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42
没回头,但能听到那群女生对她的议论。
周遭声音吵闹,初桃戴上耳机,世界清寂不少,她抬头看了看昏暗的天空,一轮弯月隐约悬挂。
月如当年,心境早已变化莫测,她和外婆度过的无数的中秋和除夕团圆节,都曾幻想过,如果父亲母亲在会是多么温馨和谐的画面。
如今父亲来了,她却起了逆反抗拒的心理。
初桃走到校门口,接到靳予辞的电话。
靳予辞有开演唱会的打算,最近的忙碌应该也是为其做准备,一般情况初桃不会打扰他。
“消息不回,电话不看,桃桃,你是打算冷落你男朋友了吗?”
初桃咦了声,吃饭时和初父谈话太投入,没注意到他的消息,失笑了下,“不好意思,没看见。”
“你今天怎么这么客气。”
还说不好意思。
要是平常的话,她可能会“嗯”一声故意气他。
初桃的一举一动都非常明显,情绪都写在表面,很难瞒过靳予辞,她深呼吸,指尖攥紧衣角,“没什么,就是太累了。”
“在哪,找你一起去吃饭。”
初桃陪初父吃过了,不过没吃多少,本来沉闷的心情,一想到能见到靳予辞,雾霾被无形中扫清不少。
靳予辞开车来接的她,车鸣好几声没动静,他下车后看到初桃半靠在栏杆前,耳朵里插着耳机,神情发呆。
“发什么呆?”他顺势摘了她的耳机,听到一段熟悉的乐声。
这是他的歌。
初桃轻轻“啊”了声。
“喜欢听男朋友的歌早说嘛,我给你听现场版的。”靳予辞揉揉她的发,“下车别在路边发呆。”
靳予辞带初桃去的都是她爱吃的餐厅,初桃中国胃,南北方菜系适宜,而他通常会随着她将就。
靳予辞见她吃饭缓慢,小脸无光,以为真是因为兼职累着了,二话不说给段舟敲了个电话过去,让他店里多找几个员工,少来压榨他女朋友。
段舟:“你有病吧,怕她累让她不干就行了,和我说干嘛。”
因为和初桃说的话,她不听。
没能耐让女朋友听话,只能从兄弟这里下刀,恩爱秀到脸上,段舟骂骂咧咧答应了。
初桃低头,抿了口甜汤,心窝荡漾起异样,靳予辞这样的人,也是可以做到细枝末节的关心的,只要他想,就会去做,就算再忙也会抽出空来陪她。
同样的,她父亲这么多年没找她,就是不愿意见她,是和她母亲的仇恨也好,还是没把她当女儿l看待也好,他对她的父女情,肯定比不上现在小女儿l的多。
哪怕现在初桃认回去,她依然是被遗弃在角落的一个,再丰厚的物质条件无非填充爱意。
初桃并不想和父亲有过多牵连,可是又不想让外婆担心。
咬了会儿l筷子,犹犹豫豫的,初桃看向对面的靳予辞,“你觉得你是个
大方的人吗?”
“怎么突然这么问。”
“如果有一天,有个你一直不肯原谅但是很亲近的人,很多年后突然回来找你的话,你会原谅吗?”
在回答这类问题前,靳予辞要事先弄明白前因后果,“你被什么人找了吗?”
初桃点头,“我爸。”
她没细说她和父亲之间的事情,但靳予辞知道她从小到大是被外婆带大的,父母并不在身旁,现在应该是父亲回来认她了。
“我很小气,既然是之前不原谅的人,那以后也不会改变主意的。”靳予辞说,换位思考,如果是他的父亲,他是不可能原谅的。
他遵循从一而终法则,不可变数。
“那如果他试着弥补你呢?”初桃又问。
“我什么都不缺,需要弥补什么?”靳予辞淡笑,“他弥补的是他空缺的良心。”
而不是真正的关怀。
如果真的有爱的话,不会等很多年。
靳予辞自私唯我,果断无情,他如果面对初桃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原谅的。
看初桃沉思,靳予辞问:“你想原谅吗?”
初桃摇头。
“你想的。”靳予辞一眼看穿,“不然你不会问我,也不会思考那么多因素。”
就像抛硬币问题,硬币抛出去的瞬间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答案,初桃是想原谅的,只是在给自己找合适的台阶和借口。
一来为了外婆,二来,那是她的父亲,她仍然寄托于,她那空缺无数遗憾的童年,需要人来弥补。
年少所失之物,终究会惦念一生。
柔软的淡白色光下,她面庞愈显温静,咬唇纠结的样子也透着小女生的踌躇和犹豫。
靳予辞抬手,拨了拨她耳际的发,轻笑道:“我们家桃桃的心到底是太软了。”
因为心软,所以容易原谅,容易被哄。
但靳予辞不知道的是,心软的根源底来自于她残缺的童年,她容易为爱心软感动,同样的,有一天也会心如坚石。
饭罢时间很晚了,靳予辞带初桃回别墅区,因为和舍友矛盾加深,她来这里住过不少次,习惯住客房,不再像之前那么生疏。
回回她过来,对狐獴的兴趣都比他要多,将小家伙抱在怀里,亲亲摸摸的,整得靳予辞还得吃自己儿l子的醋。
“别抱了。”靳予辞把狐獴从她怀里拿下来,“想不想听歌。”
“什么歌。”
他带她去了楼上的音乐室,这里堆满各式各样的设备,干净无尘,却给人非常压抑的氛围,这里是不允许别人进来的,卫生都是靳予辞自己处理的。
靳予辞正在挑选合适的吉他,“给女朋友唱现场版的。”
初桃不免好笑,他还真的说到做到。
她坐在沙发上,环顾四周的环境,她认知有限,只认出架子鼓和钢琴凳常见的乐器,不同于其他歌手张狂奔放的房间,这里非常整洁,像是一个
新的世界天地。
看到茶几上有一本谱子,初桃拿起来翻了翻,“这是你最近写的歌吗?”
靳予辞丢过去一眼,面色一变,很快恢复平静,“不是,是宋寄生前留下的。”
初桃慢慢放下,“哦……”
“他只留下一半,还有一半说是让我们自由发挥,但我和顾从深都写不出来。”
靳予辞负责演唱,顾从深负责填词,各有各的分工,作曲方面,还是宋寄在行。
“写不出来怎么办?”初桃问,“不能找人续写吗?”
“没想过。”靳予辞骨节均匀的手指拂过吉他的琴弦,“以前留在歌坛是想和他们越走越好,现在我也不知道坚持下去的意义是什么,等哪天把他留下的曲子写完,我可能就退了。”
补完最后的遗憾,他就没有继续留下去的必要了。
这个圈子给他带来的欢乐和痛苦并存,当方向感渐失,退圈是必然的。
初桃突然意识到,光芒耀眼的靳予辞,未必一直都是如此,他前面的光越亮,后面的阴影就越大,他一边承受着朋友去世的压力,一边试图完成最后的遗憾。
恍惚间,吉他的前奏响起,靳予辞唱的就是她耳机里的歌,现场版听就是不一样,声色空灵清透,带有本来的最原始感,靳予辞不是个长情的人,可他的歌掺杂着纯净情意,低沉的嗓音容易将感情寄托。
有个大歌星男朋友就是不一样,听歌都是现场live独奏版的,可惜她不会跟着他的歌曲哼调子,方芳要是知道的话,指不定骂她暴殄天物不知珍惜。
“你现场明明可以唱得这么好听,为什么没有举办过演唱会。”初桃好奇问。
“过阵子就有了。”靳予辞放下吉他,“之前觉得挺没意思的。”
因为他实在不够“宠粉”,黑粉不比真粉少,真开演唱会的话会闹出更多的事端,而且第一场演唱会,本应该是他们三个人共同创作完成的,宋寄去世后,靳予辞就没这个想法。
“那现在怎么又想举办了?”初桃没懂。
“以后再告诉你。”
初桃“哦”了声,这事确实和她没什么关系。
尽管有很大的落差感和惋惜感,又总能自己默默释怀,小时候练成的通病之一就是,她很容易妥协,很容易被哄好。
靳予辞把吉他放下,“刚才的歌节奏太快了,要不要听别的。”
初桃心思游离,“什么?”
靳予辞站在电子琴前,指尖敲了歌曲的前奏。
降了08的调,是一首治愈的英文歌曲,《shadowofthesun》。
“theysaythey\"llgiveyouallthatyouwan
andi\"llbewaitingintheshadowofthesun……”
在暗淡的光影里静默等候。
就像等待
黎明的黑暗,终究会被照拂。
这首歌在这朦胧的夜晚听起来非常动情温馨,仿佛穿入童话里,凛冽冬日里两只抱团取暖的小动物互相依偎的情景。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靳予辞回身,“怎么样?”
她点头,“好听。”
“怎么看起来漫不经心的,在想什么?”靳予辞挑眉淡笑,“夸得太敷衍了。”
“那我夸什么……”初桃正正神色,简单回忆下圈子里的夸赞,“哥哥好棒,哥哥绝绝子?”
不忘举起双手,象征性摇了摇虚无的荧光棒。
看靳予辞似笑非笑走来,初桃以为自己不小心玩大了,往沙发另一侧挪了挪,“我开个玩笑,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换个词再夸……”
他却饶有兴致,“再叫一声?”
“什么?”
“叫哥哥。”
初桃懵然,眼前的靳予辞已经走到她跟前,颀长的身形挡住大半的光,投落深沉的阴影,胳膊撑在她腰侧的沙发软垫,唇际拂过她的耳旁,“乖,我喜欢听。”
真让她叫反而没法正常发挥,初桃下意识摇头,“不叫,你又不是我哥哥。”
这奇奇怪怪的癖好都是从哪里来的。
“不叫吗?”
“不叫。”
靳予辞俯下的身子稍微起来一些,抬手往她腰际一摁,那身段立刻就软得塌陷下去,她被迫靠在狭窄的软垫上,周围空间被他圈禁得死死的。
他慢条斯理压住她的手,“真不叫啊?”
“嗯……”
“那我亲到你叫了?”
“靳予辞?!”
她惊呼的瞬时,靳予辞已经俯下了,薄唇却不是对着她柔软泛红的脸蛋,而是穿过她的脖颈,温热的气息拂在清晰分明的锁骨上,那寸肌肤白得像牛奶似的,带着淡淡的发香。
带有惩罚性地,靳予辞轻轻咬了下,位置不偏不倚,正是白皙脖颈上的一颗红痣,这里,他很久以前就想亲了。
初桃倒吸一口凉气,无意识抓住他的胳膊,奈何力道不敌,怎么着推不开,她声音细小如蚊,“别……”
“放心,我不往下亲。”他笑得散漫又恶劣,像个地狱修罗,坏到极致,“当然,如果你还是不肯叫的话——”那就说不好了。
就像故意磨着她的耐性,靳予辞不往下,可气息尽数烫下去,初桃被摁得无法动弹,心跳止不住,分不清是紧张还是被他挑起来的神经末梢的躁动,欲哭无泪,“靳予辞,你坏死了。”
“别夸我,会有反应。”
“……”她真的要哭死,这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
靳予辞逆着光,侧颜棱角冷冽分明,眉骨锋利鼻梁挺直,漆黑眼底一瞬不瞬把她覆盖,理智稀少得快要消失,喉结干涩得上下滑动,神色太危险,几乎随时将她吞吃。
“嗯,叫一声?”
眼看着他真的要胡作非为,她实在挨不过,犹豫好一会儿l,清甜的嗓音细弱如蚊子,“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