽释带着他去换衣服清洗,身后是萨菲尔老头揶揄的声音,“别忘记带回来检测,别太过火了。”
“啧,年轻就是好啊。”老头在后面摇头感叹,心里也总算松了口气,如果一只a级雄虫在这里出了意外,哪怕现在局势动荡,也会场面失控啊。
他慢悠悠联系了古奇,发了通讯,“已醒,暂无异常。”
苏安恙跟着伽释走了一会儿,两个谁都没有先开口,直到走进一个房间,进浴室前他才干巴巴问,“过了多久了?”
“三天。”站在门口的雌虫没有看他。
苏安恙“哦”一声,没话找话,“我还以为你去伊里斯了。”
“嗯,过两天去。”
苏安恙顿住,看着雌虫,过了一会儿说,“我也要去。”
“您先清洗吧。”伽释没有应下,转身去给他拿换洗衣物,他刚刚抱了雄虫,现在身上也沾了修复液,需要换洗。
苏安恙等他回来,接过衣服才小声问,“又不高兴了?”
说得他脾气很不好一样。
伽释终于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这事等会儿聊,你清洗完后我还没有回来,你可以在那里休息等我一下,我带你去重新检测。”
苏安恙点头,后知后觉,“这是你的房间。”
“嗯。”
看着离开的雌虫,苏安恙摸了一下身上的粘液,表情有些嫌弃,他最恨身上湿答答的了,而且还是黏糊糊的,简直酷刑。
不过好在这些东西遇水即溶,清洗很方便,苏安恙站在淋浴器下,抓着又长了一点的头发,手指手动梳到脑后。
洗干净后换了衣服,站在镜子前,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
镜子中的人五官无可挑剔,个子都快上到天花板了,一身黑色衬衫和西裤……
怎么说呢,是苏安恙小时候觉得自己会长这么帅的帅气模样。
但是眼睛时不时泛着不正常的紫光,安恙扒拉一下滴水的头发,大背头挨近镜子,眉毛抽动了两下,确认自己确实没有看错。
他眼睛变色了!
毛巾搭在肩膀上,他脸色有些沉郁,开门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雌虫。
听到动静,伽释看了过来,站起身。
苏安恙走过去,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头发,看着雌虫干燥柔软的头发,慢吞吞询问,“你剪头发了?”
在n834的时候,伽释的头发已经长到后颈了,现在又变成了利落的短发,清俊的脸蛋像是反应了过来,现在看着自己表情很平静。
不复刚刚的激动。
() 苏安恙有点不满意,伸手扯了扯他的头发,果然如自己所想的一样,手感还是很好。
满意地看到雌虫有些不解的看着自己,注意力也放回自己身上,苏安恙笑着说,“你长发好看,短发也很帅,像一个……”
“矜贵的少爷。”
伽释有一头漂亮的浅金色头发,他能想到如果伽释留了长发,肯定很惊艳,但是短发也是说不出的俊美。
苏安恙手还是有点痒,于是又摸了两下,感叹,“我刚见到你的时候,比你还矮,你那时候还当众抱起我和格瑞德,当时气死我了。”
“现在,我比你高这么多了。”他比划了一下,笑容有些得意。
伽释抬头看他,表情有些迟疑,关注点却在另一处,“你喜欢长发?”
苏安恙声音戛然而止,“啊?”
“我可以留长发。”
这是傻子也听得出来的话。
雄虫怔怔看着他,然后摇头,语气肯定,“但是你短发也很好看,伽释,无论别的虫怎么说,要你自己喜欢才行。”
“但是我……”
“走吧。”他牵起雌虫有些冰凉的手,伽释的话瞬间消散,几乎是有些失神地亦步亦趋跟着雄虫,无法再思考。
……
萨菲尔坐在实验室里,慢吞吞地整理资料,小弟子温克尔站在一旁帮忙,两只虫听到了动静,就看到了一前一后走进来的两只虫。
目光有默契地同时放在了那两只手上,师徒俩对视一眼,默不作声。
苏安恙看见他们就自然松开了手,表情淡然得几乎把所有虫都骗了。
温克尔看着雄虫通红的耳朵,再看站一边,难得情绪外露,看着有些失神的伽释,眉毛微挑。
“冕下,您站进去吧。”他指了指已经开了门的仪器。
这个有点像刚刚苏安恙躺的医疗舱,但是比那个还狭窄,人高马大的雄虫躺进去,连伸展都做不到。
被禁锢的感觉很不舒服,苏安恙看着合上的舱门,最后一眼看的是伽释看过来的担忧神色。
平复了情绪,他又忍不住脸热,刚刚好像,有点唐突。
雄虫躺在仪器上,舱门缓缓打开,可以看到真丝衬衣贴身,勾勒出雄虫劲瘦流畅的腰线。
伽释稍稍挪开视线,两个对视一眼,又默契转移了,氛围有点胶着。
胶着氛围外的温克尔清咳一声,“你们俩过来。”
苏安恙瞬间清醒,赶紧起身,伽释看过去,温克尔耸了耸肩,“是的,你也过来。”
两个都慢吞吞地走过去,萨菲尔站在光屏前,看到动静后笑着摇摇头。
温克尔让苏安恙坐下,然后递给伽释一小瓶东西,“涂冕下的腺体处。”
伽释皱眉,“他的数据不是……”
温克尔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好像再说,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苏安恙扯了扯旁边雌虫的衣角,似乎在说,听医生的吧。
伽释戴上医用手套,掌心上一坨透明的粘稠液,温克尔站在数据台前,轻声催促,“快点。”
伽释似乎很清楚他要做什么,将雄虫的衣领向后扯,苏安恙被勒了几下,默默解开两个扣子。
冰凉的液体涂在后颈,他微微皱眉,身体有些不自然地绷紧。他的后颈敏感了许多,现在仅仅是简单的触碰,都让他很不自在。
但是想到后面的虫是伽释,他的不自在又消散了一些。
看涂完后,温克尔拿仪器放到雄虫的腺体周围,慢慢移动,雄虫腺体的发育情况在显示屏上展现出来。
伽释看过去,影像里雄虫的腺体和雌虫的腺体并不相同,根据他浅薄的生理知识,他感觉,这只雄虫的腺体和教科书上雄虫的腺体也不相同。
温克尔收回仪器,看出来了他的疑惑,说了点官方医嘱:“冕下的腺体发育已经趋于成熟,在这一个月内,建议放平心态,尽量不要有焦虑等负面情绪。”
顿了顿,他语气还是很官方很温和,“而深度标记等动作,也是建议在一个月后,因为现在腺体仍在缓慢恢复中,暂时不建议有太过刺激的行为。”
安恙:……
伽释:……
已经了解了什么是深度标记的苏安恙有些尴尬地站起身,脸热得要充血,他心想,这只医生怎么这样说,他觉得自己是那种……对雌虫不负责、还如此猴急的虫吗?
事情没有解决,表白还没有开始,求婚也没有准备,他怎么可能,这么做!
瞟一眼伽释,又收回视线,再瞟一眼,好,对视上了。
苏安恙头冒热气。
温克尔收到老师的确认,知道检查没有遗漏,催促这两只虫快点走,他还没有脱单呢,看不得这些。
苏安恙和伽释肩并肩走出实验室,两个走在长廊只,雄虫手抓紧又松开,松开又收紧,一点一点挨近身边的雌虫,在把伽释逼到栏杆边后,终于大着胆子伸出手,想牵他们已经触碰到几次的手。
“苏安恙!”身后传来老黑粗噶的声音。
安恙猛地缩回手,一脸自然地抬头望天,然后回看过去,“干,什,么?”
伽释:……
他叹气,嘴角却忍不住勾起弧度,回头看去。
瑞西法匆匆走过来,听到他这语气,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声音像个扁嘴兽:“还干什么!你看看我这脖子?!”
他仰起头,纤细坚韧的颈项一个紫黑色的手印横在上面,老黑脸色发青,“差一点,老子就步瘦猴的后尘,变成植物虫了!”
苏安恙看着他,脑子刺痛了一瞬间,醒来后一直被大脑屏蔽的记忆瞬间涌上来。
他怔怔看着老黑,脸色惨白。
瑞西法嘀咕,“看在你事出有因的份上,我原谅你,你现在怎么样了……”他慢慢噤声,看着雄虫难看的脸色,默默退了一步。
苏安恙扭头轻声问,“我是不是疯了?”
老黑:……
他不敢说话。
伽释轻声安慰他,“安恙,你只是生病了,但是现在好了。”
苏安恙扭头看老黑,扯了个很难看的笑,“对不起。”
他刚刚想起来的时候,其实也回忆起了那时候自己狂暴的情绪,他没有想杀了老黑,但是他很烦躁,就想摁着他威胁,让他赶紧找伽释过来。
但是现在解释,听着就很像推卸和狡辩。
“没事,”老黑看着他默默摆手,想了想,安慰他,“我们是兄弟,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而且我现在也没事,就是脖子痛了点。”
顿了顿,他很诚恳,“我就想问问,那时候你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样下次吃瓜也许能有点保障。
伽释微微一怔,想到了雄虫苏醒后说的,就是那天他喊出来的声音。
他不是在发泄情绪。
他在找自己,他喊得是自己。
看着老黑的背影,苏安恙默默跟着伽释走回房间,等到周围没虫后,才小声说,“伽释,那时我没想杀了他。”
按他的力道,在一瞬间他就可以把老黑的脖子拧断。
伽释看着一脸愧疚和雄虫,摸了摸他的脑袋,“嗯。”
“我不知道怎么办?”
他差点杀了一个生命,如果在蓝星,他现在只能抓着铁窗看着伽释哭了,但是现在他还站在这里。
愧疚与不知所措淹没了他,他无地自容。
“你们会是一辈子的兄弟。”伽释明白他的痛苦,轻声安慰他,“我们可以用一辈子补偿,安恙,瑞西法是真的原谅了你,他把你当兄弟,他不希望你为此痛苦,他的本意不是这个。”
“你没看到吗?他看见你的第一时间是抱怨,真正的恐惧和怨恨,是不会把这种情绪如此表现的,而且他还担忧你的身体,当然,他现在可能更加担忧你的脑子了。”
苏安恙:……
他吸了吸鼻子,默默抱紧了雌虫,心想,最后一句话听着怪怪的。
不过,他瓮声瓮气,“我也把他当兄弟了,但是和你是不一样的兄弟。”
伽释:……
他很平静地点了点头,声音也很平静,“如果你还要说什么,我是你重要的亲虫之类的话,我想,您可能真的要担忧您的脑子了,因为我不想手软了。”
苏安恙:……
他默默撒开爪子,看着伽释//欲言又止,最后说,“我们什么时候回伊里斯,伽释,等我去了北安城,再跟你说个事。”
伽释:……
他努力平复心情,扯了扯嘴角,“您是在扯开话题吗?”
安恙有点扭捏,“不是,就是觉得……还没到时候。”
“什么还没到时候?”
看着雌虫碧绿的眼睛,安恙脑子突然短路了一下,原本想说的委婉一点,自己还无法完全保证,可以负责你的未来,不能怎么这么样……
然而他说出来的却是,刚刚温克尔一说出来,就记在心里的话:
“还没到可以深度标记的时候。”
伽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