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秘密
吴悠在宿舍等着陈欲回来，心里还是有一丝悸动。
吴悠正思索着今后与陈欲的相处之道，又想了想他的身体哪哪都正常，实在是看不出到底哪里不对，陈鸿的技术怪好的，怎么看那人都不像是生化人。
却听见楼道里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一声男人的尖叫，“我操，你谁呀！你找谁呀。”
随后又是一声，是另一个男人的叫喊声：“你丫谁呀，你他妈哪个班的！”
之后又是一声接一声的咒骂，伴着一次又一次的开门关门声，终于轮到了自己的宿舍。
“铛”的一声，323宿舍的门，被什么人从外面暴力踹开，木头门瞬间从中间裂开。
吴悠惊恐地看着门外站着一个黑衣人，那人就像武侠小说里的刺客，不同的是这人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是血红色的，恐怖瘆人。
那黑衣人右手竟然还拿着刀，像是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
吴悠站起身，下意识往后退了退，他终于知道刚才那些人为什么要那么大声的叫喊了。
“你谁呀？你找谁呀？”
“陈欲在哪？”
“什么？”吴悠听着那近乎寒冷似冰窖的极低的嗓音，后背反而渗出一层冷汗。
“陈什么玩意？我不认识他。”吴悠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
“你不认识？”
“我····我应该认识他么”
陈欲正往楼上走着，才发现从楼梯口一直往里，所有的宿舍门都坏了。
陈欲心底泛起了不好的预感，学生们再怎么打闹，也不至于疯到这个地步。
陈欲似乎感应到了极其危险的威胁，疯狂的向宿舍跑去。
“吴悠······”一边跑一边唤着那人的名字。
“呵呵呵呵呵，陈欲！”
陈欲的脚步瞬间急刹在323门口，往里望了望吴悠，看他的身体还是完好无缺的，放下心来。
这才注意到门口站着的人，一身墨黑色连体衣，像柯南里的黑衣人。
“你是谁？”
“陈欲，我找你找的好苦！”
“你到底是谁？”
旁边的宿舍，已经开始有人从门框里一个个的探出脑袋来。
陈欲怒吼：“看什么看，都给我回去！”
陈欲绝不能让任何一个人受伤，这里是学校，出了事，谁也担不起责任。
“陈欲，你不认得我了？”黑衣人的语气里似乎包含着委屈。
“你到底是谁？”
那人悠悠地开了口，“那我就帮你回忆回忆。两年前，你血洗顾家，我的儿子替我披挂杀敌，竟然好死不死的遇上了你，陈欲，你不分青红皂白，竟然杀了他。”
陈欲一听，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冷笑道：“顾家？哼，我还以为是谁，你儿子是顾凡一，那你就是顾爵。”
“你终于想起我来了，怎么样，没想到我还活着吧。”
“的确没想到，真后悔当初为什么没一把火烧死你！”
“让你失望了陈欲，怎么现在躲进了大学里？”
“躲？呵呵呵呵，你可真会玩笑！说吧，你到底要干什么？”
黑衣人笑出了声，那笑声像是黑暗中的野兽，想要将陈欲一口撕碎。“陈欲，我儿子死的冤枉！”
“冤枉？他作为顾家人，怎么会是冤枉的，他是你的儿子，替你上战场，被我杀死，你说他是冤枉？他提刀杀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是冤枉的？”
陈欲一步一步的走近黑衣人，质问着，嘲笑着。
“你·····陈欲，你个怪物！”
陈欲挑眉冲他笑着，“顾爵，你知不知道叫我怪物的人，最后都死无葬身之地了？”
陈欲的眼里冒出了火光，咬着后槽牙，已经发出了磨牙的声音，咯吱咯吱的听得人浑身起满鸡皮疙瘩。吴悠也不例外，他没见过陈欲这个样子，这是要杀人！
他拐进屋里，从柜子里取出十方俱灭。
“十方俱灭！”黑衣人的眼神瞬间透出了恐惧，不住地向后退缩。
“顾家一个个都是怂蛋了么？一双利刃，就让你一个家主害怕成这样！”
陈欲双手反握十方俱灭，若是顾爵逼得太紧，也只能动手。
“顾爵，你这副鬼样子来找我，不会是来杀我的吧。”
那人见陈欲的话语里还有轻蔑，身体开始抖动，“陈欲，我自然技不如你，这么多年了，我无法忘记我儿子的死，和你在大火里蔑视，我是个人，不像你，是个杀人的机器。”
“所以·····你是来报仇的？”陈欲现在万般的悔恨，自己当初为何会留下这么多人的性命，影怜是对的，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陈欲，别废话了，来吧！”
陈欲噗嗤笑了出来，“来什么来，这里是学校，转头看看你身后，全部都是国家的栋梁，现在动手，你不怕误杀？”
那人先是一愣，随后开始狂笑。“陈欲，你是不是怕了，别用别人当挡箭牌，你杀人的时候，百分之80都是误杀。”
“顾爵，我杀的人都是该死之人，只要目标能死，拉上几十个人陪葬，有何不可！”
陈欲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旁边的吴悠诧异地看着陈欲，脸色煞白。
“陈欲，今晚我在河堤等你，不见不散。”说着，一蹦高，便从身边的窗户向下跳去，惹得看热闹的学生们一阵惊呼。
陈欲放下十方俱灭，走到楼道里。“看够了没有，神经病院跑出来的你们也好奇？没见过世面，还不赶紧报修！”
学生们一听，有道理，纷纷举起手机开始打维修电话。
陈欲摸着被破坏的木门，满脸愁容。
“吴悠，打报修电话，免得自己赔钱。”
“·······”
陈欲见吴悠不动，好奇道：“傻了？”
“那人说晚上·····河堤等你！”
“嗯，怎么了？”
“他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杀我呗！”
“·········”吴悠实在想不到，怎么会有人把杀人的事说的这么轻松。“你要去么？”
“去啊，我又没拒绝！”
吴悠再一次哑口无言，他的心里一阵翻江倒海，不知所措。“你·····你要·····”
“行啦，不就是杀人么，这是我干的最多的一件事！”
“不能不去？”
“不能，只要没拒绝，就必须应战，没听过盗亦有道？”
“·········”
陈欲看着吴悠一副要送葬的表情，无奈道：“我还没死呢，等我死了你再这个表情。”
“呸呸呸，说什么呢你！”
“知道不对了？那就别摆出一副上坟的表情给我看，不吉利。”
吴悠照了照镜子，感觉还好。
陈欲举起十方俱灭，又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块布，有一下没一下的擦拭着。
吴悠只觉得神奇，怎么陈欲的抽屉里，随时能拿出各种东西来。
他走过去拉开陈欲的另一个抽屉，里面简直就像跳蚤市场一样，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没有的。
手电筒、电池、充电器、抹布······
“你什么时候往宿舍里拿这么多东西回来！”
“每次回家再回来都会拿呀，你不会都没发现吧。”
不说吴悠还真没发现过，他以为那人的床铺上下，干净的像自己的裤兜。
吴悠见他玩着十方俱灭，又开始按耐不住心里好奇的小鹿来回乱跳。
“宝贝，我有点紧张。”
“你紧张啥？”
“你晚上要应战，我紧张。”
“噗！”陈欲直接傻眼，“你紧张个什么，又不是你去。”
“那我能去么？”
“不行。”陈欲都没犹豫，直接拒绝。
“为什么？”
“因为危险，我可不想你死我前面。”
“··········”
“别这个眼神看我，没用。”
“嘿！你不是挺吃这套的么！”
“那也得分什么事！”
对你生命有威胁的事情，绝不让步！
“宝贝，那你跟我说说你的事情呗？”
“我发现你知道我是陈欲以后，一点也不怕我！”
“怕什么，你是陈欲，更是我爱的人，有什么可怕的！”
紧接着吴悠就看到了一幅万年都难得一见的绝美画面。只见陈欲红着脸，还举着一双浪人叉，狠戾中带着羞涩。这幅场景，估计连羽墨和凝脂都没见过。
“你想听什么？”
“什么都行！”吴悠顿时来了兴致。
“那·····我的身体，你有兴趣么？”
“什么·····什么东西？”这回轮到吴悠脸红心跳脖子粗了，心想这人还真是睚眦必报。
陈欲看着他，眼里全是调戏。“我的身体，你没琢磨过？”
“琢·····琢磨·····你这个形容词，也太露骨了！”
“是我露骨还是你脑袋里成天就想那些东西！”
“哪些东西？”
陈欲赏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仁。“到底听不听！”
“听听听！”其实吴悠还真就对陈欲的身体感兴趣，不是那种兴趣，而是好奇这人的身体，到底是个什么构造，又是怎么被改造的。
陈欲将十方俱灭放回柜子里，拉上椅子走到吴悠身边坐下。吴悠竟然还给陈欲沏好了茶，又从床头拿出了半袋瓜子，自顾自的嗑起来，像是小剧场里听相声的。
“我只是想把自己的事情告诉你，不是为了让你害怕或是什么，只是觉得，既然用陈欲的身份面对你，而我们依然还在一起，那你就有权利知道我的所有，好的，不好的！”
“嗯，我明白。”吴悠摸了摸他的脸，“你这么想，我特别的高兴。”
陈欲嫌弃的擦着自己的脸，“别拿你嗑瓜子的手摸我，全是土。”
吴悠撇嘴。
“准备好了？”
“嗯！来吧。”
“可能会让你三观尽毁。”
“我害怕的时候钻你怀里就行了！”
陈欲低头黯然一笑，开始了回忆。
“我本名已经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本是个研二的学生，我最敬佩的导师叫陈鸿，他在生物化学领域的造诣，世界有名，所以我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他的课。他很喜欢我，慢慢地我发现·····他只喜欢我，他对别的同学都态度冷漠，唯独对我，很是上心。有一天他突然邀请我去参观他的实验室，那是神级别的存在，多少人想要看一眼都没有机会，而我竟然被邀请参观。你知道当时我的心情有多激动！”
“比跟我那晚还激动？”吴悠单手支着下巴。
“滚一边去！我不说了！”
“别别别，我就是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
陈欲瞪了一眼，继续道：“他约我下午实验室门口见，我准时赴约，然后又和他共进晚餐，席间我们相聊甚欢，理想、未来、职业走向，无所不说。他还为我引荐了他两个儿子，影怜和影饶。直到·······”陈欲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像是陷入了痛苦的漩涡中，嘴唇渐渐失去了颜色，瞳孔中显出一丝恐慌。
吴悠察觉到异常，轻轻握住他的手，冰凉刺骨。
“那晚陈鸿和我喝了很多酒，他说那是他亲手酿的，谁知那酒里，竟被下了药！”陈欲说着深埋下头，眉头拧在一起。“药劲不大，当时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身体很奇怪，不受自己控制，我恍恍惚惚地像是被什么所指引，竟走到一个林荫小道里，当晚大雨滂沱，我的眼睛被迎面过来的卡车刺得生疼，我忘记了我是怎么躺在地上痛苦的吼叫，我只记得浑身躺满了鲜血，一股一股地从我身体里往出喷，全身如同烈焰般燃烧，每一处脉络都是疼痛的。”
吴悠听着，不经意间瞳孔中露出了一丝深沉的黑。
“我闭上眼前最后看到的，是影怜·····当我再睁开双眼，看到的是一个大大的玻璃罩，里面全是医疗器械，见过的，没见过的，头顶上全是无影灯。我被站立着绑在一个床上，不管我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我满身都被连着线，他们在监控我的身体。我抬头看见陈鸿和很多穿着白大褂的人，他们都死死地盯着监控器，上面有我心率。我感到我的心跳异常的明朗，似乎是重生的感觉。”
吴悠向陈欲递了杯水，“你不记得被改造时的细节么？”
“不记得，我被全身麻醉，像个死人一样，怎么会记得。刚才跟你说的，是我能回想起来的，最远的记忆了。”
“那你是怎么发现自己的身体异于常人？”
“是陈鸿。当时我害怕极了，周围全是陌生人，我明明出了车祸，为什么还会出现在那个地方，我努力的回忆，也只能记起个大概。陈鸿告诉我，他用了世界上现有的最先进的技术，将我的神经中枢进行改造，注射了大量的激素，之后还要持续注射。我大概能听懂他的叙述，无非就是通过改造，在我的神经连接点上建立新的神经中枢，改变以往的神经构造，使我的所有感官都和常人不一样。他说我的四肢都被卡车碾碎了，顺便换了套新的。”
陈欲笑着，那笑里丝毫看不见褒义，满是痛苦的挣扎。“我的四肢是生化物，用了最先进的科技，那几个白大褂里，有生化专家、物理专家、人体结构专家、神经学专家和心理学专家。”
“除了四肢，还有别的地方么？”
“有，我的脸！”
“什么？”吴悠大惊失色，“你····被整容了？”
陈欲苦笑，“怎么？失望了？”
“没有，我只是没想到陈鸿还真是一处不落！”
“是啊，我不记得我以前的样子了，但陈鸿说，相差不大，只是皮肤上面的重塑，当然，我全身都被换皮了。我的皮肤比常人更柔韧，四肢的神经和躯干的神经是分离开的，所以我的四肢基本上感觉不到疼痛，只有断手断脚，才能让我痛苦。但是骨骼、皮下组织、毛细血管和神经都和常人无异，受伤了也会流血和骨折。我以前没有这么白，是很普通的肤色，他们在我皮肤上增加了一种叫做防害再生原料，听着很难听，其实就是防火用的。”
吴悠的三观的确再一次被震碎，他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后背已经渗出一层汗珠。“所以·····你不怕火？”
“对，我不怕火。在火里，我只会感到温热，却不会燃烧。”
“这说不通呀，那你的头发呢？汗毛呢？”
“我身体每个部位的毛发，都是重新种植的，就像植发一样，不同的是材料。”
吴悠点点头，一脸的惊奇。
“不过，我的五脏六腑还是原装的。”陈欲如释重负，顿了顿又问道：“感觉怎么样？我全身上下都是假的，有什么感想？”
“还好你的心是真的！”
陈欲一怔，随即大笑起来。“我的心脏只有一半是真的。”
“什·····什么意思？”
“我的心脏受到严重挤压创伤，本来已经停跳了，但是陈鸿生生把它救了回来。我的心脏有一半是起搏器。”
吴悠这下完全傻眼，觉得陈鸿果然是个变态。“所以·····你的心脏很脆弱？”
陈欲轻摇着脑袋，玩笑道：“相反，我的心脏异常坚强！起搏器不是我们日常所熟知的起搏器，而是一种引自德国的军用技术，一直没有生产的原因，是因为它太强大了，强大到一开始，我总感觉心跳要停摆，训练的强度稍微大一些时，心脏就会超负荷，也是慢慢才适应的。”
吴悠沉默不语，他无法体会陈欲这些年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的，那该是多么残忍的经历啊。
陈欲有些犹豫，思考片刻，还是张了口：“我后脑有一张芯片，是我生命的终端，芯片一没，我也就跟着没了。”
吴悠见那人说的坦然，脸上还挂着无畏的笑容，心头渐渐缩紧，疼痛不已。
“无恙，你·····怕么？”
“怕，不是怕死，而是怕芯片落入像陈鸿那种人手里，这世界上比陈鸿更有野心的大有人在。”
“我明白。”
“徐念，你了解我多少？”这是陈欲第一次这样叫他，现在自己要问的，不是吴悠口中的凌无恙，而是徐家人口中的陈欲。
吴悠像是受了刺激，心脏超速的跳着，一时忘记回应，只是盯着陈欲，久久回不过神来。
“徐念，不用紧张，我只是想知道，你们徐家人，到底对我了解多少。”
吴悠感觉自己的呼吸骤停后，又重新得以喘息，只是不那么平稳，断断续续的。“徐风渡只跟我说，你的四肢被改造过。”他又仔细地想了想，“对了，芯片的事他也知道，还有·····你的躯干是真的他也知道。”
陈欲眯起眼，意味不明地看着吴悠，“他知道芯片的事？”
吴悠的眼神瞬间多了几分慌张，“嗯，我知道这个事······没几个人知道。”
“呵呵。”陈欲忽然冷笑，笑里藏着冰雪。“看来·····是时候该打扫卫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