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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 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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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靳予辞箍着初桃腰际的手就没松开,她像个精致的洋娃娃似的,小小一个,窝在怀里毫无重量。

    她醉酒之后意识是不清醒的,说话没有逻辑,情绪却是最真实的,有些话积压在心里这么久,早该找个时机说出来。

    她的手一直攥着靳予辞衣衫的领口。

    好像,这样就能和他再也不分开。

    没人能阻止他们了。

    靳予辞任由她攥着,回到家后他将人小心翼翼抱出来,助理帮忙提了包,知道靳予辞住的地方没有保姆阿姨,细心询问:“辞哥,要不给你请个阿姨吧。”

    难不成要他一个人照顾醉鬼吗。

    “不用。”靳予辞直接拒绝,“你办好我说的事就行了。”

    “好的。”助理点头,“您父亲那边调查起来不难,他最近身体不好,一直病着,手底下的人都在分心。”

    “改天我会去看他的。”

    靳予辞把初桃暂时放下,去厨房热了牛奶喂她喝下,起到暂时缓冲的作用,看她的状态,应该喝了不少的酒。

    可能不仅仅是反骨要和他对着干才和这么多酒的。

    宋寄说她想感谢他,所以两人都喝多了。

    感谢他什么,感谢他站出来为兄弟伸出援助之手吗。

    为什么要感谢呢,因为宋寄当初现身,就是因为初桃,否则在靳予辞深陷第一波黑料沼泽的时候就该出现了。

    宋寄刚开始那会,什么安慰的话都没说,因为他早就知道靳予辞和初桃的事情了,不仅如此,他还见证了初桃当时的辛酸和无奈。

    半杯牛奶下去,初桃似乎没那么难受了,疲惫和倦意很重,一动不动。

    狐獴探头探脑地凑过来嗅她的发丝,一脸疑惑,朝靳予辞看着,好像在问怎么把她搞成这样了。

    是啊,怎么就这样了。

    靳予辞抬起的指腹碰过她温润柔软的面庞,半醉半醒半昏迷的状态,初桃眼睛紧闭,感知也很模糊,但知道周围安然,也意识到自己想见的人就在身边,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

    安抚好人,靳予辞出去给段舟打了个电话。

    大晚上的,那边语气不耐烦:“干嘛。”

    “六年前,我和她分手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你大半夜打扰我就是问这个?”

    “你回答我。”

    “你觉得老子有兴趣回答你那些风花雪月的问题吗。”

    “为什么不回答。”靳予辞平静得可怕,“因为你心虚吗。”

    “我有什么好心虚的。”段舟冷笑,“又不是我拆散的,你们本来就没法在一起。”

    不管是他还是唐复,当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靳予辞好的。

    段舟知道靳予辞的黑料是靳父曝光的,也知道靳父为了逼靳予辞听从家里的安排,作为兄弟,在这件事上他和靳父达成一致,靳家产业那么大,靳予辞不可能永远游戏

    人生。

    至于初桃,不过是人生道路的一个小石子,没影响的话就放任不管,有影响的话,他们也会帮忙剔除的。

    所以六年前他们分手后,段舟和唐复一致决定让他们断联。

    而靳予辞不知道,当时的初桃有多想见他。

    “段舟。”面对好兄弟,靳予辞没有歇斯底里,越发地冷静,“你现在的一切都是你应得的。”

    孟冬意走了。

    段家的名声没保住。

    段舟完美的联姻没了。

    和段父的恩怨越来越深。

    和孩子的感情也很薄弱。

    现在的段舟,除了做得越来越大的事业,再无其他。

    “你不也是吗?”段舟淡淡嘲讽,“如果你当时精神正常,不受困于别人,会出现当时的情况吗?”

    还不是因为,当时的心智和精神太薄弱了。

    可是没办法,宋寄的死,是靳予辞走不出的漩涡。

    那毕竟是人命。

    好在现在都好了,宋寄平安无事,而他想要的人,就在身边。

    “不说了。”靳予辞面无表情挂断电话,“我陪我老婆睡觉了。”

    “?”

    “这么晚了你怎么不陪老婆睡觉,是因为没有吗。”靳予辞说,“那就哄孩子睡吧。”

    “……”

    秀恩爱到脸上来了。

    阴阳怪气那么多句,没有这一句最戳人心窝子。

    靳予辞回到客厅,狐獴保持原先的位置不动,专心致志地守着沙发上昏睡的初桃,既好奇又疑惑,时不时用湿漉漉的鼻子去蹭她的手臂。

    初桃昏睡一会儿,思维断断续续的,无意识地翻了个身,睁开眼睛看见一人一狐,卷翘细密的睫毛眨了眨,“靳予辞……”

    她酒意比刚才减轻许多,可脑袋发胀酸痛,秀眉紧拧。

    他捏了捏她的手,“困不困,抱你上去睡觉?”

    “嗯……”

    她主动张开胳膊,靳予辞一把将人抱住,贴着软绵绵的身子,心口荡漾,喝醉酒的小姑娘哪哪都软呼,声音神态都柔得不像话。

    到卧室里,初桃看他往床铺走,挣扎着下来,“我还没洗漱……”

    她有一种不洗澡就睡不着觉的洁癖。

    “明早再说吧,你现在喝醉了,不能洗澡。”

    “不行。”

    她不由分说地从他怀里下来,踉踉跄跄地往浴室走去,在外面摸滚一天了,身上又是酒气又沾染了烟味,不洗澡的话很难入睡。

    人进去了,换洗衣服什么都没带,还得靳予辞跟在后面收拾,刚替她拿了浴衣,就听见浴室里传来的扑通异响,她刚才连路都走不好,不会是摔倒了吧。

    “初桃?”靳予辞两步冲入浴室。

    她跟只呆鹅似的站在原地,脚下是刚才不小心蹭倒的沐浴液和一些洗漱用品,知道自己现在手脚笨拙,她没敢轻易动弹,看着靳予辞一样一样地

    整理好。()

    家里没阿姨,主卧的卫生都是他弄的,男生细致起来不比她差,细节处处都很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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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冲淋浴了,我给你放水泡几分钟。”靳予辞拉过她的手,商量的口吻,“行吗。”

    初桃点头。

    这里浴池是不规则的方形,体积不小,放水调水温的时间,初桃把牙刷好了,走到浴池前用手撩了撩水面,嘀咕一句:“没有精油吗。”

    “你要用什么味道的。”

    “你喜欢什么味道的。”

    她眼神显现出天真烂漫,讨好又调侃。

    靳予辞几乎难以克制,避开她的视线,喉咙滚出几个字:“问我做什么,又不是我用。”

    “那我用了,你不来亲亲我吗。”

    醉是醉了,神志也不清晰,但逻辑没乱,她用精油后香喷喷的,他肯定也能闻到,所以问他喜欢什么样的。

    靳予辞被磨得愈发难受,冷着脸拒绝,“不亲。”

    “……你怎么还这么凶。”初桃低垂着脑袋,也没生气,就是有点委屈,“不亲就算,以后也别亲了。”

    “……”

    对上她水汪汪的眼睛,靳予辞不得不隐忍,姑且不上她的当,别到时候火给她煽起来了,她拍拍屁股缩被窝里睡觉去,徒留他一个人自己解决。

    他像是坐怀不乱的佛子,没管她软萌的撒娇和撩拨,自行挑了橙花精油,调和好后倒入浴池里,“好了,可以洗了。”

    她捻着衣角,要褪下时看他没有走动的意思,小心翼翼下逐客令:“你不走吗。”

    刚才他不在的时候她就把东西摔翻了,现在浴室里飘满雾气,地上也沾着水,以她现在这个状态,估计他一走她连自己都能摔翻了。

    靳予辞俊颜浮现起恶劣的笑,趁着她醉呼呼的,理所当然反问:“我是你老公,不能看着你洗吗。”

    初桃没上当,摇头,“……不行。”

    “为什么?”

    “就是不行。”她没说出理由来,“我会害羞。”

    “那你把眼睛蒙上,看不到我不就不害羞了?”

    “啊?”

    好像有道理。

    又好像哪里不对劲。

    初桃懵懵懂懂的时候,靳予辞已经拿了个浴帽,往她脑袋上一盖,压到眼睛的位置,等她看不见后,长指去解她的扣子,陷入懵然中的初桃忘记挣扎,由着他剥荔枝壳似的剥完,迈入浴池里。

    很白。

    她浑身都白。

    柔软细腻得媲美于精油混杂着沐浴露的浅白色泡沫,起伏的弧度和曲线比例姣好,宛如巧夺天工的天然艺术品,美得不可方物。

    初桃浸在温润的浴池里,没一会儿困意席卷,如靳予辞所预料的那样,一旦放任她不管的话没准待会就要咕噜咕噜喝一肚子水。

    他用浴衣给她抱起来放回床铺,动作轻柔,没把她闹醒,也没占便宜。

    比起看她喝醉酒趁人之危,和清醒

    ()    的她做才是他想要的。

    他要她,眼里都是他,低呼他的名字沉沦其中,而非这样的囫囵吞枣。

    靳予辞在旁边守了会,看她渐渐进入梦乡,睡姿仍不老实,本来端正睡的,一个忽然翻身,抱住了他的胳膊,宽松的睡衣领口耷拉,两团棉花糖似的软嗒嗒压上来。

    靳予辞呼吸一窒。

    这姑娘现在不是勾人。

    简直要命。

    -

    医院,高级病房。

    靳父的身体向来不太健朗,这几年更不如从前,三天两头往医院跑。

    靳予辞来时看见屋子里堆满的贵重礼品,以及一个时刻守护在病床旁边的年轻女人,她看见他明显受惊,忘记怎么招呼从,仓促说了一句:“大少爷来了。”

    躺靠在病床上养神的靳父睁开眼睛,天花板的白仿佛天堂的墙,近得一下子就能迈过去。

    靳予辞拿起病床尾部的册子,简单翻了翻,问道:“父亲身体怎么样?”

    “手术过后靳先生食欲不振,精神颓靡,医生建议我们现在保守治疗。”

    “你先出去吧。”

    女人犹豫着,可能想过问靳父的意思,又挡不住靳予辞的凌厉气势,低着头走了,高跟鞋在病房的冰冷地砖上踩得咚咚响,超短裙下是套着黑丝的小腿。

    “您老都这样了。”靳予辞靠着窗户,指尖漫无目的地玩弄一盆含羞草,“就不能换个其他护工照料吗?”

    这份上了,还要请美女护工。

    那鞋跟子少说六厘米高,就不像是来照顾人的。

    “都这样了,我还挑什么人照顾。”靳父不以为意,继续仰望天花板,“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了。”

    “来跟您打听点事儿。”

    从语气靳父基本判断出,不是什么好事儿,大概和公司没关系,否则靳予辞没这样好声好气又嘲讽的口吻,靳父两手并握,哪怕躺在病床上,也如当年领导人威风凛凛又和蔼可亲的风范,“说吧。”

    “您就这么讨厌我吗。”

    靳父眼角一动,没料到是这个问题,终于掀起眼皮看了下儿子,靳予辞神色难以猜测,讳莫如深,和当年的他越来越像,有着处事不惊的沉稳和无情。

    “你是我儿子,靳家唯一的继承人,我怎么讨厌你。”

    “那为什么要剥夺您儿子的幸福呢。”靳予辞迎着窗口的光,背影投落在病床一半的位置,“为什么要不惜一切拆散我和她。”

    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但想要调查的话并不难。

    六年前的靳父,曾找过初桃谈话。

    这个对话,就是拆散他们的主要原因。

    当时的靳家和初桃的父亲有生意往来,靳父可能就是以此作为威胁,让初桃离开靳予辞,否则就对初家下手。

    “因为你不听话。”靳父忽然提高生硬生硬地喊了句,随即剧烈地咳嗽,在儿子漠然的目光下喃喃补充,“你不听话我才要管你,你必须按照我的要

    求去做,上学,工作还是结婚,你都应该听我的。”

    身居高位,靳父需要手底下的人对自己臣服,包括自己的儿子。

    “如果当年你听我的话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的话,你妈不会因为开车出去找你而车祸去世。”靳父咳哑的嗓音控诉着,“一切都是你的错。”

    哪怕这么多年过去,靳父依然对此耿耿于怀,将原配妻子的过世推到儿子的头上,并且对孩子有着强烈的控制欲,仿佛这样就能赎清罪孽。

    “是我的错吗,可是父亲,您是不是忘了,当年我和您是在一起的。”靳予辞没有再受他的言语压迫,一字一顿,“为什么不说母亲是去找你的呢。”

    而是将罪责尽数推给他。

    以至于这么多年,靳予辞默认母亲是来找他的,独自愧疚。

    靳父说不出话,像个死人一样瞪大眼睛瞪他,脑子里回想起过往云烟,不知情绪激动还是对儿子的愧疚,眼角流过一滴泪水。

    靳予辞没有逗留,出门看见门口站着靳父的贴身秘书。

    “父亲身体抱恙,换两个男护工照料吧。”他对叮嘱道,“病房里刚才的女人可以辞退了。”

    “好的大少爷。”

    贴身秘书自然是最清楚当前的局势情况,知道靳父身体不好怕是没什么活头了,对靳予辞恭恭敬敬,“大少爷,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说。”

    “您询问我关于六年前的事,还有一个补充的点。”秘书跟在后面,“您当时的女朋友被您父亲逼分手,是因为她怕您受到伤害。”

    靳予辞一顿。

    秘书又说:“当时您的所有黑料都是您父亲弄的,他的意思是,如果她再不和您分手的话,黑料会越来越多。”

    初桃是被逼着分手的。

    但和初家的利益没关系。

    她只想着他,只担心他,如果再不分开,他的亲生父亲会对他下手的。

    靳予辞眼睛里浮的阴鸷越来越深,双手握紧成拳,手背青筋暴起,源源不断翻滚而来的恼怒,远逊于遗憾带来的道不明的无形疼痛。

    这一刻他很想见她,很想很想。

    她现在就在安城,开车几十分钟就能见到了,那六年前呢。

    无法想象她当时见不到他是什么感受。

    靳予辞拨了熟悉的号码,听见那边清甜的一声“喂”,情绪翻滚,一时无从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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