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有为皆是幻，又见星如雨
周蛮神觉何其敏锐，根本不消转头，反手一锤，手背砸中闻元应笔尖，顿时让他头晕目眩。
“砰！”
周蛮一击得中，豁然转身，目光如电，拳随心动，抢在闻元应长刀挥下之前，一拳击中他的小臂，庞然巨力如铁骑凿阵，势不可当。
闻元应被打得倒飞出去数米远，落地之后，连踏三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他随即伸出左手摸了摸右手小臂，上面已是裂纹密布，恐怕难以接住第二拳，这不禁让他又惊又怒，犀利目光透过眼甲盯向周蛮，蓝光幽幽，摄人心魄。
周蛮一手握拳收于腰间，一手捏拳印竖于身前，面带肃容与之对视。
刚刚一波交锋，虽然是他将闻元应打退，但闻元应距他身前两丈远，瞬间便到了他身后，恐怕修炼有强横的步法，速度极快，接下来恐怕将是一场苦战。
“！”
周蛮眼神一凝，腰腹扭转，竭力向一边闪躲，似乎有可怕的攻击正在降临，但在那些同为凡人的少年们眼里，闻元应分明还持刀站在原地。
“噗！”
鲜血飞溅。
即便周蛮已经竭力避开，但还是没躲过闻元应闪电般的斩击，肩膀上豁开一个夸张的伤口。
一道黑色身影站在他身后，手中长刀挽出一个刀花，将刀锋上的血迹甩去，正是闻元应，可谓是说时迟那时快，直到此时他的残影才消散于阳光之中。
只见他转过身，高声道：“周蛮，我刀可还利否？我有闻家极速，你一介凡人，空有磅礴气血而无强横体魄，如何胜我？！”
“好！”
“打得好！”
闻家方向顿时掌声雷动。
周蛮气血之力涌动，顿时堵住伤口，闻言沉声回应道：“说那么多做什么？！再来战过！”言罢三步连踏，暴冲而出，倏忽间已至闻元应面前，双手长探如爪，似要擒拿龙蛟，只要抓住闻元应，如此近身之下，小蛮拳霸道无匹，绝非没有取胜之机！
然而闻元应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双手穿过空气，黑影消散一空，紧接着一股致命的威胁感从背后袭来……
“噗！”
又是一刀，周蛮后背顿时绽开恐怖血花，他闷哼一声，险些向前跌倒，仓促之间挥拳反击，却根本无法捕捉到闻元应的足迹，偶然得以打中一击，也只能将闻元应的甲胄打碎，无法伤到他的根本。
“噗！”
“噗！”
“噗！”
如同猫戏老鼠，闻元应漆黑长刀接连不断地劈砍在周蛮身上，鲜血已经将地面染红，气血之力在疯狂流失，在场的无论是修士还是尚未觉醒的凡人，都看得出周蛮已是强弩之末，全无反败为胜的机会。
“元应哥哥无敌！元应哥哥加油！”
闻家的少年少女大声给闻元应打气。
大壮站在周家的人群中，暗暗攥紧了拳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战场中央的两人，周蛮身上每有一抹鲜红飙起，他的心也随着一抽。
只有闻元应目光越来越凝重，早在三招前他就想要结束战斗，然而眼前这个对手坚韧得可怕，几乎让他的所有进攻目的尽数落空，只能退而求其次，这让他越来越不耐烦，雷泽法门的副作用开始显现，心绪越来越烦躁，让他更加动了杀机。
只见闻元应眼神当中凶光一闪，长刀重重刺向周蛮左胸，这一击若中，周蛮肉体凡胎，必将贯心而死！
就在此时，周蛮嘴角却是微微勾起，身体鬼魅般右移三寸，长刀贯穿左肩，血液像是不要钱一般狂飙而出，他闪电般伸出左手牢牢抓住闻元应手腕，咧开嘴露出一口渗血白牙，森然道：“抓住你了！”
“轰！”
这是周蛮的含怒一击，手捏雷霆拳印，残留的气血之力在此时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拳罡如闪电，随着他的拳头狠狠落在闻元应胸口！
“砰砰砰砰！”
闻元应应声而飞，撞断魔狼森林外围不知多少古树，一身战甲在空中便爆碎成漫天黑雨，在空气中挥发消失，而他自己则是消失在森林深处，生死不知。
“噗！”
长刀被闻元应拔走，周蛮左肩顿时鲜血喷溅，他眼前一黑，脚步踉跄一下，差点跌倒在地。
“呼——呼——”
粗重的喘息声回荡在他的口鼻间，周蛮扫视一圈三家的观众，仰天长啸，随即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闻家所有人陷入凝滞，正在欢呼的少女笑容僵硬在脸上，闻念忠脸色骤然阴沉，手中茶杯被他捏得粉碎。
“好！打得太好了！”
“不愧是我周家的种！”
周家众人在短暂的沉默过后，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周蛮！”大壮第一个冲出去，狂奔向周蛮。
周蛮虚弱地喘着粗气，带着胜利的微笑，向自己的兄弟伸出手掌。
大壮奔跑着挥起手掌，想要像平时一样与周蛮击掌，然而就在两只手掌触碰在一起的那一刹那，周蛮的手穿过了大壮的手臂，大壮的身躯突兀地如同烟花般炸开！
周蛮的笑容瞬间凝固，瞳孔收缩，手臂僵硬地悬在半空，好似被施了定身术，难以置信地看着大壮化作光雨，消散一空。
“大壮！”
周蛮目呲欲裂，只是一刹那，周围的一切都化为虚无，露出背后的恐怖底色，斑斓的色彩在空虚的黑暗上蠕动。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天穹之上传来女子幽幽的颂唱声。
“轰！”极高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周蛮茫然望天，那里有无数流星划过，群星所过之地，天空上裂开一道又一道的虚空裂缝，仿佛群星的拖尾，其中露出无限的黑暗。
天塌了。
天空好似碎裂的玻璃一般，一块块坠落，又在半空粉碎成光雨消散而去。
……
在恐怖的沉默中，一个熟悉的嗓音缓缓响起，好像大梦初醒：
“有为皆是幻，何事不成空。”
“与谁同坐？明月清风我。”
周蛮木然地抬头望去，登时露出惊容，只见一座巍峨法相从小蛮山方向缓缓浮现，几乎占据了半边天空，其面容正是他朝夕相处的老族长周礼！
“这是……怎么回事？”他爬起身来，喃喃自语道。
“呵呵……”法相面前，一个英气的女子轻笑，身形渺小如蚁，却是高傲地站在九天之上俯瞰人间，“师叔，我奉师尊之命前来寻你，他说你已经任性足够久了，该回去了。”
巍峨法相微微低下头颅，声音隆隆：“你就是这么和师叔说话的？回去吧，我不会再回中州，如果他这个师兄还认我这个师弟，就别来打扰我。”
“师叔，难道你就甘心一生沉沦在乱春秋创造的虚假梦境里吗？！”女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昔年横空出世的宙道奇才，难道心性这么不堪吗？”
“哈哈哈哈哈……”巍峨法相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