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回程
我笑她多心:怎会如此巧,就算是同一块,如何到傅又临手里?一块石头而已,一模一样多了去了。”
徐锦鸢也觉得不可能,家眷随侍士大夫外迁任职,临别前,她亲手在小鸢旁镂上老师姓氏,送还回去,以留纪念,为何
她秀眉微蹙,一边用细长手指摩挲把玩石头,一边思考缘由,小巧耳垂下晃荡着一对绿翡翠,雕成的玉葫芦散出莹莹浮光,衬上雪肤温婉恬淡,气质宛若空谷幽兰
我猜测她母家一方定是诗香大族,怎么到处都能发现旧物件,在沈孟清家发现了字帖,在这里又找到玲珑雨花石,
生存利益使我需要攀权附贵,此刻真希望徐锦鸢是深藏背景的官宦小姐,大跌眼镜惊呆众生那种,我好抱牢大腿,但她都沦落到投靠亲戚了,东山再起不大现实,不过我不会拿富贵眼看人,叶慧是最好的证明。
几经周转,车队回到露宿过的桦树林,林子旁的草棚更加破旧,迎头碰上那对孤寡母子,跪在土路边焚烧纸钱,
纸灰夹带着没有燃尽的黄色,在微风中冉冉升起,于火堆上方不住缠绕打转,像思念化蝶执迷不悟,恋恋不舍留恋人间,
我在这里做过噩梦,如此真实恐怖,过去数月记忆犹新,虽然可怜这家人,心里终归怵得慌,让车夫们再坚持坚持,宁愿赶到前方荒田过夜,
孤儿寡母认出了我们,这回老妇人倒一改先前那般恶意满满,热情邀请去她家,我不同意,又说她妯娌房屋更近,半柱香就能到,我这才点了头。
打开木门,土屋有个老婆婆,佝偻腰背围着一方矮灶,正在慢悠悠熬野菜汤,看上去岁数比老妇人大,一张脸耷拉老长,不高兴时样貌像一个模子拓下来的, 说亲姊妹都不为过,
火塘边蜷缩着一名小女孩,十四五岁模样,一张干瘦蜡黄的小脸躲在蓬头乱发里, 衣衫褴褛且大小不合体, 看到徐锦鸢金玉般的人儿进门来,眼睛都盯直了,徐锦鸢一对视,立马低垂下眼眸,怯生生挪到最角落去,
我看这小孩怪可怜见的,光着脚踩地上,穷苦人家没钱铺木地板,都是直接在泥地上搭房,日积月累,泥土被踩板实,形成像风吹湖水一样光滑但凹凸不平的面,
泥巴地淋上汤水,湿滑粘鞋,女孩的指缝和后跟处,结了厚厚一层泥垢,长此以往受凉,女人的病症将跟随她后半生,
我带着几双换洗鞋袜,一直放在马车上,养伤间隙,傅又临也去买了两双送我,有一双还是新的没上过脚,叫芸丫头翻出来给她,女孩儿接过去,捧在手心里不舍得穿,芸儿劝了几次才肯洗净换上,
环顾四维,空间低矮逼仄,靠墙一遛依次摆放坛罐,农具,柴火,最里处有一块板,四角用大石头架着做空,板上面铺了一层稻草,猜测就是床了,
实在没有地方可睡,门口的空地平整,堪堪能躺下几十口人,我便提议多抱些干草,跟上次一样燃篝火,大家打围圈,以地为榻天为褥,
屋内烟雾渐重,我起身出去,老婆婆身边的女孩跟出来,将煮好的菜汤分发给众人,我浅尝一口,差点没控制住表情,
这哪能算作汤,顶多叫野菜根子煮水,一股青涩苦味,半点油星不见,咬在嘴里还有泥粒硌牙,估计是火塘上方梁顶上掉下来的,
我硬头皮喝完,把陶碗还给女孩,她没有走,站在原地看车夫们吃炊饼,我指了指,对她说:“你想吃这个?”
她点点头:“嗯,我已经很久没吃过米面了,”
我把手中仅有的全递去,女孩一把抓过,坐在地上狼吞虎咽,几下将干巴难嚼的炊饼咽下肚,我叫她放慢些吃,另去多拿了几个靠坐近伸向她:喏,给你阿奶送去吧。”
她抬头看我一眼,黑白分明的眸子现出稍许敌意,恨恨道:“她不是我亲人,我亲阿奶早饿死了。”
说这话的时候,少女稚嫩的脸庞上有些动容,不再低眉顺从,乖巧认生,看得出她鼓足勇气,遏制心底怕惧,对我轻声道:“姐姐,你把我买走吧,我不想”
话音未落,佝偻的老婆婆如鬼魅般突然闪现在前,一只脚跨出门框喊:“死丫头,进来帮忙,”
她嫌恶瞪了一眼女孩,眼神肃杀监视着,不许她和门外人多说,直到女孩磨蹭回屋,才放松警惕 ,
刚进门时,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说不上来,但是屋内死气沉沉,氛围不对,我怀疑这姑娘是被卖到这里的,至于是拐子拐来的,还是她自己家里穷卖的,不得而知。
我不管这等闲事,不在局中不可置评,惹火上身的热心事做不得,遂和衣躺下睡觉。
翌日天未大亮,老妇人提着裙角踩过碎草,将我叫醒,问她何事,她转头观察四周,土砖墙缝里,灯火如豆,屋内未有人语,
她伸出指尖点了几下屋内,悄声道:“小姐,我看您是富贵人家女儿,身边一定使唤丫头,昨儿我妯娌的那个儿媳,你觉着怎么样,”
我搞不懂这一家人唱的什么戏,女孩希望自己被买走,老婆婆生怕她被买走,老妇人背着老婆婆要把女孩卖走,
我说,第一,我不缺使唤丫头,第二,我不收来历不明的人,她急了,声音提高几分,“她不是来历不明的,她有卖身契,就在我老姐姐手里,”
我拨开她的手喊众人起来,对她劝道:“不必了,她的儿媳她管着,轮不到你我一个外人做主不是?”老妇人嗐了一声,叹道:
“那姑娘就没真正成为老姐姐的儿媳过,她迟早要跑的,卖给了你做粗使丫头,她也能换钱度日不是”我戏说你这就不厚道了,她想跑,难道被我买走了就不会跑?
“犯不着白瞎冤枉钱,钱不是大风刮来的,要想买人,找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