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虐渣前奏
柳月升心中惊疑不定。
诚如方才所言,信王在荼州说是一手遮天也不为过,对这座上的男子却如此恭敬。
这男子的来头莫非更大?
再联想到他对珠雕如此感兴趣,其人身份如何,呼之欲出。
本朝珠雕风靡,远超前朝,其中最大的原因便是当今天子酷爱珠雕,对珠雕艺人格外推崇。
王家之所以从一介匠人世家跃升而成大周炙手可热的世家大族,跟当今天子的宠信离不开关系。
柳月升心中翻起巨浪。
若她猜测成真,方少康方才的话已是犯了大忌!
信王万岁?那天子又该如何?
难道在这荼州,信王竟是已经取代了天子?
她可不能让这个蠢货拖着李家一起下水。
这会听得元祐帝这般开口,她觑着信王的神色斟酌道
:“可惜倒称不上,珠雕一技有赖当今圣上看重,今已人才辈出。加上王爷敬仰陛下,上行下效,如今荼州珠雕后起之秀频出。
莫说小妇人今日手只是受伤,便是彻底废了,也无撼于大周珠雕一技的繁盛。”
她的话说完,信王神色便是一松,元祐帝眼底兴味更浓。
本以为这些手艺人大多心高气傲不问俗物,这个柳月升倒是八面玲珑。
一番话既吹捧了元祐帝,又暗暗点出信王对元祐帝的依顺遵从,绝无僭越之心。
难怪短短十几年便让李家成为荼州首富。
元祐帝又看向方少康,“你是何人?”
方少康胸膛一挺,雄赳赳道:“我是李家大小姐的丈夫!丈母娘对我夫人刻薄刁难,我今日来就是要带我夫人出火坑!”
“刻薄刁难?这话从何说起?”元祐帝侧目。
室内一时寂静无声,仿若冷凝结冰。
柳月升心中焦急一片,面上却只得紧绷。
她不是方少康这个傻子,心知这会若是行差踏错一步,于李家只会是灭顶之灾。
偏方少康恍若未觉,见柳月升闭口不言还以为她心虚气短,口气便更加得意:
“我妻子怀胎九月,我娘找了生男娃的秘药给她吃,丈母娘却见不得我家好。
她自己生了两个女孩,看不得我方家男丁昌盛,硬生生不让我娘子吃药,还丝毫不顾将即将临盆她强行带回娘家!”
方少康斜眼瞥着柳月升,神情含怨:
“果不其然,非但惊了胎气害我娘子早产,还生了个女娃,晦气。如今我娘子产后不过月余,丈母娘就逼她替李家出面来参加这珠雕大赛。
分明是没将我娘子当人看,只将她当作李家的牛马!思及此,若非碍于孝道,我恨不能将伤我娘子的人活剐了!”
他双目睁若铜铃,好似当真义愤填膺至极。
柳月升紧紧握着拳方能抑制周身流泻而出的怒气。
这个方少康,简直是找死!
原本念着他跟云儿夫妻一场,若能好聚好散最好。
可他却这般恬不知耻颠倒黑白,真当他李家是面团捏的。
方才他得罪了信王,柳月升本还有心替他转圜,这会却是改了主意。
忽然绽出一个浅笑,“姑爷误会了,我接云儿回来,实在是珠雕大赛乃荼州盛事,又得王爷看重。
每届魁首都有机会将珠雕送到陛下面前,我这才想着将云儿接回来。虽说有些私心,可做母亲的自然是希望女儿好,姑爷这话委实太过伤人。”
这话隐隐有示弱的意思,跟柳月升平日气势凌人,寸土不让的口气大相径庭!
方少康作为女婿没少在强势的柳月升面前吃排头。
冷不丁听到这样的话,那股子自大瞬间冲破天灵盖,冲得他整个人亢奋不已。
“珠雕再如何隆重也不过是死物,难道还大得过我方家的家训!女子就该安于内室,如此抛头露面不成体统!”
看着信王和元祐帝齐齐下垂的眼角,柳月升冷冷地勾唇,行了一礼便干净利落地闭了嘴。
这世上每天都有那么几个傻蛋自己把白绫往自己个脖子上套,作为旁观者,只需安静地闭上眼睛,送他一句“活该”即可。
方少康却以为柳月升辩无可辩,高高地扬着头得意道:
“再说,我娘子和我小姑子压根就不是珠雕那块料,丈母娘却非要她们去丢人现眼,不知是何居心。”
“够了!”
信王警告般地看了柳月升一眼,示意她适可而止,转身朝着元祐帝拱手,“珠雕已经开始,大哥可要近前一观?”
元祐帝甩开手上抓着把玩的手串,眸光冰冷地看了眼方少康,轻飘飘地点头。
方少康不明所以,柳月升却是大感痛快!
盖因元祐帝那眼神不带一丝温度,俨然是在看一个死人。
比赛场内,整个场间都喧哗聒噪,盖因王老爷子露面,除了李家姐妹,其余人皆是从未听闻!
甫一出现,直如平地惊雷,炸得荼州几大世家神魂都颠了几颠。
原以为这次柳月升伤了手,只派两个女娃娃上场,这珠雕魁首的位子也该轮到他们坐上一坐。
可却凭空炸出这么一个大人物!
一时之间场内沸反盈天,只议论的对象却都围绕在王家,作为仙手传人的李家姐妹被提到的次数极少。
即使说到她也是一副幸灾乐祸看热闹的语气。
在场众人,除了陈家,谁也没有相信两个小姑娘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直至李笑君入场。
她将先头浸湿的那件窄袖圆袍换掉,仍旧换了件织锦的简装,一头乌发尽数盘在脑后。
只她到底爱俏,腰间处滚了暗金色的云纹,缀了一圈滚圆的珠子,衬得那腰越发如缠枝莲花一般摇曳。
她神色平淡漫步到李青云身边,通身的气势让她经过的地方忍不住屏气噤声。
伸出一只手,轻柔地拂了下桌面上的工具,“姐姐,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