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霸王抢民女恶迹
二人都在等她答话，那妇人终于想起，说道：“我想起来了，他说了什么‘妖怪，妖怪’的，又会在睡梦里喊着‘少爷救命，少爷救命’，那少爷自己都死了，还救他呢，真是疯话罢了。”妇人连连摇头。
如此说来，这刘四当日身旁竟有“少爷 ”在场，这妇人以为刘四是与大少爷一起遇见妖怪的。
只不过这妇人想错了，刘四并非与大少爷一起。
那便是二少爷了。
可那李廷生却并未提及这一点，连刘四的事情都是从那王文口中得知的。
想到此处，陆向秦不禁对李廷生产生了怀疑，那李廷生隐瞒了什么，又为何隐瞒？
“刘四大哥在李府当差许久，不知可曾与你提及关于两位少爷的事？”陆向秦对那妇人问道。
“什么当差不当差的，都是下贱人的命罢了，下人哪敢议论主子的，受了打骂的，也要忍着，他回家中也不与我多说这些事的。”
那妇人停下略一思索，又继续道：“不过几个月前，城里倒有一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是与李大少爷有关的，我家刘四那时正好与我提过几嘴。”
“不知是什么事？”陆向秦道。
“大少爷有一日游街看上了一位叫巧娘的美貌娘子。那巧娘是别人家的妻室，大少爷却要将人抢占了去。我家刘四与我说，是追随大少爷的一个叫陈三保的想了一条计策，便在光天化日里将那巧娘掳了去。”
陈三保，不正是当晚与大少爷一同遇害的随从？
这妇人忽然有些不安地瞧瞧四周，小声嘀咕了一句：“你们说，是不是大少爷的报应找上门了，所以给害死了。”
“恶人自有恶报，刘大嫂，那被掳去的巧娘后来如何了？”
妇人叹了一口气，道：“这巧娘遇着这事也是她命里劫难。她有一个秀才相公，叫方志才，本是恩爱的夫妻，虽说家贫，日子过得也是和顺的。不曾想，这巧娘被有钱有势的大少爷看上了，她那穷秀才相公方志才又如何争得过，只好眼睁睁看着自家妻子被拿去受辱。”
那妇人说得口渴，停下饮了一口水又继续道：“那方志才没法子，就去报官了。可你想，李家家财万贯，那官府也不知受过多少打点，方志才那是报冤无门了，在官府门前叫喊了一夜，第二日回家中一开门，那巧娘已吊死在家里了。”
刘大嫂说完又叹了一口气：“唉，妇人家最是命苦。”
“你是说，那巧娘回家自寻短见了？”陆向秦问道。
白子寒此时也是若有所思。
“不然还能如何？妇人家受了这侮辱，必是羞愤难当，性子烈些的，投井上吊也不足为奇。那巧娘倒也算得上一个贞妇了。”
“后来又如何了？”陆向秦道。
“后来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大少爷还是大少爷，不过听说那方志才有些疯魔了，迟迟不肯将妻子下葬，日日到街上叫冤屈，咒骂大少爷，也常常被打得很惨，不过人们看得多了也麻木了。后来，只听我家刘四提过一嘴，说那方志才似乎沦落到街头乞讨了……”
刘大嫂像是努力回忆很久之前的事似的，又道：“再后来，就没再听说他的事了，那方志才像消失了似的，然后，城里就开始出现妖怪了。”
言及妖怪，那刘大嫂思及自身，自是悲情了几分，口中突然愤愤道：“这天杀的妖魔，害苦了我也，日后伴着这一个傻的，我却要如何过活？”
她看着陆向秦与白子寒，又忽然收住情绪，道：“两位既是捉妖的，望你们早日消灭了妖魔，也好让我们过个太平日子。”
白子寒看了陆向秦一眼，对刘大嫂说道：“我们自当尽力而为。”
几人说话间，突然从里间传来了一些动静，转头去看时，只见一个神志迷糊的人摇晃着走出。
“哎哟喂，你不睡着，怎么又起了。”刘大嫂慌忙过去将人拉住。
那刘四口中喃喃：“妖怪，有妖怪……”两只手也是乱指乱摆。
陆向秦见阵便走过去，试图与那刘四说话，他喊了两遍刘大哥，那刘四方才有所反应有旁人与他讲话。
只不过他显得更慌乱了，说话急促起来，“妖怪来了……乞丐……乞丐……是妖怪……”言语更疯乱了。
“什么妖怪乞丐的，不闹了，回去睡吧。”刘大嫂安抚刘四道。
陆向秦和白子寒见状也不好多留，作了简单告别，二人便从刘家走了。
两人从刘家离开后，来到街上，往李府走去。
“这李廷禄，真不是个东西！”走了半路，陆向秦似乎憋不住沉默，忽地愤愤然道。
白子寒淡漠惯了，也不应话。
“不过，在下听了这许多故事，也有不少疑虑，不知白姑娘可愿听听。”
“但说无妨。”
“这李廷禄强抢民女，丧尽天良，也算是恶有恶报，不过他遇害的时间也是凑巧，正好赶上了与那方志才结怨后，不知道其中是否有些关联？”
“话虽如此，那方志才不过是一介凡胎，害李廷禄的却是妖怪，此事难说。”白子寒道。
“此外，那刘四遇妖也是一大疑题，从种种线索可以推知，那刘四当晚并非与李廷禄同在，但是他的梦话中却喊过‘少爷救命’，那此‘少爷’除了李廷生还有谁？若刘四当晚遇见妖怪时李廷生也在，他为何不向我们言明？”
“我看那李二少爷隐瞒的事可不止一件两件的，我们不过是他花钱请来做事的，他怎会事事告知。”
白子寒忽然停下脚步，看着陆向秦道：“他只会说他想让我们知道的。”
话虽如此，她却突然这么看着他做甚？
陆向秦正欲说话，耳旁却忽然一阵冷风，余光瞥去看时，竟是一把泛着寒光的长剑从他后方刺了过来，而救了她一命的，正是方才看向他的白子寒。
陆向秦还未看清白子寒是如何拔出缚在背后的武器的，白子寒已为他挡开了后方的致命冷剑。
就在瞬间，不知何方贼人利剑刺杀，白子寒神兵破法，陆向秦头皮发麻。
陆向秦惊魂未定，白子寒已与那偷袭他们的贼人打了起来。
定睛去看时，只见与白子寒交锋的是一个蒙着脸的黑衣人。
黑衣人一把长剑使得娴熟，攻势猛烈，白子寒用一把长布紧裹的武器应对自如。
陆向秦两眼观战，好不兴致，又猛然想到，自己不去帮忙，反像个傻子立着做甚。
于是拔剑上前助阵。
几人交战，那黑衣人却像是冲着白子寒去的一般，避开陆向秦，招招针对白子寒。
白子寒却不是个好惹的，招数越发狠厉起来。
那裹住她兵器的长布在剑气和猛烈的对阵中碎裂开来。白子寒的兵器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竟是一把……
木头！
准确而言，那是一把鞭藤。
这木头真够硬的，挡了那黑衣人数剑，也不见丝毫折损。
陆向秦心下惊奇。
几人一路酣战，从地面打上房顶。
那黑衣人对战二人，竟也不落下风，看似有备而来的。
如此打下去，天亮也难分胜负。
突然那黑衣人口中喃喃不知念了什么，手中使了一个招数，向白子寒掷出一物。
白子寒飞身退避，却似乎对此物有些忌惮，对之打了一掌，竟一个不慎跌落了房顶。
陆向秦心下着急，连忙要去救人，轻功跃下房顶，却见白子寒已安然落地。
而她手中的鞭藤，此刻却像是一条长长的麻绳，另一头正缠绕在屋檐的一根梁木上，突然又像是一条长蛇般，骤然缩短，变回了原先的长短。
白子寒方才正是借自己的兵器，从房顶安然落地的。
只不过她的兵器，竟会变化。
她究竟是何人？
偌大世间，无奇不有，想来可能是自己见识少了，没见过这般神兵利器罢了。
陆向秦虽心中有疑虑，却也没再多想，只要人没事便好，毕竟人方才才救过自己一命。
“白姑娘，那黑衣人……”
待两人去寻那黑衣人，他早已没了踪影。
一个还冒着微弱火光的东西飘飘然落到了地上。
那是一道即将燃尽的符咒。
“这是什么东西？”陆向秦满脸疑惑。
白子寒看着地上的余烬，若有所思。
此时，一个街边的角落里却立着一个黑影。
正是方才与陆向秦他们打斗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扯下蒙脸的黑布，口念念有词，一只手又在脸上摸了几把，再移开手时，竟然是云天道长的脸！
云天道长竟扮做黑衣人去袭击陆向秦和白子寒，这是何道理！
“那女子果然不简单。哼，妖怪，捉妖怪。事情越来越有趣了。”云天道长幽幽地自言自语道。
随后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