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无端遇了惹不端
只见一张雪般柔白的面孔，映着似血的朱唇，鼻尖如精塑的一般，却是天生成的娇然之容，白者愈白，红者愈红。
闭着一双眼已是如此动人，真不知醒后秋波流转又将是何种妙姿绝态。
不过，雪娘发觉，这姑娘的身子十分冰凉。若不见其容貌，只触其肌肤，这只怕不像是人之躯体。
好端端的姑娘不是人还能是什么，雪娘不禁怪自己想太多。
雪娘又仔细擦拭着柳云菁身上其余各处，见她身上除了许多擦伤，那左手上还有一道长长的伤疤直攀到前臂，不免又惊讶又疑惑，不知眼前这姑娘究竟遭遇了什么。
又因自己有个与她上下年纪的女儿，雪娘对其也不禁生出了几分怜爱，小心翼翼地为其换上干净的衣裳。
“不知若儿那丫头一大早又到哪里胡闹去了？想来定是又拿着她那宝贝弓箭去与别人学打猎了。”想到女儿，雪娘忍不住在心下暗自念叨，嘴角却还是缓缓翘起。
为柳云菁换好衣裳，又替她盖了一张布毯，雪娘便要端污水去倒。她怕有风吹进屋里对病人不好，走时又轻轻关好房门。
吴大夫端着一碗煎好的汤药回来，走到门前，唤了两声自己娘子，不见回应，又扣门几下，依旧不闻动静，便轻轻推门进去了。
进门不见雪娘身影，再抬眼去看伤患时，那榻上之人此时正半倚着身子瞧他。吴端顿时被深深吸引，他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
吴端呆愣在原地，直至听得一声“相公”，才将他的神思拉了回来。他也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妥，很快神色如常，雪娘也并未发觉他的不自在。
“姑娘，你醒了。”雪娘看见榻上之人正睁眼瞧着她们，便有些惊喜道。
雪娘看她，只见一双眼睛光亮有神，看人时秋波欲流，虽然满身娇软之态，不过眉眼之间，媚似天成。
此般俊俏怎应人间有？连她一个妇人看了也忍不住多瞧几眼，只怕普通男子见了，魂也要被勾去。
只是雪娘从未觉得，那站在不远处的大夫，也是自己的相公，是一个普通男子。
此外雪娘心地善良，又有为母的慈悲，怎会对一个受伤无辜，又与女儿年纪相仿的姑娘有所疑忌？
“你怎么支起身子来了，身上还有伤，还是躺下休养吧。”雪娘笑着走过去，对柳云菁道。
柳云菁闻言，一双眼睛似有转动，不住打量与她说话之人，不过身子已经不自觉躺了下去。
雪娘见了，仿佛看到了自己那调皮的女儿生病时的模样，于是温柔地对她道：“乖，好好躺着吧。”
又转头对吴端道：“相公，你把药给我，我来喂她喝点药。”
吴端闻言忙将药端了过去，只是不敢再看柳云菁一眼了。
“将纱布也拿来。”
吴端又取来纱布，端端立在妻子身后。
雪娘将汤药一勺一勺喂出，柳云菁将一口汤药缓缓咽下，好像没发觉不妥，便顺从地喝完了一碗药。
“姑娘，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雪娘将碗放下，用手帕替她擦了一下嘴角的药渍，问道。
柳云菁没有出声，仍是用两只眼睛盯着雪娘看。
雪娘以为她不想说，便拿了纱布，一边替她包扎手上的伤口，一边道：“不如，你与我们说说，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会弄得这许多伤痕？”
“柳、云、菁。”
“什么？”雪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叫柳云菁。”
雪娘见她终于肯说话，便笑着点点头。一时忘了自己方才问的事，转言又道：“不知柳姑娘年纪多少？”
“十六。”柳云菁道。
雪娘闻言，顿时欣喜道：“你比我女儿年长……”
话音未落，便听得门外传来呼喊声：“爹，娘！”
“正说她，她便来了。”
说话间，一个相貌清纯，容颜俏丽的少女走了进来。少女手里拿着弓，背上背着箭，衣着甚为轻简，浑身上下充满活力。
“爹，娘，你们在做做什么呢？”少女道，说完方瞧见屋内还有一人，脸上顿时有些疑惑。
“一大早，跑哪儿去了，又拿这些东西做什么？”吴端见了女儿，脸上满面笑意，嘴上不免念叨两句。
“爹，我与刘叔打猎去了。”少女一边应付她爹，一边向雪娘走去。
“娘，她是谁？怎么穿了我的衣服？”
“若儿，这位是柳云菁，柳姑娘，她受了伤，衣服也弄脏了，我便拿了一身你的衣服给她穿。”
“哦……”
雪娘又对柳云菁道：“柳姑娘，这是小女吴若，她只比你小两岁，你们年纪相仿，想必能处到一块去的。”
柳云菁闻言，一动不动盯着吴若瞧了好一会儿，方道：“吴若妹妹。”
她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表情，看人总像是看一样没见过的事物一般，直直地看半天。因她跟一只蛇生活了几年，太久没见过人了。
“若儿，柳姑娘这几日暂时住在咱们家养伤，你没事别老往山上跑了，帮着照顾照顾。”雪娘对女儿道。
她也知道，自己这女儿不像寻常的姑娘家，有时还有些男孩子气，专爱做些舞刀弄枪耍功夫的事。后来见过人家打猎，又爱上了耍弓弄箭的事，整日跟着人家到那山里打鸟射兔瞎忙活。夫妻俩又是只得这么一个女儿，说了几回不听便由着她去了。
“这位姐姐真美！”吴若笑起来天真无邪。
雪娘忍不住笑了，暗自无奈道：“这孩子就是直性子。”
雪娘将柳云菁的伤口都包扎好了，那些伤痕也一一抹了药酒。又寒暄了几句后，便与丈夫吴端离去，房内只余吴若与柳云菁。
吴若将自己的弓与箭小心安置好，便过去坐在凳上与柳云菁说话。
柳云菁看见弓箭，莫名觉得，那是很危险的东西。
“云菁姐姐，你是从哪里来的？怎受伤了？”吴若道。
柳云菁太久未与人相处，也不知该拣哪些要紧的说，便顺着她的话道：“我从山上下来，摔了几回。”
“从山上摔的，那可太险了，你该当心些。”吴若一脸认真地说，又道：“你住山里么？”。
柳云菁点头。
“那，你会不会打猎，我与你说，刘叔教我打猎，可有趣了……”
吴若叽叽喳喳说个不住，柳云菁大多时候只是听着，毕竟她还不大适应与人相处。
如此过了几日，柳云菁的伤已经快好了。吴端见她恢复得这般快，也觉得惊奇，虽说只是皮外伤，不过柳云菁的伤口愈合速度可比常人快多了，那些淤伤更是早就消失褪去。
不过他心中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这名来历不明，且年纪与他女儿相近的女子，似乎总有意无意在勾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