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光阴河中演武道，炼铸此身无抗手
女子平静地看着大笑的周礼法相，浅笑道：“师叔龙翔浅滩近百载，许是不知道，师尊修为已经臻至地仙大圆满，马上就要尝试突破，此次遣我来此，也有请师叔观礼的想法。”
周礼止住笑声，冷哼一声：“请我观礼？倒是很冠冕堂皇的理由，恐怕我回去就要被软禁了吧？我意已决，你回去吧！”
……
“傻小子！这么点小场面就把你吓成这样？”一道身影突兀地出现在周蛮身边，伸出手拍拍他的脑袋，嫌弃道。
周蛮听到这个声音，急忙转过头，果然看见了李不疑那张熟悉的脸，他眉头皱起，嘴角抽动，声音颤抖：“李不疑……”随后一头扎进李不疑怀里，双手紧紧抓住李不疑后背的衣服。
李不疑身子一僵，他本想推开周蛮，然而透过衣服传来的湿热和怀里的孩子竭力压抑的啜泣声让他改变了主意，轻叹一声，伸出手反抱住周蛮，轻轻拍拍他的后背，声音里带上了前所未有的温柔：“没事的，别怕，有我在呢，没事的……”
他的手掌上，一缕缕柔和的力量缓缓流淌入周蛮的身体，将他身上的可怖伤口尽数治愈。
“李不疑，他们……他们都死了吗？”过去许久，周蛮抬起脑袋，抽泣道，“大壮，石龙叔叔，还有族长爷爷……我看到他们突然间就消失了……我想抓住大壮，可是我留不住他……”
李不疑蹲下身，用拇指揩去周蛮脸上的水迹，认真道：“他们都还活着，但是你现在见不到他们，你要努力变强，变得最强，击溃所有阻挡，无惧一切敌手，那样才有机会，你明白吗？”
周蛮抬起手用力擦了擦脸，认真地点点头，大声道：“我要横推天下！”
李不疑咧嘴一笑：“好！有志气！我等你！”
他站起身，牵着周蛮的手，两人一起望向北方那尊巍峨的法相。
周蛮问道：“那是族长爷爷吗？”
“算是吧。”李不疑随口回答道，“你该走了，接下来要有大场面了，对你来说很危险。”
周蛮顿时紧张起来，连忙追问：“族长爷爷为什么变成那样，他会有危险吗？”
“不会。”李不疑回答得很肯定，然后他抬手随意一拳递出，身前虚空如同玻璃般碎开，一道门户眨眼间成型，露出一条漆黑长路。
他示意周蛮走上去，随后扔给他一只手环，嘱咐道：“你沿着这条路走到头，会有人接引你的，这只手环里是你族长爷爷留给你的功法神通，以后我和你族长爷爷不在，小心一些，少与人争强斗狠，但记住了，大荒的规矩是什么？”
“以牙还牙，以血报血！”周蛮双手攥着手环，毫不犹豫地大声回答。
“……”李不疑沉默地一挥手，关上虚空门户，没有告别，因为他们应该永远都不会重逢了，而这正是他和周礼想要的，就让这个孩子平凡地活着，挺好的。
漆黑长路上，周蛮凝望着眼前无边的黑暗出神半晌，这才猛然转身，沿路狂奔，身影渐渐没入虚空深处。
……
李不疑转过身，只觉得内心烦躁，正在此时，一股强大气息自天边涌动而来。
“既然让他走上虚空古路，想让他平凡地活下去，为什么还要激励他变强？你明知道后果。”一抹紫金破碎虚空而来，是一男子，面如冠玉，身如玉树，一双紫瞳目蕴雷光，气度不凡，只是此刻紫金道袍染血，手中提着一颗死相狰狞的头颅。
“来的宵小之辈还真不算少，一路走来起码杀了十余个。”男子将头颅随意地扔在地上。
“滚！关你毛事？！你一个堂堂小天师，整天穿着这身紫金袍到处跑，天师一脉都这么闲？！”李不疑很不客气，开口就叫来人滚蛋。
男子微笑着摇摇头，并不在意，转而问道：“为何这么久不回教会？若不是照妖镜遥遥映照出此地景象，你爷爷已经要动身杀往北原了，到时候又是一笔糊涂账。”
“……”李不疑沉默片刻，声音干涩道：“没有脸面回去罢了。”
男子一挑眉，开口道：“不就是输了一场？北原那位都修炼多少年了，就算是我都不敢说稳赢他。行了，别矫情了，赶紧跟我回去，早点回去还能少挨几下板子。”
李不疑斜睨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很强吗？有种你去跟天上那娘们儿打一架，搁我这儿装什么大头蒜呢！”
“比你还是强一点的。”男子笑眯眯，“至于姜紫微嘛，早晚会交手，不急。”
“哼！”李不疑冷哼一声，倒也没有反驳，只是为难道：“我答应了周礼，要给他掠阵，这些年来我在这里养伤，他有恩于我。”
男子微微颔首，道：“有恩报恩，天经地义，我陪你一起便是，暗地里前来的强者不少，若是天道教会只来了姜紫微一人，恐怕不好收场。”
却说小蛮山上空，武仙见好言相劝无果，冷声道：“师叔蹉跎多年时光，还能有几分战力？恐怕今天师侄是要强行带师叔回去面见师尊了！”
周礼面色沉静，开口道：“看看你这百年来有何长进。”
“轰！”
璀璨法相隆隆而动，一只大手凌空拍下，破开空气掀起恐怖大风，掌心中央符文隐现，周围数里之内，山峰纷纷崩塌湮灭，大地龟裂开巨大裂缝，所有生灵尽数陷入光阴梦境，正是周礼成名神通——乱春秋！百多年前周礼仗此横行中州，同辈之中难有敌手。
武仙发丝狂舞，衣袍猎猎，凌空而立，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
……
远在五十里外的小天师脸色骤变，浑身沐浴神圣雷光，顿时从一个玄妙的状态中挣脱而出，扭头看向一旁的李不疑，果然如同木偶般凝滞不动。
他心念一动，五道天雷划破虚空灌入李不疑天灵，李不疑如梦初醒，瞬间便感应到自己刚刚的处境，惊骇道：“怎么回事？！”
小天师以心声冷笑道：“圣域笼罩此地方圆百里以上，以宙道停滞光阴，竟能将我都困住了一刹那，像你这样的武夫，与她厮杀恐怕走不了几个回合，好一个武仙！”
李不疑惊容未消，问道：“连你都要忌惮？”
小天师北望战场，眉头微皱，没有做出回答。
仿佛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武仙回头瞥了二人一眼，又不以为意地转回视线，她以大神通截断一小股光阴长河，此时才过去几个刹那，她不紧不慢地拉开拳架，轻笑道：“此拳名为‘截山’，请师叔指教！”
只见她拧腰如大弓，秀气的拳头缓缓递出，看似极慢，实则快到极致！
“砰！”
霎时间天地失色，光阴长河恢复流转，周礼巍峨法相胸膛炸开成漫天光雨！！
“咳！”
周礼闷哼一声，一缕缕金光如同鲜血般从他口鼻中喷出。
乱春秋就这么被破得一干二净，他的璀璨法相此刻光芒黯淡，不得不向后踉跄倒退，险些跌倒在地。
万丈金身一下子缩减到千丈高，这才稳住破碎不堪的法相，不至于彻底崩塌。
周礼抬头望向俯瞰着他的女子，赞叹道：“好一个‘截山’，威力绝伦！当初的小女孩真是长大了，不错，不错。”
“……”武仙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师叔，你老了，已经跟不上时代，随我回去吧，修炼宙道的代价你是知道的，你是我为数不多的锚，我真的不想跟你动手。”
周礼笑了笑，说道：“不用多言，接着出招便是。”
武仙眼神复归冷漠，开口道：“既如此，也罢，第二拳‘断河’，以武道断光阴，是我与我周旋之作，师叔可要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