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那又该如何承受
霍云成睁开泪眼，并觉下身微凉。他带着悲伤从梦中醒来，发现师弟于慧可正聚精会神地盯着他，于是问道：“师弟，怎么了，有事吗？”
于慧可摇了摇脑袋，说道：“云成师兄，你做了个什么梦啊，你看你都哭了。”
霍云成闻言摸了摸眼角，确实有泪水留迹：“没什么。现在是哪天啊？壬午日，是不是这月的初六日。”
于慧可翻着小眼睛，努力背说着时间：“云成师兄，你又睡糊涂了吗？今天是癸卯年己未月壬午日，也就是二零二三年农历六月初六日，公历7月23号。你连时间都记不起来了吗？”这是他每天早上必做的功课之一，记干支时日。
“不是，我就随口问问。”霍云成胡乱地回答着。这短短两天经历的内容比之前许多时候都要丰富，让他自己大脑有些混乱。
这时候，师父在门外敲了敲门，问道：“你们两个醒了吗，我可以进去吗？”
于慧可急忙跳下炕，开心地说道：“师父，我来给你开门。”
师父欣慰地站在门口笑了起来，摸了摸慧可的脑袋：“慧可真懂事。”接着他看向屋内：“云成你这怎么了，感觉像是哭过一样。”
霍云成摇了摇头：“我没事，师父，就是做了个悲伤的梦。”
于慧可在旁边接话：“师兄哭了有一段时间才醒呢，我都在旁边盯了好一会了。”
师父狐疑问道：“真没事吗？”
霍云成又摇了摇头：“师父，咱们是要出门去摆摊了吗？”
师父否定道：“今日是我同门师兄弟一年固定聚会的时间，我得去参加一下。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今天你得继续独自摆摊，我暂时不能和你一起去了。”
霍云成听此消息，哀嚎道：“啊，不要啊，师父。我又给人算错了咋办？我还不如在家里学习义理知识，看会书呢。”
师父好像在坚持什么：“在外面看不也一样吗？你记住摆摊开始后，除了中午吃饭，没有要紧事就不能中断了。如果碰上你实在拿不定主意的命格，你可以给我打电话询问，对不对？”
看师父一再坚持，霍云成只能说道：“那好吧。”
师父点了点头：“洗漱完就快出去吧，你在外面吃就行。”说着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进到房间里递给霍云成：“一定要在外面待上一整天，从早上太阳升起，待到黄昏日落。”
看师父那么郑重其事，霍云成木讷地点了点头：“好的师父。”他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这么看重这一天。他忽然感觉自己最近脑子突然就不够用了，好像有点被愚痴占据。“这是为什么呢？”霍云成心中升起疑惑。
于慧可眼巴巴地盯着那百元大钞说道：“师父，我能和师兄一起摆摊吗？”
“不行。慧可你是不是也想要一百块，你还小，那师父就给你张十块的好不好？呐，你也有份。”师父在用塑料袋包裹的一堆钱里抽出一张十块。
“耶！师父真好。”于慧可拿着到手的十块钱欢呼雀跃。
师父临走之前还不忘叮嘱一声：“云成，快点收拾，收拾完了就出门去吧。”
霍云成闻言点了点头，然后重新换了一套衣服，简单洗了把脸，就顺从师父的要求出门去了。
路边，树荫下，清晨的阳光泛起黄白色的温暖照在每一寸土地上，亦透过树叶的空隙希望带给霍云成以一天朝阳之蓬勃心情。
处在人来人往的道路旁，霍云成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原本以为已经习惯在众目睽睽之下泰然自处，谁知竟然是依附在师父羽翼下的感知假象。他只能低头默默吃着煎饼果子，敏感地感受着每个人从他面前走过带来的灼热的扫视目光。
过了不知道多少时间，人流减缓，上班的人已经到达他们各自应在的地方，而唯独不在道路中。霍云成这时才有勇气抬起头，目光随即落在马路对面的梧桐叶上。心情从先前的羞赧转为现在的闲适，他便有空闲悠然对待风吹绿叶带过的沙沙响声和绿叶本身的活泼跳动。他从中感受到了宁静的清欢，即使周围仍车鸣四起，但霍云成的世界已然独立。
他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回忆，昨今两天这个连续的梦，和将醒未醒间的梦的零碎记忆。
那个对弈的梦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那只是一个寻常的出现在我脑海中的梦，还是别有用意呢？不，它不应该只是一个寻常意义，这个梦不正将那个连续的带有古代色彩的梦和现实生活中的我给串联起来了吗？
古代的我，现在的我如是，那对弈梦中的那个我是不是就是未来的我？霍云成点了点头，这样的思考应该是很合理的了。
那么古代的梦依旧会连续发生，对吧？霍云成此时没有答案，但他清楚明天早上他会知道的。
这样有什么意义吗，这样的梦是想告诉我什么吗？“道开始的地方”，难道是想要引我入道吗？三世真的存在吗？古书上种种确凿言语真的有意义吗？霍云成对于这些接连浮现在脑海中的疑问无能为力，他只能期待时间给出他想要的答案。
他又忆起今晨梦快要终了时自己的悲伤。意义是个奢侈的追问，世间你我哪有那么多意义要去追寻。此时，他和梦中古时的那个他一样，感到颓然。我的存在有什么意义？即使身在易学中，我依旧无法知道这样生活的日复一日有什么意义，我算个什么？
这样的虚无心情引起沉眠在霍云成内心里的悲伤，他无力阻止悲伤如水漫延，和梦中的他一样。这样的心情的出现到底是为什么？他心里又感到有些愤怒，或许在愤怒着自己的无力抵抗。
现在的他无法承受悲伤如潮水般阵阵向他袭来，周围一切仿佛尽失去了色彩，将他现时中的意象世界渲染成一片苍白。他忽然冒起一个念头，要不要跳入背后公园的湖里？
正感受着这样的心情、正胡思乱想着，霍云成这时看到一个妇女焦急地向这里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