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乐许瞬间冒出一身冷汗，好在前面没车，不然就是一出严重的交通事故。
他很快镇定下来，重新调整好车速。
“大姐您好，”他尝试着跟乘客沟通一下，“您确定是去枫林别墅吗？”
按照上次的经验，乐许首先想到的是去冥界。
“是，就是去枫林别墅。”大姐回答，“你果然跟大师说的一样，我本来还担心你看不见我，也听不到我说话。”
又是大师，莫非这个大姐也跟老谢一样，得到了大师的帮助才打到他的车？
跟老谢一样，这位大姐也着急赶路，乐许默默加快车速。
雨下得越来越大，黑压压的几乎使得街上的路灯失去了光亮。街道变得模糊，雨刷调到最快速也赶不上超量的水幕。
乐许需要集中一百二十分的注意力，才能勉强在这条还算熟悉的街道上安全行驶。
他只来得及瞟一眼后视镜，大致看清了大姐的模样。
她看上去四十几岁，穿着大方得体又不失时髦，有一种知性美的感觉。
从着装打扮和气质判断，她像是个女强人。
收回目光后，大姐的模样还留在乐许的脑海里。
大姐精细的妆容难掩疲态，透过妆容，她眼眶发黑，面容憔悴。
她该不会是累过去的吧？还是跟老谢一样也是被坏人害死的？联想到要去枫林别墅，乐许差点脑补出一个图财害命的大案件。
风呼呼地吹，暴雨之下路几乎看不见，也看不见有没有其他行人和车辆。
乐许看一眼仪表盘，车速不知在何时飙到了一百四十迈，把他吓一跳。他紧握方向盘，将前脚掌踩在刹车板上。
轻轻踩下刹车，车速却未见下降。
此刻车子已经快要开出城区，接下来就不是平坦宽敞的街道，而是相对弯曲狭窄的公路。
在这么恶劣的天气下，以这样的速度在那种路况下行驶，出事的概率百分之百。
乐许着急得再次冒汗，不停踩刹车。但是无论他如何踩，车速就是不降。
情急之下，他只好赶紧拉手刹，没想到手刹也失灵。
就在此时，车子正式驶出市区，紧接着就是一个大转弯。
乐许打开双闪灯，聚精会神把握着方向。
暴雨天，严重超速，刹车失灵。这种时候他更不能慌张，不能手忙脚乱。
如果早点发现刹车失灵，他还可以早点改变路线在街道上不停行驶，直到耗尽电池。
但是此时已经出市区开上了去别墅区的公路，要回市区就得急打方向掉头，完全来不及。
最糟糕的是前方还有两处急转弯，下面是河沟及深湖水。以这样的速度过急弯，只会连车带人摔个粉碎。
公路两侧有栏杆，乐许想借助栏杆摩擦车身降速。但是栏杆下是很高的坎，控制不好很可能会翻下去。他没有贸然行动。
紧张极速地行驶了几分钟，前方不远处出现一道黑洞洞的区域。
这里的路灯可以忽略不计，黑夜加上暴雨，使得那个黑漆漆的区域在微弱的车灯之下若隐若现，像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洞。
乐许别无选择，眼睁睁看着车子朝黑洞正面疾驰而去。
等到车头钻进黑洞，他才发现这是一个隧道。
平时昏黄的隧道灯光此时显得无比明亮，甚至有些晃眼。
隧道很短，只有两百多米，乐许来不及感受这里的光亮，果断往右边打一点方向，想让车身跟隧道摩擦降速。
没想到车子却没有往右侧偏移。
他再使劲打一点方向，车子还是没往右偏移。
眼看着就要驶出隧道出口，他心里一急，加大了力度向右打了半圈方向盘。
他以为整辆车会直接撞在隧道墙壁上，然而车子依然在隧道内飞奔。
完蛋，方向盘也失灵了。
豆大的汗珠从乐许的脸颊流下，但他仍然极力保持着冷静。
下一瞬，车子就冲出了隧道口。
他还有最后一招，强制熄火。
偏偏这时候距离隧道口不远处有两辆车在慢悠悠行驶，两条车道被两辆车各占一道，几乎是平行往前开。
距离太近，即使熄火也躲无可躲，迎头撞上去在所难免。乐许能做的只有狂摁喇叭，寄希望于前车能够加快速度。
下一秒，眼看着车头就撞上前车的车尾了。
乐许闭上眼睛。
他感觉车子向右晃了一下，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发生。
再一睁眼，正好看到自己的车从两车中间的夹缝中窜了出来。
眨眼的功夫，那两辆车已经被甩在了身后，从后视镜看到它们安然无恙，慢吞吞在后面行驶着。
乐许整个人都傻了，完全不知道车子是怎么开过来的，提到嗓子眼的心脏都忘了放下。
前面不远处就是急转弯，他试着重新踩了踩刹车，竟奇迹般地恢复了正常。
车速很快降到安全数值，乐许擦了把汗，长出一口气。
他也终于有空再瞟一眼后视镜，后面的大姐依然泰然自若地坐在座椅上，好像完全不知道刚才经历了多么惊心动魄的事情。
车子顺利拐过两个急弯，前方就是别墅区。
导航在大门口结束，乐许把车缓缓停下，问道：“大姐，要开进去吗？去哪栋？”
“不用开进去了，麻烦你绕到小区侧面吧。”大姐答道。
乐许照做，往前开了一段来到侧面，这里是道路的尽头。
“谢谢你。”大姐往车门位置挪了挪准备下车。
“雨还很大，您没问题吧？”乐许一如既往地做好服务工作。
“没事。”大姐停顿一下，从车门处转过头来，“你能等我一会儿吗？我一会儿还打你的车。”
想到刚才的经历，乐许有些惊魂未定，再让这位大姐打自己的车，只怕还要经历一遍车子完全失控的无助遭遇。
可是如果不让她坐自己的车，恐怕后果也好不到哪里去，说不定还要更糟。
他点点头，“可以。”
“谢谢你。”
大姐刚道完谢，乐许就看到她已经站在围墙里这户人家的窗外。
围墙里之隔着两三米，就是这栋别墅的客厅。大落地窗没拉窗帘，里面灯火通明。
虽然围墙里栽种着一排观赏竹，尤其下着大雨，从里面很难发现这里停着一辆车，但乐许从车窗看进去，对别墅客厅里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
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站在落地窗里面，目光呆滞地看着窗外的雨。她的眼眶通红，脸颊上似乎还有未干的泪痕，看上去及其悲伤。
年轻姑娘仔细看跟大姐样貌有几分相似，乐许不禁猜测，这难道是母女？
窗外的大姐试图穿过窗户进到里面，却被玻璃阻挡弹了回来。
她伤心欲绝地看着里面的人，端庄的脸逐渐扭曲变形。
接着她抬起手，隔着玻璃抚摸年轻姑娘的脸。可是她什么都摸不到，绝望得身子一软，瘫坐在地。
乌黑的血泪从她的双眼流出来，混合到雨水里，染黑一片。
整个环境被极度的悲伤包围，窗里的人好像也受到感染，突然捂着脸哭泣起来。
年轻姑娘的肩膀不停地抖动，哭得肝肠寸断，几秒钟后连站都站不稳，从玻璃窗滑坐到地上。
悲伤的空气翻越围墙，蔓延到车里。乐许的心突然颤了一下，不由自主也跟着涌上来一阵悲伤。
他忍着这股莫名的悲伤之感，目光挪不开里面阴阳两隔的母女俩。
不知道里面那母女俩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作为母亲的女人年纪轻轻就离开了人世。
突然亮起一道闪电，乐许看到落地窗外的墙脚位置出现一个巴掌大的红点。
闪电一闪而过，红点瞬间消失。
红点的整个画面却停留在了乐许的脑海里，样子非常清晰，那是一道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