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逍遥游
“不是我害死的你们。冤有头债有主，你们不找害死你们的人，来找我干什么？”肖忘机对着眼前向他缓慢走来全身血淋淋的几人惶恐说道。
“好一句冤有头债有主，这个中药厂不是你开的？你不是老板？不是你拖欠我们工资，我们能走上今天这样的绝路？”其中一人恶狠狠地对着肖忘机说道。
肖忘机用颤抖的声音解释着：“真不是我故意拖欠你们工资，每个月我都让财务按时给你们发工资。那钱被我小舅子给独吞了，你们去找他，别再找我了。”
走在最前头的一人停下前进的脚步迟疑道：“是吗？”
旁边被血覆盖住全部面庞的人对着这个正在迟疑的人说道：“赵哥，你别听他的，他那就是缓兵之计，目的就是让你不杀他。”
“对，杀人偿命，我们一命抵一命。”赵炎清听此言语神情坚定道。
肖忘机无奈道：“那是我杀的你们吗？那不是你们自己跳的楼吗？你不跳楼，一切不都还有机会谈吗？”
“有机会？有什么机会？我们穷人的命，那是命吗？不把事情闹大，你们能重视我们？还不知躲在哪个角落偷偷高兴数钱呢？”赵炎清愤怒回道。
“就是，就是。”旁边那个教唆之人附和道。
肖忘机问道：“你谁啊，你是我们公司的员工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满脸血污的人开口回道：“我都这样了，你能认得我就怪了。”他边说边用手拂掉面庞上的血污，试图让肖忘机看清自己的实际面容，却一不小心将脸皮弄掉，剩了一个血红的无面脑袋。
肖忘机从噩梦中惊醒。
黑暗冷冷清清地散发着冰凉的温度，无声承纳着所有的一切。
妻子林心星睡眼惺忪，边揉眼睛边问道：“又做噩梦了？”
肖忘机惊恐未定地应了一声。
林心星接着说道：“自从出事以来，你这都连续多少天没睡一个好觉了？这样下去怎么好，身体怎么能吃得消？要不，我给你找个道士之类的人看看？”
肖忘机摇了摇头：“这都什么年代了，遇事还只想着找道士？”
林心星反驳道：“你找的心理医生不也不抵用吗？就当换个方法试试呗。再说了，你自己当中医医生那些时候遇到的怪事还少吗？”
肖忘机哑然，愣神许久说道：“那就找找看吧。”
此时，天已蒙蒙亮，天边蓝的发白透露出太阳即将升起的消息。
肖忘机狂跳的心渐渐平息，看了一眼又陷入睡眠的妻子，起身打算准备一家三口的早饭。
霍云成从昏睡中醒来，感觉脑袋沉沉的。于是，他又闭眼休息了一会儿，这才有所好转。这场梦延展得很长，像是完整经历过一个人的从生到死，让他一时间心情有些低落。
慧可睡得很沉。透过窗，霍云成看到长天旷静，世界正一点点从夜晚的休眠中振奋精神。
他回忆起自己的梦：“这场梦看似漫长，其实在卫诚国说出自己理想的那个夜晚所产生的言语就可以概括内容的全部。
“然后梦中自己获得了卫诚国的道途传承，那本无字的书有些灵性，或许以后的道路前进还得依靠它。
“卫诚国这个名字和自己师父的名字一样，这是巧合还是潜意识使然。自己一时间有些分不太清。但也不太碍事，或许是师父的前世也说不定呢？”霍云成念及此失言浅笑：“这想到哪里去了。”
“将醒未醒时候的记忆真是波澜壮阔啊，自己又见到了那个疑似仙人的自己，自己真是那样就好了，看着多么纯净与高洁啊。”霍云成边回忆边感叹。
他继续想着：“鲲鹏从未与斥鷃、学鸠、蝉有过交流。或许鲲鹏都不知道这三只生灵对自己有过议论吧。
“而学鸠和蝉两个不同物种的生物竟然也能做朋友，那大概是因为学鸠不爱吃已经长大成型的蝉，否则学鸠早就因为懒惰而把蝉给吞入腹中了。
“斥鷃虽与它们有过交流，却感觉和它们不是一路人。勤勤恳恳的自适自足，这难道不是斥鷃的道愿吗？小大自适，而道者必然同于道者，这句话还真是有意思。”
他接着疑惑起来：“这梦里面涉及修行方法了吗？我怎么隐约感觉这梦好像也在启发我之修行。可我怎么看不透彻其中隐藏的方法呢？或许是时机未到吧。暂时先不管这个问题了。
“我比较关注，《庄子》原文中说的‘故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而后乃今培风，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
“世间事只有个体历九万里之高度才能被完全抛下，才能被完全融在自道中。九万里只是个代指。九数为极，‘九万里’意味着个体只有完全消融掉世俗中的一切概念，才能扶摇自道之真基。
“这里出现了两个风字，风对于大鹏来说，是飞向自己目的地的根本力量。必须超越掉世俗意义上的风力，而以自道从世俗巨大内涵中培取自适之风力，并圆融于世俗，由此，自己才能毫无滞碍且圆熟地奔向自己道途的最终目标。
“两个风字，类比鲲鹏，于人来说，第一个风代表着个体在生存中累积的世俗杂见，此内容必须消掉；第二个风代表着自己从世俗的一切杂遇中培育出来的自适之自道，此内容必须扶确。彼消此长，谓之逍遥。如是之后，自己便涵是着自之道适与世之真见，涵泳优游于世与道之间了。这样的人的存在状态可谓之逍遥游在。
“自道自有规模，必须耐心积培才能完全支撑起自道的全部；培此慧智之真知，才能正确‘图南’即修道。所谓的培风只是道路前进的一个过程，如梦中所说的定道就属于这样的范畴。培风积蓄力量是为了‘图南’。
“由是之积累，个体才有能、有力负载起自己之道路的前进，由是才能‘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正所谓厚积薄发，总成自道之广且尽，然后才能有能、有力地支撑起自己道途的一切展开，不至于半路而馁，不至于毁誉扰身。
“这也是庄子‘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的文字之有在意义。有在的意思是，文字本来就是无中生有之存在，而先贤往圣行文之所以如此如此安排展开必有其存在之原因、意义。
“上述思考也表达出佛教在正式修道前，设立‘资粮道’的意义所在。见道，才能修道。
“‘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说的不也是逍遥的真实含义吗？‘应无所住’为逍，‘生其心’为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