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年幼身担凄惨罪
柳云菁打开门,一个满脸猥相的男人咧嘴一笑,对她道:“你娘呢?”
柳云菁只觉十分恶心,很想用尽全身力气把门甩上,以此轰走男人。可她不能这么做,只得用尽全身力气抬脚退开两步,给男人让道。
男人笑着走进里屋,柳云菁把大门关上,却定定立在那里,不想动弹。她依稀听见屋里传来的对话。
“最后一回了吧?”她娘金氏,心如死灰的声音。
“是是,最后一回。”男人回话,声音已有些按耐不住。
……
“你来吧……把门带上……”金氏道。
“好好好。”男人迫不及待,将里屋房门一把关上。
即便是关上房门,柳云菁还是能听见窸窸窣窣解带脱衣的动静,还有男人急不可耐的喘息声。突然一股逆气涌上心头,柳云菁几欲作呕,她猛地拉开大门,跑了出去。她只想逃离这一切。
可惜她却逃不了太远,她还是得回家,以免她爹回来将她娘打死。
她爹柳济三,一个不是人的人,一个不配为人夫的人夫,一个不配当人父的人父。
柳济三是个游手好闲的浪荡之徒,吃喝嫖赌样样皆占,还跟着其他一些不务正业的狐朋狗友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常常惹得一村人都不安宁,村中没一个人都不嫌,没一个人不骂的,还连累得妻女两个,也时常受旁人的气。
柳济三最要紧的,还是赌与酒这两件事。赌得凶时,不知欠人家多少债,那债主上门催债又没钱还,受了人家打骂,转头喝了酒又将气尽皆撒在妻女的身上。
金氏常常被打得躺在床上下不来地,柳云菁身上也总是青一块紫一块。
后来催债的人来的频繁,见柳济三实在没钱,又见他妻子金氏颇有几分姿色,竟打起金氏的主意,要睡她抵债。
而柳济三素来将不是人的这件事做得极好,为免自己受罪,竟眼也不眨,睁着眼让人将妻子拖入房里做事。任金氏哭喊也没半点用,金氏索性如死了一般任人作为。
柳云菁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爹,乞求他帮帮娘,可柳济三无动于衷,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娘受辱。
初时受了此罪,金氏也想过去死,不过因性子弱,生性对丈夫唯命是从,终究做不出此绝事,又念着一个女儿才十三岁,还要娘的照顾,便也就死不成。
便也就只能做这卖身替夫还债的事。
柳云菁年纪不大,诸多事理尚且不通,又身小力薄,她娘无力抵抗,她又何尝懂得要如何护她娘,护她自己呢?
她娘受辱,她自己在人前也再抬不起头来了。她在家里的用处,怕是只能替她娘分担一点她爹的打骂罢了。
自从金氏忍辱替丈夫还债,柳济三便常常几日几日的不回家,一旦回时便是烂醉如泥,见了妻子便破口大骂,骂狠了便要打,比从前打得更凶了。
最近也有两日没回了,柳云菁希望他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出来许久,柳云菁知道自己该回去了。
回到半途,果然远远瞧见方才那男人迎着她走来。那男人还朝她咧嘴笑,柳云菁只装作没看见,急忙迈着步子回家去了。
回到家中,只见她娘心不在焉地刨那米缸要做饭,而柳云菁知道,那米缸再怎么刨也刨不出几粒米来的。她爹从来不顾她娘俩的死活,钱财在这个家从来都是只出不进,这个家早给他败光了,她娘俩饥一回饿一回的,很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娘。”柳云菁叫了一声。
金氏方回过神来,瞧瞧着女儿,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起身便走入房里。
片刻后,金氏自房内走出,对柳云菁道:“菁儿,这几文钱,你拿去买几个馒头包子回来吃。”说着金氏将手缓缓伸出,她脸上挂着几道未消的淤青,流露出些许不安。
柳云菁瞧着她娘伸到面前的手,那上面躺着三文钱。
这三文钱是金氏方才在床头翻来倒去寻出来的。
柳云菁顾不得惊讶她娘竟还能翻找出三文钱来,只犹豫道:“买包子……可是爹他……”
“儿啊,你爹两日不着家了,你跟娘吃了两日的稀粥,怕是饿极了,你拿去买来吃吧,你爹会体谅咱们的。”金氏道,这话不知是安慰女儿,还是安慰自己。
体谅不体谅柳云菁可不敢说,不过她瞧着外头天色尚早,爹即便是今日回来也不会回得这般早,且去买了包子再说。于是她从金氏手里接过三文钱便往街市上去。
不多久,柳云菁行到大街卖包子处。肉包子的香味扑鼻而来,柳云菁的肚子早已饿得没力气叫了,不过精神还是为之一振。
“小姑娘,买包子么?”店家道。
“嗯,这包子怎么卖?”柳云菁细声道。
“包子一文钱一个。”
只买得三个,她跟娘也吃不饱呀。柳云菁攥紧手中的三文钱,眼神不舍的从那包子处移开,又看向一旁的馒头。
店家见她犹豫着看包子又看馒头的,又道:“馒头一文钱两个。”
一文钱两个能买六个。馒头兴许还能吃得饱些,吃不完明日早起还能热了再吃,于是柳云菁道:“要三文钱馒头。”
店家接过三文钱,包了六个馒头,递与柳云菁。
柳云菁接在手里,依旧路回去,到家时已近日暮。
推门却见那饭桌上摆着三副碗筷,还有一锅稀得不能再稀得粥,那锅里不停冒出热气,柳云菁心头却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