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互别苗头
京中习俗，女方出钱让男方置办喜服，是让男子过门后掌家之意。
但出钱太俗气，改为送缝制喜服的料子就刚好合适。
苏慕没有给顾晨曜送布匹，纯粹是因为她是外乡人，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知识。
张太傅妻夫成婚多年，早将结亲细节忘得七七八八，等她们被旁人提醒想起来的时候，时间已临近婚期。
此时的苏慕正沉浸在即将迎娶心上人的喜悦中，全然不知对方正因一件嫁衣忧愁。
“苏修撰看起来神采奕奕，莫是遇上了什么喜事？”
负责记录点卯的小吏瞧见喜笑颜开的苏慕，随口问道。
“本官前几日成功求娶南平伯家的三公子，你说这到底算不算喜事？”
“哟，这当真是天大的喜事。恭喜大人。”小吏先是讶异，随后拱手道喜。
旁人听了，也都凑上来道声恭喜。
“恭喜状元娘子。”
“恭喜……”
“多谢多谢。”苏慕笑得眉眼弯弯，对周围道喜的同僚作揖道谢。
翰林院中，已成婚的女子绝对占大多数。家中晚辈也有到了相看人家的年纪，不少人也曾打过苏慕的主意。听闻新科状元定了南平伯府家的义子，这些人都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顾晨曜在京中男眷之间的名声不小，不少人对他交口称赞，从前都道他与宋臻女才郎貌。
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风向一变，众人口中的话又变成了他与苏慕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古人言：知好色，则慕少艾。1
也就少年人不知疾苦，结亲只遵循本心，但凡多考虑些利益，也不至于娶个对仕途无所助益的夫婿。
顾漾简在帝心不假，但其与义弟的感情能维持多久，下一任皇帝也是否对她委以重任？
一切都是未知的，唯有眼下的利益看得见摸得着。
放弃唾手可得的利益，选择从心，除了道一句重情义以外，也无甚可夸耀的。
人群散去，露出坠在人群身后，身着绣鸂鶒补子圆领青袍的年轻官员。
“苏修撰，早。”周季远走上前，在点卯的册子上签了名字。
“周编修，早。”苏慕往旁边退了两步，给对方让出位置。
“恭喜苏修撰与佳人喜结良缘。”周季远勾起嘴角笑道。
“同喜同喜，听闻周编修好事将近？”
“彼此彼此，我与未婚夫郎将会在在季夏成婚。”
“巧了，我与内子的婚期也定在七月。”
二人互相对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眼里看见灼热的火花。
小吏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拿手肘戳了戳旁边的同僚，压低声音询问道：“苏修撰和周编修的之间似乎有些针锋相对？”
“咳，大人之间的事情哪轮到我等小民议论。”
“姐，就跟我说说呗，我又不告诉其他人。”
那位稍微年长的小吏左右瞧了瞧，发现周围人都走光之后，才凑到年少的小吏耳边说道：“据说新科进士上值第一天，她们两人就因一句释义吵了起来，到现在都没能和解呢。”
年少小吏不解：“两位大人看起来都是脾气很好的人，怎么就为了一件小事就交恶？”
“大抵是八字不合吧，总有些人天生水火不容。”
“可惜了，两位大人都是好人呢。”
……
连续下了几日小雨后，天空难得放晴，天气也越发炎热。
不知不觉间，京城的夏季悄然来临。京中百姓纷纷换上轻薄的夏衣，有些怕热的富户的餐桌上已经开始置上冰饮。
城南的星星茶馆半月前新添一道冰糖薄荷茶饮，卖的颇为畅销。
茶馆二楼雅间。
顾晨星一手翻开近半个月来的账本，一手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眼眸里的光越看越亮。
仅半个月的时间，茶馆就比月同期多了三成的盈余。保持这个营收额，整个夏秋两季的利润可达春季的两至三倍。
开始经营茶馆后，顾晨星才体会到经商究竟有多挣钱。
虽然说茶叶生意本就暴利，他能经营茶馆也是靠的宋家的人脉，但仅一个小小的茶馆就月入百两。顾晨星不敢想象，那些能被称得上豪商的人家，家中到底藏了多少金银财物。
半响，他放下账本，端起手边放凉的茶杯呷了一口，慢慢平复激动的心情。
候在一旁的桂枝瞧见对方空闲下来，询问道：“主君，最近生意太好，人手有些不足，我们是否要多招两个跑堂小二？”
“招吧。你办事我放心。”
桂枝脸上浮现轻松的笑容，“是，主君。”
顾晨星抬眸瞥了桂枝一眼。
眼前的少年双九年华，个子娇小玲珑，腰背挺直，面若桃花身似柳。不论他是否会识字算账，光看外表就能令不少女子心仪。
“桂枝，你有没有想过要嫁给怎样的女子？”
“主君，桂枝曾说过此生不嫁。不论过去还是现在未来，都是一样的想法。”
男儿家最好的年华就在这几年，顾晨星就怕他为了一句誓言耽误了自己的终生。
他蹙眉劝道：“你已然和从前不同，其实必不执着过去发生的事。”
桂枝轻笑了一下，“主君，我现在过得很好，并不想有什么改变。”
“咚咚！”
顾晨星还想再说什么，门外倏然响起了敲门声。
“主君，”雅间门外站着的女子朝里扬声道：“东家来了。”
顾晨星一怔，明明和宋臻说好在楼下等的，怎么就突然改变了主意？
“快请她进来吧。”
话音刚落，房门“吱呀”一声从外头被人推开，露出宋臻和傅掌柜胖胖的身影。
“妻主，你怎么上来了？”
“在楼下等得无聊了，便上来瞧瞧。”
查账根本花不了多长时间，顾晨星知晓对方不是点耐心都没有的人，即便真的无聊了也不会骤然上来打扰他。
可宋臻连叫小二通传都没做，必然是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事情。
顾晨星转头看向刘夫郎，刘夫郎当即了然地带着其余人等离开。
桂枝瞅了傅掌柜一眼，用眼神询问对方发生了何事。
傅掌柜耸肩，显然她也对此一头雾水。
出了雅间，傅掌柜探身向桂枝道：“桂先生，你方才和主君说的都是真的？”
桂枝斜睨她一眼，“你偷听我和主君说话？”
傅掌柜挠头，“我也不是故意的，这不刚好不小心听见。”
桂枝冷着脸道：“你最好不是故意的，否则别怪我不顾这两个月来共事的情分。”
傅掌柜干笑两声，原本只想关心几句，没想到落了个自讨没趣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