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青鸾苦笑了一声，不以为然道：“人心善变，就算你现在真的是这样想的，也不难保证日后又会生出怎样的想法。”
“你不信我，我的承诺自然不可信，不如就交给时间，我们来打个赌？”彭郎道。
“赌什么？”青鸾问道。
“赌我能不能遵守承诺。”彭郎继续说道，“我不过还剩下五六十年的时间，对你来说算不得什么，对我来说却是一辈子。我若是不能遵守承诺，那你就下辈子再去找他，我若是遵守了承诺，那么不管是今生还是以后每一次的转世，你都不要再去找他了。”
“我为什么要跟你赌？”青鸾听后只觉得好笑，亏他能说出这种毫无意义的赌约，哦不，并不是毫无意义，是对他有利。
“‘人心善变’这件事情根本不需要去证明，即便你真的能在未来五六十年里一直遵守着承诺，那也只是因为时间不够长而已，如果是五六百年呢？五六千年呢？”青鸾道。
“就算你说你能，我也姑且相信你能，经过了几百年甚至几千年的承诺，还是当初的那个承诺吗？你当初做出承诺的心情还会在吗？你在遵守的是当初做出承诺的那份感情，还是承诺本身呢？”青鸾继续说道。
“你跟我争论这些毫无意义，我也不会跟你打这个赌约。”青鸾道。
彭郎被青鸾的一番话说的是哑口无言，他大概了解青鸾可能经历过的事情，也明白她的这番话并不无道理，良久，他才缓缓开口说道：“确实，我不能否定你的这种说法。”
“但是我还是不能让你继续再靠近云飞。”彭郎一脸严肃道，“他今生跟你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眼看着就要被自己说服的人，突然又严肃转回了自己的立场，这让青鸾大吃了一惊，不得不继续说道：“你若是知道了我们的过去，就不会这样想了。”
青鸾说罢，似是长舒了一个气，开始说道：“一千年前，我还只是山中一条普通的小水蛇，一次外出觅食时，不小心被捕蛇人捉了去，后来被同为蛇类的大哥墨川、二哥金长奕所救，那时他们已经修为人形，我心生崇拜，于是就一直跟着他们，想和他们学习修行之术。”
彭郎就静静地听着，一句话不说。
“后来我们三人便结拜为兄妹，在山中修炼，直到有一天，有一个叫陆应知的男人闯进我们修炼的山洞，他被人追杀，满身是伤，很是狼狈。”
“二哥心善救了他，他明知二哥是千年蛇妖，却是一点儿也不害怕，隔几日就往山里跑，送的东西堆满了山洞，满嘴花言巧语，哄得二哥开心。阿夭就是当初他送给二哥的一株桃花，他说二哥很衬桃花，要为二哥种下十里桃花林。”
“呵。”青鸾冷笑了一声，继续说道，“还真是可笑，人虽弱小，却是狡猾的很，我们当初竟都信了他，他问二哥有没有长生不老之法，他想和二哥永远在一起。”
“凡人若想长生不老，最好的办法就是得道成仙，但脱胎换骨得道成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二哥为了帮他，用尽了各种各样的方法，但他天资愚钝，收效甚微。后来，二哥意外获得一颗金色的石头，那石头里蕴藏着很强大的灵力，借助那颗金灵石的灵力，陆应知顺利羽化成仙，阿夭也在金灵石的影响下逐渐有了意识，很快修成人形。”
“可谁知，自从陆应知被封为司离仙君后，他渐渐地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他几乎不再和我们来往，甚至也有意在和二哥保持距离。”青鸾的声音逐渐变得有些气愤。
“是啊，他是仙了，怎么可能会和我们这些妖在一起？”青鸾自嘲道。
“可那一切本该是我二哥的，成仙的该是我二哥，那金灵石也只有我二哥才能发挥它的全部力量。可他就算不相信我们，也千不该万不该帮着天界的人追杀我们！！他有没有想过，我二哥为他付出了多少，为了他，跑遍三界寻得奇花异草，为了他，耗损修行助他修炼。”青鸾说着情绪就越激动了起来，眼神也变得凶恶，淡绿色的眼珠也逐渐变成了墨绿色，那墨绿色的光里始终都透露出一个字--恨。
“自那以后，我和大哥便不再相信他，可二哥却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相信了他的花言巧语，他从二哥手中骗走了金灵石，没了金灵石，我们根本不是天兵天将的对手，我眼睁睁地看着大哥和二哥死在我面前，”
“我也被他一掌打入湖底，厚重的封印一层又一层，他知我生性贪玩爱自由，于是用永远将我封印在湖底的方式折磨我，卑鄙，倒还不如杀了我痛快。”
“可他没想到的是，我竟无意中在湖底发现了一块青蓝色的石头，那石头和我二哥的金灵石很是相似，还可以助我修行，一千年的日日夜夜，我无时无刻不在修炼，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冲破封印，找他报仇！”
青鸾说着气息就已经不稳了，她停顿了下来，调整好呼吸，继续说道：“后来，也就是一个月前，我得以冲破封印，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阿夭，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很虚弱了，她的根基被毁了，一千年来，她只能站在原地等，一直等，一直等，就是为了等到二哥回来，就是为了当初我让她带给二哥的那一句话。”
青鸾的眼神缓和了很多，眼神里多出的是心疼与懊恼，她道：“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他竟然，他竟然连阿夭都不放过，那可是他曾经当成女儿一般疼爱的阿夭啊。”
“说我们蛇类冷血，他才是最冷血最没有心的人，他就是个骗子，负心汉，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他。”青鸾每次提到那个叫陆应知的男人，情绪就异常的激动，眼神里就会燃起强烈的恨意，表情也会跟着凶狠了起来。
彭郎确实无法再说些什么，好像再说什么都是徒劳。只好道：“把你们一家害成这样的人是仙界的人，你想要复仇，恐怕不容易。”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活着就是为了报仇。”青鸾厉言道，“就算是玉石俱焚，我也要把他从他那高高在上的位子上拽下来。”
随后，她冷静了下来，问道：“你方才说过帮我的话，可还算数？”
彭郎知道她的意思，她是想让自己帮她复仇，与仙界为敌，暂且不说这是自不量力，以卵击石的愚蠢行为，而且势必会连累门派，连累师尊。可方才自己的话已经说出去了，不算数这句话，实在是说不出口。
“算数。”彭郎道，“但是如果你想要弑仙报仇，恐怕我帮不上什么忙。再说，他既然已经成仙，自有天规天条约束，你实在不应该以身犯险。”
“他没有违反天规天条，他只是对不起我们，天规天条能给我们一个公道吗？”青鸾道，“你放心好了，你区区一介凡人，我对你还没有那么高的期望。”
彭郎知她意已决，也不好再劝诫，只好说道：“那好，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力所能及的事情，我都帮你。”
“好。”青鸾一口答应了下来，说道，“我答应你不再接近你师弟，从现在起，你就要听我的。”
“只要是不违背道德底线之事。”彭郎又重复道。
“这个你放心。”青鸾说道，“现在我要你帮我打破神树的结界，得到神树之心。”
好巧不巧，这神树之心或许就是彭郎要找的女娲石，想必是具有木属性的那颗碎块，第一件事情可就让彭郎犹豫了。
彭郎一时间的犹豫被青鸾看在了眼里，她有些生气地问道：“怎么，这就反悔了？”
“你要神树之心做什么？”彭郎问道。
“这神树具有极强的修复治愈之力，我要用它来恢复阿夭的真身。”青鸾道。
“我本打算找到女娲石去救阿夭的，可阿夭，她最终还是没能等到我回来。”青鸾的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弱，“如果当初，我没有离开她，如果我能一直陪着她，她或许就不会死了。”
“可是，我明明在她周身设了结界，她虽然虚弱，也可以食人续命撑到我回来的啊，到底是怎么回事？”青鸾的神情开始变得懊悔着急。
彭郎这才想起祁风的那一击，虽不致命，但却加速了她的死亡。若是将实情如实告知，恐怕以后会变成个大麻烦，虽然有些违心，但彭郎还是没有说出来。
“我可以帮你。”彭郎想了想还是先答应了下来，又继续说道，”但是，如果神树之心是我们要找的东西，恐怕不能给你。”
“你们要找什么？”青鸾问道。
“女娲石的碎块。”彭郎说道，“方才，你口中所说的金灵石和青蓝色的石头，应该也是我们要找的女娲石的碎块。”
青鸾伸出手，掌心向上，手掌心上面发出淡蓝色的光，凭空出现了一块发着淡蓝色光的石头，那就是有着水属性的女娲石碎块之一。
“看来，我手里有不少你们想要东西。”青鸾把玩着手中的水灵石说道，“我对这块石头倒是没什么兴趣，只要大仇得报，这块石头我也就不需要了。”
彭郎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只有帮她报仇，她才愿意将水灵石交给自己。
“况且，金灵石在那个负心汉手中，你们如果要找齐女娲石碎块，早晚会和他见面的。”青鸾继续说道。
彭郎不知何时微蹙的眉头，此刻又紧皱了几分，道：“好，我知道了。”
青鸾听后，看着自己手中的水灵石，攥得更紧了些，自言自语地低喃道：“他受的的苦太多了，这一世就让他好好过吧。”
是啊，就让他好好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