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还你自由
陈欲的步伐依然稳健，只是气息不够均匀。
方瀛豪被他的气场连连吓退几步，惊慌道：“果然不是凡人，这种强度下，还能保持镇定。”
陈欲嗔目望着徐风渡，逐渐举起凤鸾。
“你····你要干什么？”方瀛豪颤声道。
陈欲不语，只见他默默伸出左手，将凤鸾剑刃对准自己的手臂。
“欲儿！”吴悠大惊失色。
陈欲的手腕处被凤鸾划出一道深深血口，血液顺着指尖不停向下滴落，脚步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对面三人眼见凤鸾剑身出现了神奇的一幕。
那剑身通体的幽兰缓慢地变了颜色，从根部一路向上，最终映出了傲人的绝色来。
“剑身····变红了。”吴悠的脸色极为难看，他注视着陈欲没有一丝情绪的眸子，却什么也不能做。
“唰”的一声，一道金光从陈欲背后出现，陈欲听见身后闪出一声刀刃划破空气的响动，下意识跨向一旁。
他转身去看，只见龚选站立在自己身后，翻着眼皮，一脸怒气。
“哼，龚选，你也成了徐家的走狗？”
“少····废话，当年的····仇，今天····就····了结了吧。”
陈欲横举起凤鸾，嘲笑道：“好啊，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话音未落干净，陈欲先一步起势，助跑几步，单脚一点，身子腾空而起，一跃而上龚选的头顶，随后径直劈下。
龚选扎稳马步，顺势在头顶上一挡，陈欲那一剑的冲击力压的他直接跪在地上，死死的抵着凤鸾的力量。
龚选的力量远远不及陈欲，凤鸾剑刃一直向下，最后稳稳地切进了龚选的肩膀内。
“啊······”龚选一声惨叫，急忙泻出浑身的力气，打掉陈欲的手，一个后滚翻躲到一旁，大口换着气。
“龚选，我早就说过，你永远也赢不了我。”
“陈欲·····我就是死····也要·····拉你一起····下地狱·····”他嘴唇发抖，面红耳赤，满头大汗，但像一个拳击手，虽然被打的鼻青脸肿，却仍然不肯认输。
陈欲的长剑不断地向龚选袭去，剑身颤动，一股股冷冽可怖的气息随之喷薄而出，两人都置身于一场猛烈的风暴之中。
两人来回搏杀，刀剑互伤，身影忽隐忽现，留下许多残影。
眼看龚选身上的剑伤越来越多，陈欲见时机已到，便不再过多与他纠缠，突然抽身而起，开始发动猛烈地攻势，招招都是致命的攻击，剑锋如风，虚实变幻无常，令龚选招架不及。
“嗯！”只听一声闷哼，剑身最终停在了龚选的咽喉处，凤鸾贯穿始终！
“有长进。不过，还不是被我耍的团团转！”
龚选倒在血泊之中，不再动弹。
徐风渡明显慌了，他完全没料到，今天在场的，竟真的没有能与陈欲匹敌的人。
“龚选也死了，怎么办？”方瀛豪见徐风渡已经如坐针毡，自然也想速战速决。
徐风渡侧头对向吴悠，道：“阿念，你考虑清楚了么？”
吴悠盯着陈欲拼命保护凝脂和老二老三的背影，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湿了，低声道：“我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彻底的结束！”
“非常好，你听我说·····”徐风渡将吴悠叫到面前，交代着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吴悠的心已经麻木了，不管听到多无耻的字眼，都不再有任何波澜，只是平静的点着头。
徐风渡身边的另一个人也授意走向陈欲，陈欲的感知提醒他，有人要偷袭，但眼前的人，一直纠缠着陈欲，使他无法及时脱身，这便给身后人一个极好的时机。
那人瞧准空档期，一个箭步上前，徒手勒住陈欲的脖子，死死地向后扳着，对面的人刚想再出手，没想到会被老二一掌拍向太阳穴，掌力震得那人七窍流血，倒地不起。
老二想上前救出陈欲，奈何又有一人挡在中间，将自己和陈欲生生阻隔开来。
“欲儿！”
“别····别管我！”陈欲被身后人勒的喘不上气，脸色已经憋红，他试图踩住身后人的脚面，被他轻而易举的躲开，又试着反手抓那人的头发，也被躲掉。陈欲松开扒着他胳膊的手，尝试着用肘部去击打那人的胃部，却被那人快速抵挡住。一招不灵，一招又败。
陈欲的大脑已经难以思考，却发现那人的手臂不再收紧，此刻正是反击的机会，可还没等自己再出手，那人竟然直接夺走凤鸾后，转身就跑。
“糟了！”陈欲暗道不好，那人夺了凤鸾，现在的凤鸾正是杀伤力最大的时候，若是徐家利用凤鸾杀我的人，那我····就是罪魁祸首。
陈欲回过神来，不再乱想，他搜寻着那人的身影，却再也找不见。他自知大事不妙，但此时不是找凤鸾的时候，现在应该做的，是保护自己人。
陈欲向凝脂冲过去，见她正和两个人打的不可开交。陈欲趁一人不注意，直接劈向那人后颈，应声倒地，紧接着又来一人。
陈欲发现那些人故意拦着自己，不让自己身边2米之内出现任何能帮助自己的人。
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陈欲想着，又见一人想要袭击凝脂后脑，陈欲顺手捡起一个石子，用尽全力向那人腿窝砸去，“啊！”那人歪倒在地，“他妈谁呀，玩阴的是吧。”
陈欲走过去，俯视着他，“只许你玩阴的，不许我玩？”说着，抬脚便朝那人的脸面踹过去，一脚、两脚、三脚·····直到那人的脑袋已经陷进了土里，方才罢休。
“老大！”凝脂惊恐的看着他，“老大，你没事吧？”
陈欲还在死死的盯着只剩下半个脑袋在地面上的男人，轻蔑道：“敢偷袭我的人，找死！”
“老大你·····”凝脂瞬间脸红成一片，呆呆地望着陈欲。
陈欲弹着凝脂的脑门，道：“专心点，我救你一次，不一定能救你第二次。”
天色暗下，忽然乌云密布。
陈欲得闲向天上望去，不禁愁容满面。
“老大，阴天了。”
“可最该死的人，还没死！”陈欲说着，又将目光转移到徐风渡身上。
“雨墨、老二老三。”雨墨闻声跑来，陈欲看她满脸的血，伸手替她擦了擦，“徐风渡交给我，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方瀛豪必须死。老三，记住我跟你说的话！”
几人同时看向老三，“王力，什么情况，老大跟你说什么了？”
“王力，坦白从宽，怎么回事？”
“三哥，老大交代你什么了？”
一通狂轰乱炸，搞得老三节节败退，“你们就别问了，反正不管发生什么，都听我指挥。”
“滚你妈的，听你指挥？”老二气火攻心道：“王力，你今天要是不把话说清楚，你就是咱们几个里第一个死的，你信不信？”
“不是，老二，你就别问了。诶·····陈欲！卧槽！”
陈欲不等他们争论结束，站在后面抿嘴一笑，便只身向徐风渡走去。
“陈欲，你真让我佩服，你的生命力比我想象的要顽强的多。”徐风渡向身边的人一摆手，顿时窜出四五个彪形大汉，挡在徐风渡面前。
身后，雨墨一行人又被几人干扰，不得已再次陷入纠缠。
陈欲大有鱼死网破的气势，他已经顾不上别的，一心只想置徐风渡于死地。
赫然，他发现吴悠不知所踪，心底燃起一股莫名的念头，他突然感到一丝的失望和无可奈何，自己跟自己打的赌还没结束，他还抱有最后的幻想······
“徐风渡，今天你若有本事杀我，我认命，但是你若杀不死我，就别怪我没提醒你，小心你的徐家。”
“哈哈哈哈哈，陈欲，好魄力。今天一定让你如愿以偿。上！”徐风渡一声令下，大汉们个个凶相毕露。
陈欲后退几步，没了凤鸾，只能徒手制服这些人。赤手空拳不是自己的长项，上次能赢影怜，也是因为他根本没有出手，这次的情况完全不同。
“徐家向来喜欢以多欺少啊。”
“陈欲，降了吧，或许还能留个全尸。”
“哈！”陈欲不屑道：“我陈欲要是个会投降的人，你今天还能见着我？”
徐风渡不再理会，命那几人速战速决。
一人抡着拳头向陈欲的脸砸去，陈欲双手挡住头部，顺利躲开，那几人都是近身格斗的好手，陈欲自叹，这次恐怕真的要栽了！
另一人紧接着又挥出一拳，直接打中陈欲的腹部，陈欲被打的连退好几步，方才停住。
不等他喘息分毫，又是一脚飞踢而来，陈欲歪斜倒地，身体在地上滑行飞出，直至撞到墙上。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他几乎听到了自己骨骼碎裂的咔嚓声。
一口鲜血淋漓喷出，口中的腥甜让陈欲恶心不已，他捂着胸口不停的喘着粗气。
“欲儿！”他听见老二的叫喊，却根本无力向他回应什么。
“陈欲，还不降么？”
陈欲猛然抬头，一双眼光射寒星。
“把他给我抓起来！”几个大汉应声将陈欲架了起来，带到徐风渡面前。
“老大！”
“欲儿！”
雨墨四人冲过去，被徐家人一把拦下。
“给我看住了他们。”徐风渡面无表情的扫去一眼，转而走向陈欲。
“大侄子，你说你这是何苦呢，早早的降了，也不至于受这么多苦！”徐风渡用手狠狠地拍了拍陈欲的脸，奸笑道:“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一会儿还有你受的！”
“徐风渡，你让人夺我凤鸾，是什么意思？”
“凤鸾认主，它吃你的血而生，必然也要吃你的血而死，才算有始有终！”
陈欲的猜想八九不离十，凤鸾被夺，吴悠不见踪影，陈欲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徐风渡的话将他最后燃起的那点希望，也浇灭了。
陈欲被迫转身，远处，吴悠提着凤鸾剑，从血海中一步步走来。
“吴悠，你丫要是敢做什么荒唐事，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吴悠经过老三面前时，几人的情绪激动，一排人墙差点没拦住。
“吴悠，你想清楚，陈欲对你怎么样，你们的过去，到底做不做数。”
“吴悠，我把老大让给你，你就这么报答我么？”
凝脂几人还在人墙后咆哮着，却个个无能为力。
陈欲看着吴悠向自己一步步逼来，神情淡然，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吴悠会作为徐念，亲手送自己入地狱。
吴悠站在陈欲面前，直勾勾地盯着他，明亮的眼神变得失色，眼底多了一层含义不明的光芒。
徐风渡等不及了，催促道：“阿念，还等什么呢？动手吧，这不是你苦苦等来的么？”
陈欲与他目光交错，两人彼此望着对方，眸中的情绪却截然相反。
“欲儿，对不起。”吴悠的话语充满了不安，声音微弱而颤动，似乎在向陈欲传递着脆弱。
“徐念，原来你一直都没有放弃杀我的念头，我都放下了，你却没有。”
“欲儿······”
“够了，废话少说。举起凤鸾，别慌！垂直刺进来，你会感受到无比的畅快！”陈欲在刺激吴悠，现如今，他反倒希望吴悠能给自己一个痛快，也算是帮自己解脱了。
吴悠瑟瑟发抖的手，缓缓举起凤鸾，略有犹豫后，还是照着陈欲的指示，瞬间刺入他的胸膛之中。
“嗯！”陈欲不由地发出闷响，发现那一剑只是浅浅的扎进一个剑梢。
“吴悠，我他妈宰了你！”老二的双臂被人架着，拼尽力气的往前挤。
陈欲低头向胸口看去，浅浅一笑，道：“徐念，你在害怕什么？嗯？”
鲜血已经从伤口中涌出，渗透着痛苦的呼唤，而在吴悠眼里，那鲜红，如同绽放的樱花，飘散在空气中，带来了深深的忧伤。
吴悠双腿打软，刚想把手松开，却被陈欲叫住：“别放手，握紧它，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弃剑。”
吴悠不明所以，他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大脑一片空白，眼眶微红着，已经到了崩溃的边境。
“不是想要我的命么？不如我亲自成全你！”陈欲冲着吴悠意味深长的笑着，还不等吴悠回神，猛然一把握住凤鸾，稳住剑身，竟向着吴悠一步步走近。凤鸾剑一寸一寸地深入，直达心脏中央，最终穿心而过······
嫣红的血液从陈欲的口中流淌而出，在伤口处汇聚成一条鲜艳的河流，诉说着痛苦与绝望。
红彤彤的血液浸湿了吴悠的双眼，他闭上眼睛，不敢再去看。
陈欲忽然开始癫狂地笑，笑的鲜血一股股的往外涌，笑的周围的人不寒而栗，笑的吴悠心碎······
“徐念，看着我。”吴悠闻声望向他，见他嘴唇早已没了血色。“这是我最后一次走向你，你要的自由，我还给你了！”
说罢，抬起腿一脚踹向他的小腹，吴悠重心不稳，连人带剑一齐飞了出去。
“我操你妈，吴悠，你敢拔剑。”老二几人心急不已，开始冲破围堵。
陈欲的身体随着剑被拔出，向前挺起后又回落，终于扛不住拔剑后的大出血和窒息感，跪在了地上。
“老大·····”
“欲儿·····”
雨墨几人向着陈欲的方向，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像是散尽了所有力气，才触碰到了他。
陈欲体力不支，身体跪着摇晃了几下，还是倒在了老二的怀里，他强迫自己睁着眼睛，他还舍不得他们。
老二浑身颤抖着抱住陈欲，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颊，像是对待这世上最珍贵的无价之宝。
陈欲轻抚掉老二挂在眼底的泪珠，费力道：“老二，放过徐念，他也有他的无可奈何。”
“好好，我答应你，欲儿，我什么都答应你，你不要说话了，我们回家好不好？”老二强忍着泪水，他不愿让他再看到自己不堪的一面。
陈欲的声音已经嘶哑，急促的喘息着，有些声嘶力竭，道：“凝脂。”
“老大，我在！”
陈欲从裤兜里搜索着，掏出了一个精美的小盒子，“凝脂，还好我听了二姑姑的劝，还好我赶上了。”
凝脂顺着他的手看下去，看见被他打开的盒子里，躺着一枚钻戒。凝脂心脏无法抑制的痛，终于爆发出来，全身的血液沸腾开，嘶吼的哀求着，“陈欲，陈欲我求你，等你好了再给我好不好，陈欲·····”
凝脂无力的趴在陈欲身上，泪水洇湿了他的衣服。陈欲摸了摸她的头发，像小时候那样，道：“凝脂，我知道你想嫁的人是我，但我却辜负了你，别急，等下辈子，我一定娶你！”
他捧起凝脂的左手，将那枚钻戒温柔的戴进她的无名指上。
老二重新攥住他的手，不肯放开，可陈欲却依然倔强的不听他的话，将手重重的垂向了地面······
“老大！”
“陈欲！”
“老三，去开车。”老二将陈欲打横抱起，临走时朝坐在地上的吴悠，冷漠地觑了一眼，带着仇恨和杀气，仿佛铁了心早晚要将他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