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一步
说好的陪陪凝脂，目前看来，是没戏了。她暂时应该是不想看到自己，陈欲这样想着。
他坐在床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抖着腿，琢磨着自己跟羽墨的计划，越想越玄乎，他不太放心，起身去找羽墨。
羽墨开门时，陈欲见她苦着个脸。
“你怎么了？不用这么不欢迎我吧！”陈欲说着将门大打开，跨步进屋。
“没有，我是在想凝脂，那孩子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情绪异常的不稳定，总是说两句就急。”
“没事，叛逆期，过段时间就好了。”陈欲安慰道。
羽墨还是不放心，“老大，你回忆回忆，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也这样么？”
“嗯？”陈欲扭头，沉思熟虑着，“你前几年·····倒也这样过，也有过叛逆，但病情没这么严重。”
羽墨瞪了眼陈欲，不高兴道：“你们男人就是这样，女孩子的叛逆期是要格外上心的，一个不注意就会误入歧途！”
陈欲和她面对面，双手插进睡裤兜里，俯视着看她，“男人就不用上心了？容易误入歧途的应该是男人吧！”
“啧！我不跟你争论，我说不过你行了吧，这个也要争！我的本意是凝脂心眼小，现在很敏感，你别总跟她对着干！”
陈欲脸上写满无语，质问道：“我跟她对着干？你没看见她跟我叫唤的时候么？挺漂亮的脸蛋都拧巴了。”
羽墨被他逗得实在说不下去了，摆摆手，“你来找我干嘛？”
陈欲严肃起来，“关于那个计划，什么时候开始实施第一步？”
“我觉得·····就这几天吧。”羽墨眼神看向窗外，恰巧有一只黑卷尾落在窗沿上，羽墨看的出神。“这黑卷尾乍一看像乌鸦。”
陈欲顺着她的眼神望去，此时又飞来一只相同的鸟，“嗯，但是黑卷尾通常会成对出现。”
“老大，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对吴悠到底什么心思？”
陈欲怔住，和羽墨四目相对，一提到吴悠，心脏自然而然的开始加速。
“我也不清楚，他毕竟是徐念，我对徐家人还是会提防，心里会立起一面墙，而吴悠每天都在拼命地想砸开它，终有一天，我会挡不住的。”
羽墨明了，“所以我们要在你完全失去抵抗能力之前，拿下藏宝图，拿下徐家。”
“为了保护吴悠，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一轮银月高悬天空，洒落下几缕洁白的光芒。
吴悠躺在床上，侧头望向陈欲的床铺，脑海里想起一句话“据说，当你失眠的时候，你将会在别人的梦里出现。
自己在那人的梦里出现了么？或许那人还没睡。
吴悠一晚上都在举起手机和放下手机之间踌躇不定，他想联系那人，又怕打扰他。
那人也不联系自己，每天看起来都是忙忙叨叨的。
吴悠发现自己竟然开始不习惯这样的孤独和安静了，独处时，心中也没有了以往的平静。自从那人出现，自己的心里，很少有过这般的空虚了。
寂寞的夜里，反倒让吴悠有时间和心思去琢磨老邢的话。
想着想着，吴悠突然起身跳下床去，走向陈欲的衣柜，他隐约记得有一次那人不舒服，自己在打开灯的一瞬间，地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形似刀状的物件，当时自己的心思全在那人身上，一时顾不得管别的。
陈欲的柜子挂着锁，吴悠用手摸着自己的寸毛，一时犯了难。他想打开看看，或许里面有那人的秘密，可无奈上了锁！
吴悠皱眉定了一阵，随后瞳孔逐渐放大，这······
锁的插销，并没有在锁头里面，整个锁身看起来像被锁上一样，实质上只是虚挂着。
吴悠暗喜，心道天助我也！
他伸出手刚要触碰，心里竟漾起一丝紧张来，暗自笑了笑，心想自己现在可真怂！
深呼吸几次，还是按耐不住心脏的强震，他又转身将宿舍门锁好，反复检查后，这才放心。
吴悠突然觉得这样不太好，自己这么做，就坐实了对那人的怀疑之心，可好奇心又像突然出现的第二种人格，一直有个声音在耳边念叨：只是看看，没什么大不了，也是为了更好的了解那人的一种方式而已！
“咔”一声，防不胜防的惊吓，侵袭过吴悠的身体，他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额头冒出冷汗。
“呼…”发现只是宿舍熄灯而已，吴悠放松下来，此刻才发现自己的两条腿，竟然微微地开始抖动。返回自己的桌前打开了幽暗的台灯。
他给自己打着气，自言自语道，里面只不过是一些衣物。
“咔啦，”锁被拿下，衣柜自动地弹开一道缝隙，吴悠快速地拉开柜门，衣架上挂着三件t恤，下方是几条常穿的长裤，并无其他。
吴悠自嘲的笑着，老邢真是大惊小怪。衣柜里的物品简单的像是那人随时都要离开一般，根本不像是全日制的学生。
想到此，吴悠神经一绷。随时都会离开······难道·····那人······
吴悠闭眼甩了甩头，将多余的思绪赶走，心想那人家就在本市，缺少什么都能随时回家取，何必大包小包的像搬家一样！
刚想收起小心思重新回到床上，一扭脸的功夫，余光恍然瞥到柜子的角落里，貌似有金属的光泽闪现，就那么一瞬，吴悠的眼睛骤然睁大。
刚刚落地的心脏，又提了起来。
他不敢轻举妄动，他联想着那天晚上宿舍地板上的东西，与柜子里的金属相似，金黄色的，又没有那么扎眼，有些像黄铜，看起来却没有铜制品的厚重感。
吴悠颤颤巍巍地向那物品伸出手。
他掀开了所有的裤子，向最低端掏去，又觉得裤子碍事，索性直接全部拿出来，放在椅子上。
目光重回柜子里的时候，吴悠只觉得脑袋“轰”的一下，一时难以辨别东西南北，自己的呼吸变得时快时缓，不受控制。
那金属制品和台灯的黄晕相呼应，在安全地带里一下一下地闪着微光。
微光映射进吴悠的瞳孔中，被无限放大。
吴悠走上前去，拿出了那双金属制品，沉甸甸的，像自己的情绪般沉重。
他仔细端详，认出是双浪人叉，叉刃无比锋利，吴悠用指腹顺着柄部轻轻滑向叉尖，冰凉的触感让吴悠清醒，回过神时，食指肚已经渗出血来，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浪人叉仿佛在诉说着最忠心的朋友，也是最致命的武器。
吴悠双手握着浪人叉面容呆滞地坐在陈欲的座位上，脑子里又开始浮现出老邢的话，他反复揣测，又反复否定。可自己的手里，真真切切地握着一把冷兵器，这兵器也真真切切地藏在那人的衣柜里。
这武器，是那人用来防身的，还是有别的用处？
吴悠不是弱智，他明白普通人，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武器，哪怕是防身用，也不会是致命的浪人叉，更何况，在和平年代，哪有大学生会带武器上学！
难道·····只是那人的喜好？那人热爱兵器，用来锻炼的？
吴悠轻笑，笑里带着轻蔑，是赏给自己的。
他的思绪凌乱地结成一张网，越网越紧，直达心脏，一阵隐隐作疼，方才罢休。
一只乌鸦在窗外叫着，像是在嘲笑吴悠的单纯和无知，在几十分钟后，乌鸦飞至陈欲的窗口。
陈欲仰在床上，思绪混乱，他突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袭来，闹得他心烦意乱不止。
凝脂的房间离自己有一段距离，他想去看看凝脂，那傻丫头总是让自己担心，可又不知道对她说什么。
“啧！”陈欲没辙，洗过澡后钻进被窝。今晚是轻松的一晚，他选择裸睡，可闭上眼的那一刻，鬼使神差地想起了和吴悠在西山时，两个人赤裸着坦诚相对的画面。
陈欲摸出手机，给吴悠发了条信息，左等右等都没等来回复，凭着第六感直觉，陈欲貌似想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他忽地从床上坐起，冥思苦想，凭着记忆从卫生间一直想到枕头底下，一一排查自己可能疏忽的地方，生怕有遗漏。
在想到衣柜时，心口像被从远处砸过来一块巨石般剧烈地一颤，后背瞬间冒出虚汗，汗液沁入伤口，传来撕裂的疼痛。
“嘶·····”陈欲摸着后背纳闷，这次的伤愈合的很慢，怎么上了两次药，还这么疼。
他叹着气，安慰自己，想着吴悠应该不会如此没素质，翻看自己的衣柜吧。
想着想着慢慢合了眼······
黎明的曙光慢慢揭去黑夜的面纱，迎来新的一天。
陈欲上了个早早的闹铃，怕错过第一节课。
吴悠见天色发白，自己还睁着眼睛在床上躺着，这一夜，他一个人陷入痛苦轮回。
柜子里的一切，吴悠都恢复原样，等待着陈欲回来。
陈欲推门而入，见他还在床上，轻轻换了声他的名字，“吴悠？”
他苦恼着，怎么也无法将语气温柔，还和自己相拥接吻的人与那双浪人叉结合到一起。
“吴悠？”见床上的人没有回应，陈欲不免有些警惕。
“你回来啦！”吴悠说着坐起身，陈欲见他穿着衣服，被子也没盖，看出来他昨夜根本没睡。
“你昨晚去网吧了？怎么黑眼圈都出来了！”
吴悠强挤着笑，“嗯，玩的有点累了。”
“那还能上课么？要不要补个觉？”
吴悠没应，直接下床进了洗手间。
陈欲飞快地走向衣柜，一看，果然忘记上锁，又打开柜门，仔细检查，看见里面的物品一切如初，但有一个地方，让陈欲的双手缓慢地握起了拳头。
因为身份特殊，陈欲习惯将柜子或抽屉的内壁上，抹一层薄薄的粉末，这种粉末肉眼看去难以察觉，只有有心之人，才能发现它的蛛丝马迹，这也是老三不知道从哪淘换回来的东西。
当初凝脂一看这玩意不能吃，也不能当佐料，就让陈欲废物利用了。没想到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
陈欲打开手机手电筒，里里外外地检查了一边，确认那粉末有被划蹭的痕迹，逐渐眯起眼，眼底古井无波，一片死寂。
看来，那人已经发现了秘密，计划需要尽快实施。
“羽墨，计划开始。”陈欲打着字，心静如水。
“这么快？发生了什么？”
“是我大意了，衣柜没上锁，吴悠看到了十方俱灭。”
“？？？他知道你是陈欲了？”
“应该不知道，看看吧。”
“收到！”
陈欲放下手机，等着吴悠收拾完自己的行头，一起去上课。
一路上吴悠都没有说话，心事重重的样子，让陈欲更加确认自己的猜想。
“吴悠？”
“嗯？”吴悠扭过头去，那双如墨的眸子，不再闪烁光芒，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了无生气。
“你·····怎么这么颓废？”
“没什么，有点累。”
“累？之前看你熬夜也没这样啊！”陈欲还在试探。
“嗯，心累！”
陈欲闻言，顷刻间锐眼立现，幽光四起。
直到进了教室，相间无话。
课上百无聊赖，吴悠不再像之前那样时不时地盯着陈欲看，他无心听课，只是将书本摊在课桌上，一动不动。
下课铃还未停，就见辅导员闯进教室，扯着脖子喊道：“大家都静一静啊，静一静，耽误大家几分钟，我有个事要说。”
大家蠢蠢欲动的身体刚要站起来，一嗓子又给喊了回来，一片怨声载道。
“行了行了，第二排那两个女同学，先把包放下，耽误不了太长时间。”辅导员清了清嗓子，使劲发力，“那个·····这周五啊，学生处要展开一期“走进校园、伴我同行”活动，这个活动呢是校党委常委和学生处联合举办的，一次非常生动、非常有意思的相伴成长的活动，也是让咱们同学和家长，可以更好、更深地体会学校的教育水平、学习环境和丰富多彩的业余生活的一次极好的机会。本市的同学可以邀请自己的父母来学校参观体验，外市的同学，父母不方便来的，可以邀请朋友来感受一下浓烈地活动氛围。”
辅导员话音一落，全班一片人声鼎沸，有欢呼的，有骂街的。
“好啦，有意向的同学，尽快通知父母，下课！”
陈欲用胳膊肘碰了碰吴悠，见他有些恍惚，提醒道：“吴悠，这个活动你参加么？”
“哦，不了吧，我爸没有时间来的。”
陈欲笑道：“你邀请他他一定会来，哪有父母这么不解风情啊。”
吴悠凝视着他，眼底恢复了一些色彩，“是么？可是我这两年都没怎么见过他。”
“你都不回家，怎么有机会见他呢？这也是一次很好的机会呀。”陈欲想着，这个活动来的正是时候，何不借此机会和方瀛豪碰一面。
“我试试吧，他能同意更好，不同意也没办法。”
“嗯，正好我也没见过你家人，借这个机会还能见见。”
吴悠睁大双眼，“你想见我家人？”
“当然啦，我的家人你都见了，为什么我不能见你的？你不想让我见？”
“没有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以为····你不在乎这个。”
陈欲轻轻地笑，带着点勾引和促狭，“我在乎啊，当然在乎，我很想见见他们。”
吴悠低下头，总算露出了真心地笑容，心情也好了不少。
回宿舍的路上，陈欲偷偷给羽墨发着信息。
“吴悠还不知道我是谁。”
“你怎么知道？”
“校有活动，让家长来，我劝说他让方瀛豪过来，他没有极力阻止，说明他还不知道我是陈欲。”
“你要见方瀛豪？”
“对，计划的第一步。”
“明白！”
陈欲边走边望向太阳，烈日当空，风不吹、鸟不叫，大地犹如蒸笼一般。
“你····不觉得刺眼么？”吴悠走在前面，发现身后没有声音，便转身去寻他，只见那人睁着一双明眸，对着太阳眨眼睛，像是在吸收日月精华。
陈欲收回视线向吴悠扫去，“不会，走吧！”
吴悠看着超过自己，独自在前面走着的人，眸中泛出难以琢磨的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