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路途之中（3）
“那里就是黎幕国的王城吗？”南赫尔从马车中探出脑袋看着不远处的高大城墙，有些激动地说道。
今天清晨，在阳光越过地平线之前，我们便已经离开旅店朝着王城前进了。
黎幕国在当年的战斗之中几乎没有遭遇到什么重大的破坏及损失，所以从整体上来说，黎幕国的建筑布局以及建筑风格都是从百年之前一直传承到现在的！其核心都市即王城，便是整个国家的一个缩影。
不同于巴斯塔帝国的王城，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巴斯塔帝国的王都【翊旭拏城】是战争时代结束过后的造物了！而且，它那刻意建造的十五层环区，估计也是为了预防战争所设计的吧！
提出反对意见的人们，总是在嘴边挂着这样一句话：在现在的这个和平世代，真的会有可能发生战争吗？
由于我并没有特定的归属国，所以对于这种所谓的守护家国的感情是不足的；我唯一想要守护的不过只有自己的组织、还有亲人以及伙伴罢了。但很凄惨的是，我甚至连守护他们都做不到。
所以，不论世间发生怎样的变化，于我而言，那都无所谓、那都没关系！只要这个世界还是靠着契约精神维系着的，只要这个世界还存在着交易，那以我的身份，我无论怎样都能存活下去。所谓的自由，便是能够在这条条框框的世界中任意移动且不遭受任何绝对的控制！
而说到黎幕国的存在，它从某一种程度上来说，便是这个世界的一个映像。
【鸠璞城】，黎幕国的唯一王城，其主要构造包括纵横分布的建筑以及位于其西北位置的王室建筑群。简洁但却带有一丝韵味，这便是身为古城的一种特殊性嘛。第一次进入到这座城市的我，多少还是感到了一丝新奇，真的只有一丝。
不过在我慨叹之前，还有一些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那是在行驶途中的事情，南赫尔曾为了弥补与我之间的裂痕而找我聊天；虽然我觉得大概率还是因为后面车厢里的环境令他有些待不下去而已。与两位所谓的花季少女相处，作为一般人的话，估计还是有一定程度的困难的！
反正我不觉得自己有那个信心，虽然我勉强习惯了与女性的相处，但如何去理解她们，那可是一个高阶级的问题！
“话说回来，辰泽先生，咱们难道不需要做一些伪装啥的吗？”南赫尔用弱弱的语气出声问道。
“伪装？你指什么？”
“咱们不是要去救艾莉卡小姐嘛，并且咱们还要闯入敌人的阵地吧。我想既然是那样的话，我们做一些伪装是不是能够进一步增大我们的成功率、同时减少敌人的一些注意力呢。”南赫尔一副指挥若定的姿态，仿佛他认为自己提出了一个非常美妙的计谋。
“哦，原来如此。”
“是吧？我说的是不是很有道理！”
“啊，但是我觉得应该没有那个必要吧。”我一口否决了南赫尔的提议，紧接着身旁传来一阵石像破裂的声音。
“诶？为什么？难道辰泽先生另有妙策。”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没有什么妙策。”我向南赫尔说出了自己的理由，“我们只是去救人而已，弄那些伪装之类的，我觉得既浪费时间又没有必要。”
“是那样嘛……”南赫尔非常明显地消沉了下去。
“当然，我也并不是说你的提议不好。但综合来看的话，街上的行人一般都是不会特别关注我们的。带上马车，我们就是一群普通的商人；将马车寄存之后，我们就是简单的一群行人了。当周围与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同的时候，那我们根本就不需要注意他人的视线了。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嗯……但是万一我们引起了众人的关注的话，那应该还是需要做伪装的吧？”南赫尔提出了一个特殊的情形，那着实引起了我的思虑。
虽然在种族大融合的时代，各个国度、各个地区都充斥着各色各样的人群。我觉得应该是不会出什么意外的，虽然就事实而言，我的同行者中确实是有两位容貌瑰丽的女孩。但如果只是因为那样而受到特别的关注，那我只能是认为这里的人们都异常的肤浅且无礼了！
“没事的，我们走一步看一步吧，时间紧张，我们能不浪费时间就绝不浪费！”
“我知道了。”
在与我的商讨结束之后，南赫尔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虽然我并不能认为那笑容会与我有关，但至少他对这次行动的觉悟我还是领会到了一些。
艾莉卡的救出是最优先事项，但与之相对的，是我们一行人不能有任何一个发生意外！
既定的事项无须改变，但其中的执行过程是完全随机的。根据周围状况的变化做出相对应的调整，这也是身为执行者所必须掌握的技能。在这偏远的东方之国，没想到我也会有这种失误的时刻。面对这刚结交的三位同伴，我有那么一瞬间甚至都不好意思去抬头了。
在那某处天边守护着我的亲人们，我需要向你们说一声抱歉。
马车继续行驶着，颠簸的道路基本没有，不久前更换的铁蹄在地面上踏出清脆的声响。仅是眨眼之间，时间来到了下午，而我们的不远处也出现了那堵专属于王城所拥有的高墙！
“马上就要到王城的关门口了，大家做好下车的准备吧。”在我可以看到关口之时，我朝后方的车厢如此喊话说道。
不管是在哪个国家，其核心之城、亦即王都，百分之百必会设立关卡。与此同时，他们对外来之人的检查更是严苛。
仅一辆小小的马车，他们或许也会朝着地翻天的程度去进行所谓的检查！当然了，在我从一开始拟定商人这个身份之时，我便早已做好万全的准备了！不论过去多久，这种百战不殆的精神是我能够一直苟活到现在的一个关键。
“辰泽先生，我们的武器怎么办？是带在身上还是……”南赫尔有些不解地问道。
“随你喜欢，反正不管怎样我都能糊弄过去，你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行。”
听了我的回答后，南赫尔摆出一脸茫然的表情。明明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他还要考虑这么多呢？我不禁开始疑惑起来，难道说寒冰族的家伙都喜欢这么思来想去的吗？费脑费心又费力，真是一群比我还固执的家伙呢。
璐西娅与丽缇亚也似乎没有其他的问题，当然我还是认为她们根本不需要紧张。下午的太阳还半挂在空中，按照当下的时间来讲，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甚至能够在傍晚时间来临之前就找到一处住所。当然，前提是一切都顺利的话……
没过去多少时间，我便驾驶着马车来到了王城检查关口的前方，虽然人算不上很多，但依然还是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我朝着两侧看了一下自己的后方，发现并没有其他的车辆或是行人了。如果我的猜测没有出问题的话，那看来今天我们便是进入王城的最后一伙人。
这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呢……能够赶在最后时刻成功地进入王城，这应该算得上是一种幸运；但是，成为了最后一波接受检查的来客，可想而知，我们这次接受的检查可不会有多么的普通！
就在我思考着如何应对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各种状况时，前方的一伙接受检查的车队被发现了问题！通过他们与卫兵的争吵内容可知，这一伙所谓的商人是假冒的；检查人员在他们的车里发现了些许藏匿起来的魔石，看来他们可能是来这里进行所谓的“黑市交易”的吧！
黑市交易——所谓黑市，是绕过各个国度的律法管制，在私下里偷偷进行各种交易的庞大的一个无形组织。由于各国之间来往的便利性，这种有组织、有纪律、但却充满自由以及不受管制的黑市逐步地形成了一个庞大的链接！
部分有着强大统筹能力的黑市组织者能够链接至少三四个国度，从某种意义来讲，那是极其可怕且恐怖的！因为其黑暗性以及无法性，在这个所谓的市场里，各种各样的商品参差错落层出不穷！它在提供某种便利的同时，也引发了各式各样的问题，但如果说是有哪一个国度想要去铲除它，那只能是一种不自量力的行为。
要问为什么，只因为它的利益实在可怕！巨大的体量为这个组织带来了庞大的收益，而在这些恐怖的利益驱使下，几乎没有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要说是巧合还是意外，很不幸的是，我作为赏金猎手，是完全可以为它们所雇佣并服务的！而就事实来说，我曾经确实那样做过，虽然因为那段经历我收获了远超出那个利益的珍贵宝物，但即便是现在想起来，我也依然对它们充满了某种愤懑与厌恶！
看着前方的那群家伙理所当然地遭到拒绝与驱逐，我的内心也算是得到了一种平衡。即便我是一位伪造的商人，也依然打从心底对它们感到怨恨。如果真的有一天那些所谓的黑市能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殆尽，那我觉得可以容许给自己放两天假呢。
“后面的上前！”
随着卫兵一声话下，排在我前面的两人便缓步朝着卫兵的位置移动。或许是他们身上并没有携带什么行李，又或者是他们本就是王城里面的人。我们并没有等待很久，转瞬之间便迎来了卫兵的喊声。
在他们的要求之下，我带着车内的三人来到路面上。同时将车厢的遮帘掀起，任凭他们随意地翻来覆去。
“你是商人？”
在我乖巧地递上身份证件时，负责检查的卫兵出声问道。
“是的，我是辗转在各个国度的旅行商人。基本没有什么固定贩卖的东西，衣物、武器、食品，只要是愿意与我交易的，我都会与他们建立一定程度的商业来往关系。”
“行了行了，不必对我说这么多，我只是确认一下你的身份罢了。然后，跟在你身后的那三个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这位精灵族是我收养的女孩，是我唯一的亲人，另外两位则是我雇佣的保镖。”
“精灵族！？”听到我说出璐西娅精灵族的身份，在我面前的卫兵忽而惊呼出声。随后他又有些慌忙地低声说道，“居然带着精灵族来这里，看来你还真是第一次来我们国家呢！”
“诶，不好意思，请问精灵族有什么问题吗？”我不解地问道。
“具体的情况很复杂，但是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我们整个黎幕国，尤其是这座【鸠璞城】，受到了精灵族异常的厌恶。几乎是所有的精灵族都不会踏足这里，所以数十年以来，我们这里不曾有任何一个精灵族的身影出现。”
这个意外会不会来的太快了呀！信息不足所带来的后果，便是如同现在这样。身为精灵族的璐西娅，没想到居然会成为我们之中最为显眼的存在。在听完卫兵的解释之后，我转身看向璐西娅，此刻的她正摆出一脸不知所措的表情。唯独这一刻，我变得极其讨厌南赫尔。
“没事的，她是我的亲人，我会保护好她的。再者说来，我的两位保镖也不是一般的厉害！”
“那我只能祝你好运了。”卫兵微笑着，随后在我的通行证上盖了章。“在检查完你的物品之后，你们便可以通过了！”
“感谢。”
由于我们马车的大容量，车厢内进去了两位卫兵进行检查。看着他们那严谨的行为，觉得哪怕是一只苍蝇，也都无法轻易逃过他们的视线！
“魔石？！这里居然有魔石！”忽而之间，其中一名卫兵突然大喊起来。
说起来，我差点都忘了压在箱子底下的四块魔石了！
在我面前的卫兵快速拔出武器，同时招手呼唤他的同僚，一瞬之间，我们四人便被一群卫兵围住了。
“你们有何目的？带着魔石来是何原因？”卫兵乍看之下比较冲动，但实际上还是非常理性的。
“不要慌乱，我没有任何的目的。那些魔石也不过是我在路途之中遇到的一些奇兽罢了，我的保镖为了我的安全将其消灭，然后顺手就带上了那些魔石。就只是这样而已，我们也没有任何其他的打算。”
仅仅是魔石罢了，我实在想不通这里的士兵为何会如此的紧张。没有相关的交易所就算了，结果难道连携带也不容许吗？
“原来如此。鉴于你是第一次来，有些事情我需要告知于你。在整个【鸠璞城】里，所有魔石的交易都是受到国家的管制的，私人的交易与贩卖都是违反国家法律的！”
感谢你拿着武器还冷静地对我解说，但话说回来，能不能先把武器放下。我很想对着他们骂出声，但碍于我自身的立场，我也只是简单地点头致意。
“虽然我们明白了你的理由，但出于国法，我们还是需要细致地检查一下！”
“我知道了，听从你们的安排。”
士兵们收起武器，在小领队的安排下，他们将我马车上的所有魔石都拿了出来。或许是连我都没仔细关注，那四颗大小分明的魔石令我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这个大小的魔石，看起来你们遇到的奇兽不一般啊！”看着那引人注目的魔石，卫兵不禁慨叹道。
“还好吧，只不过是我走错了路线，误入了它们的领地罢了。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我的保镖还算有点实力啊！”
“有点嘛……”
“那您看还有其他问题吗？”我对一直盯着魔石看的卫兵搭话道。
“……倒是没啥其他问题了，但你们这种状况，怕是要跟我们的上级汇报一下才行呢。”卫兵若有所思地说道。
我甚至都不需要刻意去猜测他的想法，贪得无厌的家伙们都展示出近乎相同的眼神。我搓了搓手，随后走到士兵的身边。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浅浅私聊一下吗？”
我将这个貌似小领队的士兵拉到远离人群的一边，随后按照以往的经历对他施行“贿赂”。
“您看，我们本身就是一群旅行商人，也不会在这里待多久。如果按照您的说法，我们双方都会浪费好多时间，我实在觉得是有些得不偿失呢。”
“那你的意思是？”
“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否符合您的想法，但如果不介意的话，请把我那四块魔石里最大的一块拿去怎么样。退一步讲，就当作是我对这短暂几天的叨扰；换一个方向思考，可以把它当作是你们收缴的赃物，对我来说，一两个魔石确实不算什么。但我想对您来说，或许它能够发挥更大的价值。您觉得如何？”
“开什么玩笑！你是在贿赂我吗？”士兵状似生气地说道。
“不好意思，我只是一名旅行商人，既不缴纳税款、也不为你们做啥贡献。我所说的，顶多只能算是我的赔礼呢。”
“哼，很诱人的条件，如果可以的话，请你们一定在一周时间以内离开这里！”
“如果我们的旅程顺利的话，我想根本用不了那么久。”
“那么，交易成功了呢！”卫兵伸出右手，我也顺势将其握住。
譬如此刻，在很多时候，我们的选择只是左和右的区别，纠结的太多反而容易错过。正如太阳东升西落一般，很多事情只需最简单的坚持与重复，我们所追寻目标便可轻易达成。
在我将最大的那一块魔石移交到士兵手上后，我们成功通过了面前的这扇大门。
黎幕国王城，【鸠璞城】，艾莉卡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