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剑道（上）
谢亭和向玉两人把画还给画主之后就去食堂吃饭了，这时候食堂依旧没多少人，只有极个别的人还在埋头苦读。夏天天气本来就热，这些人坐在凉快的地方依然满头大汗。
谢亭看了一圈之后觉得读书真的是造孽，要不是没有选择他也不想读书。
向玉顾虑着他没钱就点了两盘便宜的小吃，谢亭见他这么节约便说道：“你选点你爱吃的吧，我还有钱呢。”
向玉摇头，学宫里面需要用钱的地方还挺多的，谢亭手上的钱乍一看确实富裕，但是他还没有仙碟，等买完仙碟就不知道还能剩多少了。不过他今天也不是故意为谢亭节省，他看谢亭端了两碗米饭便委婉劝解：“你还是少吃点吧，你这也太多了。”
谢亭看着手上的两碗米饭，其实这就是他正常的饭量：“怎么了啊？”
向玉一脸难以明说的表情：“我给你说，下午可是剑道课，我劝你少吃点，我怕你yue出来。”
yue出来？这又是什么意思？
剑道课的运动量很大，他们两人吃午饭的时间有点晚了，基本上等他们两人吃完饭就要差不多上课了。谢亭平时要是吃这么多他倒是不会拦着，但是他怕谢亭今中午吃多了下午直接在长老面前吐出来。
“别忘了，”向玉强调说道：“你现在可是剑尊的徒弟，保不齐今下午先生直接让你上台演练剑气入门。你会吗？退一万步讲，如果他大发慈悲不让你上去演练剑气入门而是让你直接开始练一下的剑法，你觉得你会不会吐出来。”
谢亭沉默了一会，他反问道：“我要是不会，这门课的长老会骂我吗？”
向玉停顿了一下，旋即用一种十分做作的声音叫唤：“哇偶~他倒是不会骂你哦，他会直接弄死你。”
善林长老是剑尊的极度拥护者，他要是知道剑尊的弟子连剑气入门都不会，可能会直接杀人了。更何况善林长老年轻的时候曾经还想拜入剑尊门下，可惜没有成功，如果他知道顾玉成收了谢亭这样一个一点都不如善林长老的人，可能会更生气。
不过向玉这时候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容：“那个剑道老师确实认识我，但是你不用担心，他一定会好好盯着你的。”
【笑死，天上人间虚假之兄弟情】
向玉体内那个冰冷的声音冒出来了，连说这种吐槽的话都用没有欺负的声音。
可谢亭又做错了什么呢？他被顾玉成代收为剑尊徒弟，顾玉成在璞玉山地位很重，几乎璞玉山的长老都非常敬重这位剑尊道侣，所以连带着谢亭这样不靠谱的土徒弟都被归到重点监控范围了。
谢亭不得不减少今天自己的午饭量，他难过地扒了几口白米饭，整个人看上去都恹了。向玉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等会我就教你剑气入门，这个我会。”
谢亭想到今天上午那几句非常土味的回答，幽幽问道：“你真的会吗？可千万别又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没事，出事的也是你不是我。】
哈哈，你说的真的好有道理。
两人收拾好东西直接去了学堂中，这次谢亭也是跟着向玉一起上的楼梯，但是推开门之后里面却大有不同。这是一个非常空旷的教室，里面放了六排木剑，学堂两边挂的不是木帘而是白色的纱布。
这会整个教室里面只有谢亭和向玉两个人，向玉便跑到靠边的位置拉着谢亭坐下来。谢亭知道他这是要教自己剑气入门了，就凝心屏气地跟着向玉学。
剑气入门还算简单，谢亭跟着坐了一会便能感觉到身体中有一股轻盈的气体在流动，他知道向玉没有骗人就大松了一口气。
“你叹什么气啊？”向玉以为他是练功发现哪里不对劲就转身问他。
谢亭回答道：“难得你没有坑我。”
向玉佯怒道：“我什么时候坑过你？”
谢亭不说话了，他抛给了向玉一个幽幽眼神，向玉看到之后突然心虚了起来。思及上午谢亭一个人面对墨玉长老，向玉的良心难得痛起来，不过秉着不要脸的原则，向玉装作没有看见，他站起来走到教室的最边缘去占位置。
谢亭在原地又练习了几次剑气入门，起初他感觉气体在自己的筋脉中流转起来很干涩，甚至经过有些地方的时候还很疼，但是忍着疼痛再练习了几次剑气入门之后他感觉自己身体之中充满了轻盈的液体，好像整个人的筋脉变成了一条流淌的小河。
这原来就是剑气入门，可是谢亭觉得这个更像是洗髓练骨。
“谢亭，你别发呆了，快过来！”向玉招呼谢亭坐过去，谢亭回神才发现教室里面已经来了三三两两的人了。
向玉占了一个风水宝地，已经有人询问他身边有没有人了，向玉这才招手把谢亭叫过去。他站起来走到了教室的最后一排，向玉在地上摆弄自己往届的笔记。
“剑道课你带笔记本来干什么啊？”谢亭好奇地问道。
向玉高深莫测地看了一眼谢亭，装作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示意他不要问。谢亭也就不问了，坐在他身边。他们两人坐在最后一排，学堂里面进来哪些人他们看得清清楚楚，一个上午和一个下午他们已经几乎能认完自己班上的学生了。
谢亭突然想到了天上人间另外一个一直没有露面的室友，他转头问道：“我们宿舍那个室友真的没出事吗？”
原来向玉猜测那个室友被收为了内门子弟搬到二十峰上面去了，可是现在看起来似乎也不是这样的。就算是要离开天上人间也应该回屋收拾东西才对，可是他根本就没有看到这个人回过屋子收拾过东西。
今天上午他也没有看到这个人，内门弟子的新生科也应该和外门弟子一起才对，谢亭也都是这样的。如果这人再不出现，向玉就要准备朝着教务处的长老报告了。
“我也觉得奇怪呢，什么人胆子那么大，第一天上课就完全不出来。”向玉看着门口一个个涌现的身影。
过了一会学堂里面已经来了很多人了，大家乖巧地等着剑道课的长老。谢亭看大家一脸期待觉得诧异，不是说这门课的老师很严格吗，难道真的只有他一个人是来混日子的吗？
【麻了。】
【等会上课你们就能感受到什么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了。】
向玉叹了一口气，他觉得这群小孩子就是没有经历过人间的疾苦，所以对璞玉山还心存幻想。他这种饱经沧桑的人一点都不想面对这样惨淡的生活，于是他换了一个姿势干脆躺在地面上，把手上的笔记本扔到了谢亭的怀里：“你看看，等会上课是有帮助的。”
谢亭翻开笔记本却发现里面根本就没有记录知识点，全部都一个人的叨叨絮絮。快速扫描了两行，谢亭明白过来这应该是他们剑道课长老上课所讲的内容。
“向玉，你该不会是把长老的备课本偷过来了吧？”谢亭觉得不可思议，这个本子里面所记录的内容精确到了他上课说话口误的程度。
“你自己看会，我睡一会觉，不要叫我。”向玉闭上眼睛试图把所有声音都屏蔽了。
向玉闭上眼睛没一会，谢亭就突然推了一下向玉：“向玉······起来了，咳！”
“怎么了，”向玉也不睁眼，就躺在原地。
谢亭不说话了，在心中默默给向玉祈祷。向玉是听到身边安静下来才觉得不对劲，为什么学堂里面会这样安静。睁开眼睛刹那，他就看到了一张干瘪的面孔出现在他的正上方，是个老头。
【草！！！】
【善林老头怎么来了！】
向玉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整理好自己的头发，他看了一眼谢亭，谢亭双手合帮向玉默哀。
“长老，你好啊？”向玉笑着对善林长老打招呼。
善林长老冷笑了一声，他拄着拐棍走到了向玉的大腿旁边，向玉看到他轻抬了一下拐棍像是要打他，赶紧悄悄挪动位置。
“新的学期，没想到又在这里看到了我不想看到的人。向玉，老夫执教这么多年就没有见过你这样冥顽不化的学生。”善林长老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老头，我读了十六年的书也没见过你这么冥顽不化的学生。】
向玉垮起一张批脸，但还是冲他礼貌地说道：“长老您好。”
谢亭朝着向玉使了一个眼色，他觉得不对劲。这老头子一进门就朝着后门直接走过来，他那个角度明明是看不到向玉躺在地上的。
没想到善林长老突然大声说道：“我就知道肯定有学生开学就抢着后面的位置坐，这样对学习毫无好处，所以我决定今年我们倒着教学，最后一排现在就是第一排，我现在站的地方就是讲台。下周也这样，你们今天坐在第一排的，下周也必须给我坐第一排。”
谢亭朝着向玉看过去，两人现在直接裂开了。
完蛋了，这学期他俩岂不是要被这个老头折磨死？
谢亭如遭雷击，他脑子在一瞬间就成了浆糊，偏偏善林老头走到了他面前。这老头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你是今年剑尊收的那个小子吗？”
谢亭快速站起来回答道：“我是······长老您好？”
善林快速地扫了他一眼，眼中的不屑越来越重。谢亭偷偷看到他捏拐杖的手，觉得这个力量要是落到他身上，恐怕骨头都要被捏碎。
阿弥陀佛，人生就像一场戏，因为有缘才相聚。为了小事发脾气，回头想想又何必。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我若气死谁如意，况且伤神又费力。（注）
谢亭感觉善林长老心头的怒火能把人都气出毛病来了，便悄悄用书给他扇了扇风，被善林长老发现之后更是瞪了一眼。
【底子太差了，手上没有力气，恐怕剑都拿不稳。】
【长得太矮了，站在人群里面看都看不到。】
【落霞山一脉传承到今天，这是我见过最丑的剑尊传人。】
谢亭：······怎么你们修个仙还要搞外貌歧视呢？
“唉，罢了，这是顾先生的意思，我就不过问了。”善林长老突然闭上眼睛，似乎觉得多看他一眼都头疼。
谢亭心头一紧，他知道善林长老这一番阴阳怪气明摆着是对他不满意，可是他也不能反抗什么。
善林长老没说话了，言尽于此，剩下的他希望谢亭自己领悟。谢亭看他走远了知道今天这一关算是暂时过去了，向玉朝他抱拳表示敬佩。
这可不是一场普通的打量，这可是一场精神折磨。
善林长老看到两人的小动作冷哼了一声说道：“其他长老为人心善，所以你们迟到早退、缺席也不会说什么重话。但是我不一样，我是修剑的。我们修剑的人就应该严禁，要是再让我发现你们谁迟到或者逃课，就直接下学期重修吧。”
“所以，迟到的那个小子你还不赶紧滚进来？”
整个学堂安静下来，大家都看向门口，只见一个红衣服的少年拿着一个布包麻溜地从门口滚进来。
这人当真当得上一句“明眸皓齿，顾盼生兮”的称赞，他长得很好看，一头浓密的长发似海藻一般铺开。明明是最张扬的红白衣服，但是穿在他的身上却被他容貌的压下三分姿色。
他进来一瞬间，整个学宫里面的人都惊叹起来。本来就是不太光彩的迟到，但是这人的手上和脚上都带了一对银做的铃铛，泠泠声音引得每一个人都看着他。
谢亭见识少，唯一见过这样出众的道门弟子还是在内门弟子选拔仪式上，印象里面能比得上这个人的恐怕也只有顾玉成了。
不过向玉明显比他更加惊讶，他拉着谢亭：“嘿，快看。”
谢亭问道：“怎么了？”
“这不是我们宿舍那个失踪好几天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