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马祸
对于他瞎起哄凑鸳鸯的场景,早已司空见惯,我一把推开沈孟清,抢上前回怼他:“好啊,我跟你哥哥成亲,不知你还做不做那乖儿子?”
他败下阵来,我拍手笑道:“治你,有的是办法。”
吵闹过后,追问他原委。
沈孟安看了几眼他兄长,支吾半天道:“我哥送了宫廷画师张子文的秋后雨晴拾岁图,送了张夫子,是为你家的事儿。”
原是这样,沈孟清还骗我说没花多少钱。
我回头瞪了他一眼,他却满脸不在意,笑道:“真不值钱,我是在他进宫成名前买得,那会儿还不时兴他的画风,捡个大便宜,真没花多少银子”
“当时事态紧急,老师要,我就给他了。”
我心疼不已,纵使不关注文墨上的事,也知道张子文的画就近几年涨了不少,自从官家钦点,京中达官显贵都买他的旧作收藏。
确实是个才子,手法逼真写实,善百姓茅檐草舍,耕织农忙,城镇商贸繁华的刻画,别有风味。
多少钱也要帮他赎回来,沈孟清阻拦我,正色道:“笑话,求人办事,送出去的礼还能赎回来,真是古今天下第一事。”
“其实我手上还有几幅,也看厌了,你真硬要还情,不如找个善肖像的画工,做我家人的样貌来,再过几个月我要下任,也好带了去,以解思乡之苦。”
他执意如此,我不好再说什么,大包大揽,颜料工钱装裱费用全包在身上。
芸儿和叶慧撑得腰肚滚圆,等我一起回家,收拾好小丫头的那堆破烂,我们互相挽着出店。
路上的行人相较上午,稀少很多,车马反倒只增加不减,一进入街道,那股熟悉的屎尿味劈头盖脸直冲脑腔,登时胃中翻江倒海,中午抿了几口酒,我强压下胸中不适,拉着她二人,努力贴着边沿走。
“马惊了!快闪开!快闪开!”
大路当中有男子大声呼喊,驱散人群紧急规避。
我扭头回望,那牛肩胛骨处被轭头压磨出血,不耐烦甩头,牛角正顶上前方的马屁股,黑马吃痛,扬起后蹄蹬去,正中老牛门面。两庞然大物当街就发起了性,一众人等人拉开不住。
隔老远看的一清二楚,终是太堵靠太近惹的祸,周围牲畜多,我怕殃及自身,催她二人往铺门屋檐下挤。
正挤着,左后方一匹矮脚马突然焦躁,一声嘶鸣,将端坐背上看热闹的主人甩下地,扬起两双铁蹄,直奔三人藏身之处冲来。
人群惊恐四散,慌不择路,我回过头,抵着前人背部,欲加速逃离,却被人墙裹挟住,呼啦啦一大片朝前倒去,头顶上方倾压下一片黑影,那马躯急将碾踏下来,若是被铁蹄踩到,估计肋骨都要断。
人摞人摔下去,半天起不来身。电光火石间,已无路可逃,我只能紧闭上眼,双手抱头死命护住脑袋。周围,女人惊叫声,幼儿哭喊声不绝于耳。
瞬息,似有一双大手从后腰处捞了我一把,力气出奇大,将我向另一旁拽去。
腹部猛然吃力,嘴里发出一声闷哼,我差点当街吐出来。
那人也不怜惜女子体娇,把人当破枕头般甩出,在空地上滚好几圈,天旋地转,直到肩臂撞上翻倒的摊子,身体才完全卸力停下。
浑身疼痛难忍,好似散了架,我龇牙咧嘴,艰难翻转过身,灰头土脸爬起。
救下我的,是名年轻男人,行路商人打扮,烟灰色长袍从头套到脚,只腰间系了金玉镶嵌的皮带钩,无过多装饰累赘,干净利落一身,他扔下我后,就去勒马。
大手一只挽住缰绳,一只控住辔头,口里呼喝:“嚯呿嚯呿。” 在他控制下,马儿倒转头,将一双后蹄对准摊子,撩起蹶子猛踹,几下就把那木头板子搭的棚踹个稀烂。
芸儿叶慧夹在过道里,吓得花容失色。
小丫头还算机灵,避开四处飞溅的碎木头,拉着她朝台阶上跑,
那男子还在与马较量,牲畜蛮力大,他凭一己之力抵挡很长时间。
扭转之间,那畜生前蹄朝芸儿大腿根处踹去,芸儿忙着护叶慧,两人互搂着被巨力扑倒,直直磕在石头阶之上。
我在这面看得真切,高呼提醒,为时已晚,眼睁睁看二人倒地不起,心里干着急,什么也做不了。
好一通折腾,马匹终于安静下来,不再急躁,喘着粗气打鼻响,被男子牵离人群,我冲上前看,芸儿卧倒泥地上,手紧捂住腿骨,嘴里直哎呦,泪水布满双颊。
叶慧与我的斗笠早在逃跑时不知去向,三人皆是满头满脸的土,
顾不上这些,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去看伤势。
“不要碰她!”
男人调转回头,将缰绳交于旁人,急走到面前蹲下,道:“不知骨头有没有断,不要挪动。”说罢,忖度道:“得看看再说。”
他说话声音低沉,吐字快速清晰,倒给人稳妥可靠之感,一众惊魂未定的女流即听引他的指挥,他看了一眼芸儿,又看一眼我,道:
“姑娘,在下得罪。”便伸手去挪动。叶慧按住他欲上前的手,问道:“你可有把握?”男子回答:“多年行走江湖,治个刀剑伤骨伤不在话下。“
见他回答干脆,眼神笃定,叶慧虽迟疑,眼下没有更好的选择,松手任他做主,摸出绢布堵牢芸儿的嘴,控住双手不让其挣扎。
男子面向芸儿,又重复一遍:“姑娘,在下得罪。”上手掀开衣裙检查。
最外头一层布料上,赫然印着海碗大一处马蹄痕,一层一层揭开,每层都有,直深至最里面的亵裤上。
我与叶慧死命扣住双手双脚,不叫她动弹,纵使两个人,还是控制不住她泼命挣扎,两人拉她不住。险些被掀翻。
桐麦色肌肤覆上纯白面料,他抬头看了一眼,动作还是停顿下来,开口叫一旁老妇,帮忙止住芸儿因吃痛而扭动不停的腰身。
继而从靴口掏出一柄匕首,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