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倒数第一
四个小时后,钢琴大赛结束,演艺中心被布下“九天十地聚运大阵”天台上,一个漂亮的短发女孩子正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嚎啕大哭。
哭得那叫一个泪流满面、伤心欲绝、惊天动地,泪水哗啦啦的,像开闸泄洪一样,要多夸张有多夸张。
周元躲得远远的,生怕这时候她发起疯来,把他给扔下去。
比赛的时候,他不懂音律,就找了个地眯了一觉,等他睡醒,比赛已经结束了,台上正在宣读此次大赛获奖的名单!
谁能想到赛前一顿操作猛如虎,又是布阵,又是对杨司雨大放厥词的欧阳思思,不仅没能勇摘桂冠,拿下第一名,而且连前三名都没进。
大赛只公布了获得前五名的选手,欧阳思思不死心,非要查看自己在的打分排名,不查还好,一查吓一跳。
参加此次国际钢琴大赛中国区决赛共十八名选手,她的总分成绩排名第十八!
也就是说,她排名倒数第一,来天台路上,就绷不住哭了!
“妈,我输了,我比了个寂寞,决赛圈输得最惨就是我……”
欧阳思思一把鼻涕一把泪给亲妈打电话,想寻求些安慰,没成想电话里传来的却是亲妈开心的声音——碰,九万,九张落地了,你们都小心点!
“妈,你是不是我亲妈,我那么重要的比赛,你不来支持就算了,你还在打牌!”
欧阳思思的“伤心”质问,并没有让打牌的张秀梅有任何愧疚之情,继续专注打牌。
“行了,你能进决赛我都怀疑是不是你爸收买了评委,别人努力练琴的时候,你在钻研什么风水算卦,别人在请名师辅导的时候,你一副贝多芬都不如你的拽样,让我别花钱,就你这水平,你还想拿第一名不成,倒数第一就有你份!”
知女莫若母,张秀梅劈头盖脸说了一通后,连反驳的机会都不给她,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欧阳思思不死心,又给亲爹欧阳八刀打电话求安慰,谁知道他一听到女儿的排名,只是幽幽叹了口气,说道:“幸好我没去现场!”
然后,“啪叽”把电话给挂了。
至此,欧阳思思哭成了个泪人,那哭声让原本想落在天台停留一会的白鸽,都吓得继续展翅高飞,不敢停留,生怕一个不留神被抓住,烤成了乳鸽。
“坑货,我真的有这么差吗?”
哭了半个小时的欧阳思思似乎哭累了,眼神一脸不善地盯着离自己三四米远的周元,他坐那么远干嘛?
“我不懂音乐,不知道怎样是好,怎样是差,反正你是让我涨见识了!”
实力不行,风水大阵来凑,周元心里对这位姐姐的佩服已经不是五体投地能形容得了了,当真是开了眼界了。
“那你说,为什么杨司雨是第一名,我是倒数第一名?”
欧阳思思一脸不甘站起身,大家都是按主办方的要求,演奏肖斯塔科维奇的《第二钢琴协奏曲》,也是同一台钢琴,为什么排名天差地别?
周元摇头表示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位姐姐至今不知道自己输哪,至今不肯正视她与其他选手之间的差距!
欧阳思思苦思冥想数分钟后,突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周元以为她反省得出失败的原因了,谁知道她却来了句:“难道是阵法出现了问题?”
周元实在不想多说什么了,默默收拾地上的“大阵法器”,再说下去,不是她进精神病院,就是他忍不住把她送进精神病院。
回去路上,周元和欧阳思思看到一群媒体围着杨司雨和她妈妈,争先恐后采访。
“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她竟然拒绝大赛主办方的签约邀请,拒绝去维也纳音乐学院深造,真不知道她妈在想什么!”
欧阳思思酸溜溜地看看杨司雨,如果她能被著名维也纳音乐学院录取,去欧洲深造,她爸妈估计会敲锣打鼓绕广州市一圈,恨不得让全国知道……可惜没有如果!
周元看着站在她母亲身后,乖巧伶俐的杨司雨,不禁直言道:“她确实很优秀,但她的志向可能不是音乐方面!”
说完,周元顿感背脊发凉,只见欧阳思思一副要杀人的眼神盯着他,阴森森道:“哎呦,很了解她嘛,跟本宫说说,她有多优秀?”
“没,没姐您老人家优秀!”
周元冷汗涔涔,连忙恭维,心中默哀:在旁门左道这方面,你确实比她优秀,她再怎么优秀,也绝对想不到弹钢琴还能弹出风水大阵出来。
“我不服,我不服,她既然不想去维也纳音乐学院,又不想与主办方签约,那她干嘛挡我的音乐之路?”
欧阳思思的抱怨让周元直接傻眼了,这是什么脑回路,大姐,你不是排第二名啊,你是排第十八名啊,就算没有杨司雨,前面还有十六名选手排名在你前面啊。
“坑货”杨司雨突然重重拍了下周元肩膀,语重心长且双眼冒火道:“姐是没机会再与她交手了,但姐不服,我们姐弟俩要争口气,这口气你要替姐争回来!”
周元被她这副德行吓得不敢说话,她又在想什么歪门邪道了?
“你不是和她一个班吗,你一会把她微信推给我,然后等期末考试的时候,只要她的排名在你之下,我就发信息尽情嘲讽她,奚落她,报今日之大仇!”
欧阳思思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天才,以坑货的成绩,只要正常发挥,杨司雨绝对不可能考赢坑货的,到时候……嘿嘿……
周元懒得理会她这想一出是一出的脑回路,还什么大仇,你一个第十八名的水平,上来就挑第一名决斗,比不过人家,就把自己当成第二名了?
拜托,不是比不过第一名,就自动变成第二名的,你前面还有十六名选手,你也比不过啊!
中午一块吃了碗面后,周元将眼睛都哭肿了的欧阳思思送上地铁,自己则在下午第一节上课前赶回了学校,让他震惊的是,杨司雨竟然也回来了。
看她的样子,和平时并没什么不同,很淡然,完全看不出两个小时前她在一场群英荟萃的钢琴大赛中获得第一名。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能这么大,这要是他那个姐得了第一,怕是整个人能飘飘然直接羽化登仙!
上课铃声响起,星期一下午第一节课是班主任的数学课,唐老师一站上讲台,杨司雨就率先起身喊了声——起立!
“老师好!”
等老师示意大家坐下后,杨司雨回头看了眼周元,发现他今天竟然没有倒头就睡,而是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认真得很。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上课竟然不睡觉了?
唐老师也看出来了,今天的周元精神状态比上个星期好很多,于是趁着在上课前宣布了一个消息:“十月一日国庆节,广州市中学生联合校运会就要举行了,我们学校今年也被抽中了,要参加三十五所高中联合举办的运动会!”
“这次联合校运会参加的学校有执信、华附、广雅、二中等名校,参赛场地定在天河区奥林匹克体育中心,高三学生要冲刺高考不会参加,所以高一高二要参加!”
“按惯例,我们学校参加联合校运会的学生代表一般都是高二1班,也就是我们班的班长执校旗,带队进场,走过主席台接受检阅!”
唐老师话说到这,众人不约而同回头看了眼好像并没有听老师在说什么,依然低头看书的周元,心里那叫一个不爽:为什么班长偏偏是他?
“司雨,要不我们向学校领导申请由你担任旗手吧!”
下课后,副班长潘金华借着说话的由头,硬是挤开杨司雨身旁一个男同学,站到了她的身旁,向大家建议道。
可没等大家说话,杨司雨自己先摇头了,
“不,我要参加比赛,这有可能是我高中生涯最后一次参加运动会,我不想错过,所以比起担任旗手,我更希望去比赛!”
“司雨去年报了运动会女子100米短跑和3000米接力赛,但比赛那两天手臂被钢琴架砸到了,打了石膏,所以无法参加,不然第一肯定是她!”
学习委员兼贫语课代表邹立静宫一就跟场司而一个班,又一同入选高二1班,两人关系自然更好。
她的话让大家略感诧异地看了杨司雨一眼,她看起来柔弱恬静的,运动竟然也那么优秀?
周元去上了个洗手间回来,发现杨司雨站在教室门口,好像特地在等他。
“我听了你姐姐弹琴,这里写了一些建议,应该有助于她提高琴技,你帮我交给她!”
杨司雨将一本笔记本递给了周元,在演艺中心,她看到周元姐姐因为没获得好成绩而哭,想帮她。
“谢谢,但我真把你这东西交给她,无异于火上浇油,你还是留着吧,别给自己找麻烦了,她没关系的!”
周元太了解欧阳思思了,她脑回路跟别人不太一样,输了比赛,她最多哭一场,一两天就忘了,但你若是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她会瞬间暴走。
杨司雨不太理解,“她其实弹得很好,只是她有些很不好的习惯,她需要改正的!”
“她不会改的,因为钢琴是她最引以为傲的一项特长,在她眼里,她就是当代贝多芬,莫扎特,谁来都不好使,虚心受教这四个字,她还没学会!”
周元说完,就准备进教室了,却再次被杨司雨叫住,还把他带到到楼梯口角落处,神神秘秘的。
“旗手?没想过,正准备跟唐老师说我不去!”
大楼楼梯口,如杨司雨所料,他拒绝那叫一个毫不犹豫,在他看来,那又是为了集体而浪费私人时间的事。
“你知不知道,你不做旗手,班里其他人就跃跃欲试,就刚才那一会,副班长潘金华和李文丽还有体育委员龙威武已经在抢当旗手,谁都不服谁!”
杨司雨言外之意让周元觉得有些奇葩,举个旗,还去抢,脑子进水了?
“做旗手,有钱奖?”周元试探性问了下。
“没有!”
杨司雨语气冷了几分,这人真是三句话不离“钱”,担任学校旗手,在几十家学校的校领导面前率领本校运动员昂首挺胸走过主席台,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荣誉,也是属于自己的高光时刻,怎么到了他这,就只有钱。
“有钱我去,没钱,没空!”
周元也直接表态,反正说破天他也是三个字——就认钱!
“你能不能为班集体做点事?”杨司雨蹙眉质问道。
见她一副质问的口吻,周元声音也冷了几分:“你很搞笑啊,你为了自己可以参加比赛,就不做旗手,却在这道德绑架我,美其名维护班级团结,我不做就是破坏团结的那个人,好人全是你,坏人就是我呗!”
杨司雨见他生气,连忙柔声解释道:“联合校运会有规定啊,未避免旗手受伤,所以旗手是不能参加比赛的!”
“那你不参加比赛不就完了吗,全班那么支持你,你要做旗手,谁会跟你争!”
周元翻了下白眼,言简意赅抛出这个问题的最优解。
杨司雨被气笑了,咬唇道:“你这人怎么能自私得那么理直气壮,你才是班长,做旗手本来就是你该做的,我不是必须要帮你做那些事的,我不是你的跟班”
“那我可以选择不做啊,学生的主要任务是学习,而不是做什么旗手,为了挥个旗,我学习成绩下降了怎么办?”
“你又拿这样的说辞来堵我!”
杨司雨和周元谈着谈着都有点莫名的火气了,只要涉及个人和班集体,两人就是谈不到一块去,一个是集体至上,一个是个人至上,一谈就崩,一崩就气。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自私的人总是活得轻松些,而善良的人总是被烦恼包围,说的就是我和你,我不在乎班集体,也不在在乎其他人,但你在乎,所以你急!”
周元说完,转过身挥挥手,示意这次探讨到此为止,杨司雨望着他悠哉悠哉,毫不在意的背影,美丽无瑕的脸上露出一抹难掩的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