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焚香祷告，通天应人
“轰！”
罗睺在村外林中演练《天魔真解》当中记载的体术，黑色灵气澎湃，裹挟着纯粹的肉身之力，将十丈外的一块巨石打得爆开，威力骇人至极。
周蛮坐在不远处观摩，《天魔真解》他也有所涉猎，虽然威力绝伦，但却总感觉与自身并不契合，对肉身负担极大，还不如《神霄经》中的体术，难以像罗睺那般挥洒自如，他也只好归结于体质上的差别，罗睺天生便适合修炼《天魔真解》，天资更胜他的兄长罗嚣。
罗嚣如今也已经走上正统的修行路，有原先的修为加持，修炼《神霄经》，境界一日千里，本命神兵都已经铸成，是一根森白骨棒，若非周蛮叫他多多巩固，不要浪费这么多年打熬出来的强大肉身，否则他恐怕已经冲入洞府境界！
可惜族长年岁已大，气海牢固不可撼动，周蛮多次尝试后无奈放弃，只能寄希望于祭祀后的觉醒仪式。
“大哥，你不去神像那边看看吗？究竟什么时候可以开始祭祀？”罗睺走过来坐下，开口问道。
周蛮摇摇头，道：“图我已绘制完毕，交给匠人们，一些准备工作族老和族长也会去做，这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可以完成的，耐心些。”
那一夜之后，桃源村仿佛重获了新生，即便是农忙时节，下地干活的村民们也会偶尔抬头望向某个方向，就在那里，几块从密林深处搬回的巨石正在被紧锣密鼓地雕琢着，村中所有石匠、铁匠、木匠，但凡有些雕刻手艺的匠人甚至是学徒，都被叫去塑神像，他们家中的农田由其他人分担，伙食更是管够，只为能够尽快塑起神像。
族老曾向周蛮询问神像应当立在何处，是否需要像神城里那样建一座恢弘的神殿，周蛮表示不用，雷祖豪逸，从不在意这些，所有神像都是露天而立，方位则以东南方向为最佳，根据传说，少年时的雷祖就是从大陆东南的一个角落中走出来的，后来横扫天下，证道称尊，这才有了“雷祖”尊号。
“易大哥！”村子方向有悦耳的女子声音传来，两人转头望去，正是当初和罗嚣一起“捕获”周蛮的桃夭，一个青春靓丽的姑娘，正向他们挥手，身后跟着几个人，拉着一辆木车，上面横着数个木箱。
周蛮挥挥手，笑着打趣道：“桃夭姑娘，你这大哥叫着就是比罗睺这糙汉叫起来好听！”
“嘻嘻！”桃夭开心地笑起来，说道：“那当然了！不过你别叫我姑娘，就叫我桃夭！”
周蛮笑着点点头，然后指向她身后的木车，道：“好，桃夭，你这是？”
桃夭一蹦一跳地跑到两人面前，俏皮道：“是惊喜哦！”
“砰！”“砰！”
跟着桃夭过来的几个村民把箱子卸下来，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显然里面的东西相当沉重。
“好了，你们先回去吧！谢谢你们啦！”桃夭笑着送他们离开。
“能给神使大人送东西是我们的荣幸。”村民们很快离开，只留下他们三人和几口大箱子。
“打开看看吧！神使大人~”
周蛮笑着摇摇头，道：“别这么叫我，我担当不起的。”随后俯下身子掀开一口木箱，缕缕宝光顿时从缝隙中倾泻而出。
“这是……”周蛮惊愕，箱子里竟然是满满的灵石！
桃夭用细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木箱边缘，笑道：“这是族老和我爹送给你们的，他们说神城里修炼都用这个，以前我们这里的人修炼用不上，一直攒着，说你们可能有用，就叫我送一些过来，罗嚣哥哥那边也有。”
周蛮随手捞起一把，这些灵石都堪称极品，他光是握在手心就感到有逸散的灵气再往他身体里钻，这让他不由欢喜道：“罗睺，看来在祭祀之前，我们还有机会破开云海，进入天山境界！”
罗睺当即惊喜道：“此言当真？！”
他和周蛮二人虽然一位天生至尊，一位也已经破开天地禁锢，但终归还是少年郎，积累浅薄，不可能像罗嚣那样迅猛破境，按照正常速度，半年内最多就是达到云海顶峰，几乎不可能触摸到天山境界。
“当然！”周蛮自信一笑，将手中的灵石抛给他。
……
半年时光匆匆而过。
“咚！”
石像立起，与厚实的黄土地撞击在一起，厚厚的尘埃飞起，模糊了桃源村人的眼睛。
一群朴实的村民默默地仰望着眼前的雄伟石像，即便是村头最爱嚼舌根的大婶也乖乖闭上了嘴，同时牢牢抓住年幼调皮的孩子，生怕一丝丝的不敬都会招致神明的不满。
族老一脸肃穆地站在石像脚下，微微垂首，双目紧闭，身披精美的祭祀华服，这件衣服动用了桃源村宝库中最珍贵的材料，由村中最为心灵手巧的妇人织就。
“这石像真够粗糙的。”
周蛮脑海中响起小歪的声音，他下意识点点头，他知道桃源村这样的情况，匠人的水准估计很难保证，只是没想到这么难保证，除了一手持照妖镜、一手柱真武剑这两个特征之外，真的很难将这座神像和雷祖联系起来……
“没关系，有祀神香，粗糙点也没事。”周蛮暗自安慰自己。
“这小小村子居然能拿出祀神香，虽然是用过的，但也真是逆天的大气运！”小歪到现在都依然为这件事惊叹不已。
族老身边一直有人在观察天象，见太阳已经升起，他低声提醒族老，吉时已到。
“致礼！”族老睁开双眼，高声唱道。
早已演练过无数遍的队伍有条不紊地从两侧登上祭台，他们手中或捧或抬着的，便是此次祭祀的祭品。
族长一马当先，将一只石质的古朴香炉放置在神坛前方，其他人则是将祭品依次摆放在相应的位置，放完之后又依次离开祭台，回到下方人群中。
族老手持三支祀神香，一步一步走近神坛，小心翼翼将祀神香插入香炉，祀神香一入香炉，无需火种便自行燃烧起来，三道浓厚的白烟袅袅升起，不断升高，好似一直飘到了九天之上。
“拜！”
族老后退三步，俯身叩首，口中不断诵念早已熟稔于心的祭文，内心惶恐又期盼。
台下人群也齐齐跪下，他们也不懂什么礼仪，就是不断磕头。
周蛮也在人群中，行礼的同时激发了自身的至尊印记，以期让族老诵念的愿望可以传得更远，被雷祖听见的机会更大，原本族老等人希望他可以作为神使主持仪式，但被周蛮以自己并非桃源村人，不能代表他们为由推脱。
不多时，族老祭文已经诵念九遍，最后行礼后站起身，台下族人也跟着起身，一齐望着神坛上的祀神香。
族老起身之前，祀神香虽在燃烧，却不见变短，但就在族老祭祀礼成，起身等待神诏的瞬间，它突然开始剧烈地缩短，三柱香不过片刻功夫便已燃尽，浓郁的白烟在神坛上方萦绕，到了这个时候，若是雷祖有神诏降下，白烟便会凝聚成文字，昭告信徒。
然而众人翘首以盼，白烟却迟迟不见任何变化，它似乎都有些焦躁起来，开始缓慢地涌动，似乎想要凝聚出一些什么，又难以真正具现。
挣扎了近半个时辰，空中的白烟依旧涣散，这一切似乎都在昭示着一个结果：“雷祖无话可说。”
“连祀神香都用了，却什么指示都没得到？这怎么可能！”小歪在周蛮脑海中惊叫，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祀神香一旦动用，即便是异族之神都会降下友好的神诏，赐予指引甚至宝物，更何况这是在向自己种族的一位神明祈祷！
眼看祀神香化做的白眼就要消散，周蛮心中焦急，两步并作一步冲上祭台，抬手一点，黑白气息冲出，将白烟束缚，同时高声喝道：“直接进行觉醒仪式！我不信雷祖真的不管你们！”
“都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调动气血运转经文！”罗睺大喝。
周蛮满脸肃穆，背对众人盘膝坐下，双手在身前结印不断，体内黑白二气纠缠，刹那间数千枚符文成型，半数落入周围土地中，激发早早提前布下的阵法，半数冲入头顶祀神白烟，与其交融。
待得阵法激活，他吐出一口气，高声道：“诚心叩拜，诵念经文！”
身后众人哪敢怠慢，成人们纷纷叩拜下去，等待觉醒的孩子们则是口诵经文，纯净的信仰之力顿时引起周围阵法的共鸣，一道道金光冲霄，将白烟映得如同天边晚霞一般。
“起！”周蛮怒喝，结印双手微微颤抖，体内灵气倾巢而出，同时额前至尊印记冲出，载着他的一道意志进入白烟，祀神香的力量爆发，冥冥中好似有一道裂缝被撕开，将周蛮的意志送到了不可思议之地！
“雷祖在上！请垂下您的目光，赐予这片土地救赎吧！”
在那不可思议之地，周蛮的意志不可见、不可闻、不可感知，只能竭力而盲目地喊出这句话，希冀雷祖可以听见，从而投来目光，而就是一刹那，他的意志便犹如风中灰烬般散去，不可常驻空明之境。
外界，周蛮双目流下血泪，他睁开双眼，口中又是一口脓血喷出，受伤极重，却释然一笑：“终于来了。”
只见九天之上，浓浓的黑云自八方汇聚而来，遮天蔽日，黑暗淹没一切，雷光未现踪迹，却已是天威浩荡，令人不敢抬头仰望。
“轰隆隆——”
沉闷的雷声响起，黑云仿佛要压碎诸天，隐隐的雷光在其中闪烁。
“啪！”
第一道电光终于闪起，随后便是密密麻麻的紫电，爬满整片天空！中天雷云愈发浓郁，隐隐成漩涡状，一股恐怖的力量在其中酝酿。
“轰！”
九色神雷轰然劈落，没有多余的电弧，不像是闪电，倒像是通天的光柱自九天贯穿大地，瞬间打穿祀神香燃烧后留下的白烟，令它炸开成无数股！
轰然雷声不绝于耳，九色神雷连续劈落九次，白烟聚而复散，最后仿佛被赐予了灵性，化作九色的小鱼，在法阵中凌空游动，然后各自钻入盘坐法阵中的孩子们体内。
“不要愣神！赶紧运转功法，这是万世难得的机缘！能否筑就无上道基，就在此刻！”周蛮大声喝道。
这些孩子生在桃源，长在桃源，最多也就见过几头山野凶兽，何曾面对过此等场面，有些人早已呆愣，此时被周蛮一喝，顿时醒悟，这才发现丹田处竟不知何时已有云雾诞生，急忙运转经文炼化体内九色小鱼，令纯白的云雾都染上了淡淡的九色光华，一道道九色光束自他们天灵盖冲起，有的极尽绚烂，有的就稍显暗淡，其中尤以族长之女桃夭为最！
天上雷光缓缓敛去，风雨骤起，孩子们在大雨中修行，有些人慢慢有些摇摇欲坠，周蛮没有撑起法阵，其他人更不敢多言。
数个时辰过去，漫天雷云眨眼间散尽，仿佛此前种种皆为梦幻。
周蛮站起身，脚边尽是跪伏的村民，他扶起族老，族老早已热泪盈眶，牢牢抓住他的双手，嘴唇颤颤，欲言又止，周蛮微微颔首，朗声道：“各位带自家孩子回去吧，种子已经种下，且待时光催生。”
孩子们早已沉沉睡去，村民们仰起头，却没有起身，族老松开手，退后几步，“扑通”一声跪倒，高喝道：“公子在上，请受桃花源一拜！”
“族老这是作甚！”周蛮毕竟年纪尚小，顿时不知如何应对，想要扶起族老却被族老拒绝。
“请受桃花源一拜！”祭神台下，众人海呼，纷纷拜下。
周蛮直起身躯，望向台下，讷讷不知言何，终究受下这一拜，恍惚之间，他看见一条金光大道从自己脚下延伸而出，直达九天。
他顿时惊觉，这好似是史书中不世奇才的传说，境界低微却已见通天大道，只要顺从天意，拾阶而上，将一路顺遂，却不知自己这是什么道，什么路？
周蛮顺着道路望向九天，道路尽头苍茫不可见物，他摇摇头，无论是什么道，都不是他想要的。
“咚！”
他抬脚一踏，金光大道应声而碎，金色碎片飞起，汇入他的额骨，成为他神识壮大的养料，额骨中的那汪池水骤然间暴涨许多。
周蛮回过神来，扶起族老，轻声道：“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