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命运已至
地脉深处，龙影已经隐没，刚刚发生的激烈大战并没有对地脉造成任何影响，地气翻涌，千古如一。
张归度凌空站在地脉中，目光凌厉，看着乘在法宝船只中的众弟子，高声严肃道：“我与丹仙、寻鹿两位长老已经代表宗门和地脉龙达成了协议，你们可以得到一个接受洗礼的机会，这是宗门付出了极其高昂的代价换来的，你们要珍惜这次机会，另外我必须提醒你们，地脉龙是需要敬重的存在，如果你们当中谁因为冒犯它而遭到攻击，在这里是绝对不可能得到及时救援的，我们最多救回你的尸体，而更大的可能是灰飞烟灭。所以，管住你们的眼睛，闭上你们的嘴！不要找死！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众弟子齐声回道。
张归度与丹仙、寻鹿道人点头示意，寻鹿道人抬手招出一座宝殿，悬浮在他掌心，随后缓缓飞出，在空中“滴溜溜”旋转，迎风便长，刹那间就从寸余变成数丈高的宝殿。
同时宝殿底部伸出数百条金色根须，扎进地脉涌动的地气当中，待到宝殿彻底在地脉中扎根，殿门上的三颗宝石便开始发亮，这是开始汲取地气的标志。
等到宝殿汲取够了地气，就会自动敞开殿门，里面有独立的闭关室，等待洗礼的众弟子就可以分批进入宝殿闭关，尝试汲取地气，或是建筑洞府，或是开辟气海。
“寻鹿师兄，麻烦你在这里照看这些孩子，我和丹仙此行还另有要事，需要深入地脉，告辞了。”张归度向寻鹿道人拱手道。
“我心中有数，你们注意安全。”寻鹿道人毫不意外。
张归度再次拱拱手，随后扭头看向下方船只上的孩子们，心念一动，一道金色光膜包裹住周蛮，带着他缓缓飘起。
半个时辰后，张归度和丹仙已经带着周蛮深入地脉，地脉永无止歇地涌动着，来路上被他们划出的痕迹已经消失。
张归度最后回首望了一眼，看向周蛮严肃道：“周蛮，你还有最后一次放弃的机会，如果再往前，我们就护不住你了，你真的想清楚了吗？这不是儿戏，是在生与死之间游走，极有可能万劫不复，你的家人，你所珍视的一切，你都永远见不到了。”
周蛮趴在光膜上，凝望着汹涌的地气，元磁神光倒映在他眼眸里，闻言扭过头，认真点头道：“前辈，都到了这一步了，我绝不会放弃的！”
张归度抿了抿嘴唇，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丹仙拍了拍他的手臂表示安慰，随后看向周蛮，柔声道：“周蛮，接下来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你别觉得五云是不想你康复，他只是不想赌，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去圣人面前磕头求药也不会让你到这里来。”
周蛮点头道：“我知道的，丹仙姐姐。”
随后三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直到周蛮开口道：“前辈，丹仙姐姐，我准备好了，送我过去吧。”
张归度闭上眼睛，置若罔闻，丹仙勉强扯起一个笑容道：“好，这道光膜可以护你一段路，你记得提前一点时间捏碎我给你的虚空珠，撕开虚空，否则就连那万分之一的概率都没了。”
言罢，丹仙抬起素手，轻轻一送，光球包裹着周蛮飘向地气最浓郁的地方。
地气如水，很快就要将周蛮淹没，就在光球即将完全被地气覆盖的最后时刻，周蛮大喊道：“前辈！丹仙姐姐！再见！记得告诉丁令师兄，做一份辣椒炒肉等我回去！”
张归度袖中攥紧的拳头顿时青筋暴起。
光膜带着周蛮在地脉中穿行，很快就被消磨到只剩薄薄一层，周蛮连忙从口袋中取出一颗漆黑的水晶球，攥在手心，猛一用力将其捏碎。
漆黑的能量涌出，凝聚成一道剑影，剑影卜一出现，便急速向前横斩，瞬间斩碎前方的一大片虚空！
“呲！”
光膜应声而破，地气顿时汹涌而入，庞大的压迫力瞬间降临！
“噗！”
周蛮先是双眼充血，感到胸闷气短，只是一个刹那，整个人就瞬间爆碎，在地气的冲击下化作齑粉！
而就在同一时刻，剑影划破的虚空张开恐怖巨嘴，森然的气息倾泻而出，将周蛮所在的地方笼罩，漆黑的虚空气息和玉白地气交缠，化为一股灰色气息，混混沌沌，如同一方古朴粗糙的石磨盘。
周蛮炸开的位置，一条白玉小龙摆动身躯，遵循着本能的呼唤，钻进了灰色的“石磨盘”，重新将虚空气息和玉白地气分开了一瞬间，然而只有一瞬间，虚空气息和玉白地气便又重新融合在一起。
虚空的气息逐渐开始消退，而周蛮仍然没有任何的复苏迹象。
“昂！”
就在此时，地脉深处一声龙吟响起，一道龙影飞速游动而来，一头扎进“石磨盘”中，画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将虚空气息和玉白地气彻底分开，黑白二气相互咬合旋转，如同一方天造地设的阴阳图。
那阴阳图大若须弥，放在外界恐怕少说也有数百里方圆，只是地脉之间混沌不明，难以丈量估计。
此时阴阳图徐徐转动，搅动起地气翻涌，不知多久光阴流逝，须弥化作介子，原本千里方圆的阴阳图，竟然已是不足寸余，如同一块精致小巧的黑白石磨盘，底下八枚繁复古朴的图案刻印在虚空中，打开了一道黑暗而遥远的门户，阴阳图微微颤动，“嗖”一声钻入其中，消失不见。
地脉的波动渐渐止息，丹仙抿起嘴唇，伸出手搀住张归度，清晰地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张归度睁开眼，勉强笑道：“再等等。”
丹仙没有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陪身边的男人望着茫茫地气发呆。
……
比九天更高的地方，有一座比天更高的殿宇。
在这殿宇中央的钟楼上，一道魁梧的背影缓缓拾阶而上。
这是一位何等勇武的男人！
即便他的皮肤已经老朽，须发一片雪白，但他的脚步稳重如山，气魄浩瀚如天，可以想象他曾经是何等的勇士！
钟楼极高，他用了很久才来到铜钟面前，铜钟上已满是锈迹，他抱住巨大的钟杵，用力撞向铜钟。
“咚！”
第一声钟响极为沉闷，铜锈悉悉索索落下。
他喘息一下，又挥起钟杵，这次他不再停歇。
“咚！”
“咚！”
“咚！”
……
铜钟连响九声。
魁梧的男人松开钟杵，仍由钟杵在空中晃荡。
他双手负后，站在钟楼之巅，哈哈大笑，笑声响遍整座殿宇，尘封的殿宇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仿佛有一头来自远古的巨兽正在缓缓苏醒。
古老的存在们睁开了眼睛，像是群龙仰望他们的领袖。
齿轮开始转动，命运咔哒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