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八卦（下）
难得有一天帖子第一页没有他和顾玉成。谢亭随便点进去一个帖子都说的是今天的事情。
有一个凡间的姑娘带着小孩子到璞玉山学宫探访指名道姓要找张寒。要知道学宫是从内部封闭起来的，在结界的位置才有守卫人员，按照规定大家都不能让这个姑娘进山，但是她怀里的孩子实在是太小了，大家都于心不忍，便询问这姑娘有什么事情。这时候大家才知道原来去年张寒下山的时候奸污了一个凡间女子，如今这个姑娘怀孕生子了，带着孩子来找父亲。
谢亭没想过竟然是这样的故事，十分错愕。
“学宫是封闭的，他是怎么下山的？谢亭问道。
宁致远嘲讽一笑：“去年他们山门的长老去世了，在办大丧，掌门破格让他下山探亲去了。”
道门将生老病死看得很重，虽然不像儒门那般要守孝三年，但需要弟子披麻戴孝守丧三个月。
张寒前后下山也就三个月，没想到会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
宁致远扬眉问道：“人在戒律堂呢，要去看戏吗？”
谢亭沉默了一下，可是他作业没有写完，理论操作题还没有背完。这么重大的新闻，他自然也是想看结果的，可是他落下的课程太多了······
向玉叹了一口气：“别想作业了，我怕你没被顾玉成打傻，写作业写成书呆子了。”
不容得谢亭拒绝，两人一边驾着谢亭一个胳膊就急匆匆朝着戒律堂去。
戒律堂建在山顶上，几乎是整个璞玉山最高的地方。穿过一篇森林就能看到高耸巍峨的戒律堂和一排排整洁的楼梯。当然这都是平日里的场景，璞玉山大多数都是世家弟子，犯错的很少，不是重大错误的话也会由自己门派来罚。
今天是难得一见的盛景。
此时戒律堂门外已经有很多人了，乌泱泱围在楼梯上从下往上看非常骇人。谢亭是被两人风风火火带过去的，手里面拿着的御剑理论考试题都还没有放下。
人多，离得又近，所有人的心声都交错在一起，迎面又被人群挤来挤去，谢亭脑袋都是晕的。
【是谁在踩我的鞋子，草，小爷鞋子踩掉了。】
【捏妈，老子今天就要看看这个畜牲会不会被逐出璞玉山。】
【啊，我看到顾先生了，他好像也在戒律堂上面。】
谢亭听到顾玉成在戒律堂上也抬头看向天边建筑之上。夏日天气晴朗，琉璃瓦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一篇绚烂。
日光垂下，屋子里面的人大多都清晰可见。
顾玉成来这里也并不奇怪，毕竟他算得上璞玉山学宫的德育主任，平常又在学宫教授“仙德”课。此番如果真的要问罪张寒，顾玉成必须要在场才算得体。
当然也有不合宜的声音出现：
“笑死人了，顾玉成当什么仙德老师，他连谢檀因都管不好，自己的爱情这么失败，还来管教别人。”
说这话的是前几排的一个男生，向玉轻飘飘瞥了一眼，双手合十：“给这位兄弟点个蜡吧，阿门。”
谢亭问道：“怎么了？”
向玉冲他做了一个嘴型：“李丞啊。”
说起这个名字谢亭就有记忆了，这就是那个上课因为口舌谢檀因最后顾玉成打“五十九”分的可怜人。怪不得他怨气那么大，确实。
不过谢亭双手合十冲着李丞说道：“节哀顺变。”
大家都以为顾玉成是个灵力很少的普通人，但谢亭知道他的灵力很强大，而且听觉是格外好。
这会顾玉成说不定已经听出来这是谁在弯酸他了。
高年级的学生还要上一门修生养性课，到时候的指导老师也是顾玉成。想来这位兄弟是必定要再留级一年了。
黄祖在上。
宁致远垫脚在后排看了一会，源源不断还有来看热闹的同学。大家都叽叽喳喳的，前胸贴后背，宁致远也觉得难受。
【草，谁趁乱摸我屁股啊。】
谢亭前面的大哥转头过来，身高足足比他高出了两个脑袋。
“草，兄弟，你刚刚是不是摸我屁股啊。”兄弟声音厚重，吸引了周边人的目光。
谢亭连忙摆手：“师兄我可没这癖好。”
大家一看向玉、谢亭、宁致远三个人尖叫声就更大了。
“草草草，男配角来了，快让人家进去。”
男配角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白玫瑰家那谁吗？快看看！”
“笑死，怎么就没这癖好了，这不是新生吗？”
谢亭风评被害：………我不是顾玉成家的，我也真的没这癖好，救命。
周围的人都认出来宁致远的身影，前方自动分开一条道路。宁致远衣袂飘飘，红色衣服如同天边夕阳。
“哇！男配角来了！快看快看！今天是一场大戏啊！”
“救命，好像李如玉和程萍两个人也在上面吧。”
两旁的人一点都不在意宁致远能够听得见，宁致远扬眉抬首提着衣角就朝着楼上走过去。
向玉和谢亭两人见状也跟在宁致远身后，如同两大护法。左护法向玉惊叹看向周围：“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这样万众瞩目过。”
大学时候在学校里面走隔壁设计院的毕业展览都没有这么多人，向玉不由得也昂首挺胸拿出了自己大学走t台的架势。谢亭恨不得旁边的人都不认识他，赶紧拿出自己的御剑理论书挡住自己的脸。
顾玉成远远地就看见台阶上来了三个人，宁致远的红衣服太惹眼，顾玉成没有细看就认出来那是宁致远。他这种人喜欢跑出来搅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顾玉成看到宁致远身后那个遮着脸的谢亭之后，他微微蹙眉。
“掌门······”宁致远人未到声先至，整个戒律堂里面的人都被他高昂的声音吸引过去了。
张寒看到宁致远后脸都白了三分，他连忙凑到宁致远面前说到：“致远，你怎么来了？”
宁致远不动声色逃脱出来，谢亭和向玉两尊左右护法识趣地站在宁致远，挡住了张寒的所有视线。
”这是怎么了啊？“宁致远的声音故意拉得很长，表面上问的是现在的情况，实际上眼神挑衅地看着张寒。
顾玉成一听宁致远这妖里妖气的话就觉得头疼，果不其然，好不容易安静的大厅又猛地响起婴儿的啼哭声。在场的各位说好听了都是修仙界的大佬，说实话就是满屋子光棍。顾玉成没有生育经验，婴儿母亲现在整个身心俱疲，根本就没有办法哄婴儿，大家都绝望了。
向玉小声对谢亭说道：“杀了我吧，早知道就不来了。”
谢亭绝望闭上眼睛：“我才是应该说这句话的人吧？”
婴儿闹起来不管不顾，谢亭被吵得脑袋都疼。没想到竟然是宁致远轻轻从母亲手中接过孩子：“我来吧。”
宁致远发如海藻，肤盛白雪，婴儿看到他之后渐渐地就不哭了。他伸手轻轻晃了晃婴儿的小拳头，婴儿竟然“咯咯”地笑起来了。
也对，在场的光棍应该排除一个宁致远，这人不仅有老婆还有孩子。
“你叫，陈四娘是吗？”宁致远的声音很淡然。
自他出现之后，整个戒律堂上的目光都随着他转动，他不知不觉变成了整个戒律堂的中心。
“我想这是你和张寒的孩子…………”宁致远又轻轻捏了捏孩子的脸。孩子的目光也被宁致远吸引开了。
陈四娘目光呆滞地望着宁致远，全然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宁致远这样好看的人。
其实上山之前陈四娘就已经或多或少猜到张寒会不认她，或者会有其他的情人。但是当璞玉山掌门前前后后找来三位神仙人物之后，陈四娘绝望了。
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凡间女子，仗着有几分姿色就以为能够留下青云宫的道长。却原来这天宫之上还有这么多神仙人物供他选择。
陈四娘掩面哭起来，她也不明白自己这前期后后不肯放弃是为什么。
“他去年在凡间认识你，和你定下海誓山盟，你不顾家人的阻拦质疑要生下这个孩子。”宁致远的声音恬淡。
不过谢亭从他的语调中却听出了些许诡谲，一种奇怪的寒意爬上他的脊背。他觉得这样带有蛊惑性的宁致远非常可怕。
“你为了生下这个孩子付出了很多努力，甚至被家人抛弃，没有医生，还差点难产而死。”
“这孩子应该满月了吧，但也太轻了，看上去好小一个。”
“你们孤儿寡母两个人活到今天不容易，你就没有什么想和这个当父亲说的吗？”
陈四娘的目光随着宁致远转到张寒身上。张寒连忙摆手证明自己清白：“不是的，致远你听我解释！”
陈四娘目光呆滞地看着宁致远，随机又一点点移开眼镜，目光一点点回色。
她急步走到张寒面前抓住他的衣襟愤怒道：“你骗我！你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
隐约间，谢亭听到许多声音，似风铃碎片消散在风中，都不成体系的语言。
但他在在碎片中捕捉到了几句话：
【人间山盟海誓都很轻贱。】
【我也被人背叛过，所以知道这种痛。】
【你就不想诉诉苦吗？】
他愣了一下，不对啊………
这是宁致远的声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