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毫无线索
“是吗”我想起了自己十四岁时的样子。
“是啊,你。”。
“所以,所以”我伸出一只手,把对话拉回正题，“当埃勒维打电话的时候，你并没有在旁边听着”
“没有。”阿利拉长了脸。“对不起,劳。我不知道他给谁打的电话。但是有人过来把他接走了。”
“谁”
“一个男人。”阿利耸耸肩。“我当时没有他自己办好手续出去了。况且，医院还没有派人过来,救护车没有来,强尼还待在庇护所里。我不知道来人的名字。”
“他长什么样”我抛出一个问题,把强尼这个名字从我的脑中挤出去。
阿利摊开手,摇摇头从一只手掌看到另一只,仿佛那里会有答案似的。“我不清楚。黑头发、白皮肤,个头偏高。我不知道。我记不清人脸。听了我的描述,你就得去调查城里每一个人了。而且我没有留神看。”
他听上去很无助,但这并没有让我放过他。“你怎么能不留神看呢他刚刚把我们的同伴咬成残疾了。你为什么没有看呢”
阿利站起身来,避开我的逼视,在椅背后面踱了几步。“我走神了,行了吧我想那个案子在我这里就算结了。我想你的部门会接手的。我没有盯着看是因为我不在状态;当时是早晨七点半,我整夜都没合眼,而且地板上全是血。我走神了。他往后猛地靠在墙上,揉着膝盖。
我什么话都没说。
阿利先开口。“听着,那个电话号码会出现在庇护所的电话账单上。如果想知道的话,你可以通过警方来查出他给谁打了电话。会花上几个星期,仅此而已。”他的口气像是要做出补偿。
“好的。听着,我很抱歉。”他是对的。一个警察曾当面告诉我,如果我们的犯罪嫌疑人一个月没有再次触法,那么我们的要求是不会被优先考虑的。但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启动调查。“对不起,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错。况且那很可能并不重要，谢谢你，阿利。”
“嗯。别客气。举手之劳。”
“所有情况就是那样,对不对我是说,埃勒维没有再做别的任何事情了”我摸摸额头,又想起了一件事。“等一下,他恢复之前你看过他。他干净吗”
“干净”阿利对着我眨眨眼。
“是,我是说他有没有看上去在泥里或是别的地方打过滚你知道，据他所说，当晚他开始变身时,他正试图找到一个庇护所。他说他的车在芳德琳公园附近抛锚了，所以他很可能是在那里变身的。关于各个公园的不同植被是有记录的。如果他抖落的毛发中有黑刺莓什么的,那么就证明他没说谎。我想大概没有人会在清洗地板的时候留下那些毛发吧。”
“没有。”他把双手夹在两腿间。“没有。地上都是血。清洁员进来了,给那块地方消了毒,把扫在一起的东西都烧掉了。你难道不记得了有个新法令。”
“什么新法令”
阿利把脸挤在一起。“上帝保佑我们的政府。你肯定听说过那条法令。如果有人流血,所有的东西都要消毒。你还记得吗 去年有个人从捕她的人身上感染了艾滋病。”
我的眉头拧在了一起,闭上眼睛。我想我记得那件事。有人忘了在禁闭间里放望衫了。工作人员进去放衣服时,她正在恢复。考虑到她已经开始恢复了,他认为自己是安全的,可没想到她咬了他一口，血沾到她变化了一半的牙床上。他胳膊上掉了两片肉,而她则快要死了。公民们有的被激怒了,有的陷人不安，这是个丑闻。法规进一步缩紧,等待着我们的是更多的纪律规章。
现在,hiv呈阳性的非里坎人不能参与捕狗活动，也不能去庇护所工作。他们在调控台值班,拿着更微薄的工资去购买药品。我注意到,除了心理医生的例行检查外,血检也被引入。但我已经很久没有在庇护所值班了。我是干净的,我不会和一个没有戴安全套或没有接受过检查的人发生关系,决不会。但我想那些纪律规章都会压下来的:更多的文件,更多的检查,更多的承诺,向公众保证我们是为他们服务的。即使他们把我们的肉从骨头上扯下来,我们也不能把血流到他们身上。
我的背开始疼起来,声音变得沙哑。“强尼没有艾滋病。”
“我认为他没有。”阿利低声说,眼睛看着地板。“但他们还是让我们烧了所有东西。”
“上帝。”我想回家了。“所以没任何东西留下来”
阿利摇摇头。“我他肩膀上有一个印子。不,是一双。”
“印子”
“我不知道。我猜有可能是旧的伤疤暴起来了。”他还是低着头。“也有可能是什么人拿项圈棒划伤了他。”
那样就能说得通了。如果是小伤口的话,恢复时就会消失了;如果连一半都没有消失,那么就是比较严重的伤了。何况对银过敏会使很小的伤口肿胀溃烂,醒来时,伤口坏死,没有愈合,而不是普通情况下的粉色新疤。
我把目光从阿利身上移开，思考着:如果抓捕中强尼伤了他,那么就可能引发埃勒维的进攻。我可以说埃勒维正当防卫，或是遭到挑衅我可以说那是强尼的错。
“我一我会调查这件事。”
“当然。”阿利安静地坐在椅子上。
站起身时,我用手扶住头。“现在我要走了,先去查到他拨打的那个号码,你也知道那要花多久。谢谢了,阿利。如果我需要的话,你会作证的,对不对”
“是的,劳。没问题。”
我朝门口走去。我们不该有这场对话的。
“劳拉。”阿利叫住我,我回过头去。
“怎么了”
“你忘了你的剪刀了。”他拿着剪刀,打量着它。他弓着肩膀,突然嘴巴一歪,对我笑了笑。“你说你的律师朋友只提到过人类文明,对不对”
“是，”我的声音和他一样平静。“只提到了人类文明。”
“好吧,真该死。”他举起剪刀,把那头浓密的长发抓在手里。我没来得及阻止他“就算平局吧。”
剪刀咬合时发出碾压般的割裂声。阿利剪了头发,他的头发参差地垂在肩头他从地板上把剪刀扔过来,站在那里,手举那把头发,像是一件战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