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出游
在少年时代，时光总是飞逝的前进，再怎样用心体会，也赶不上它的速度。
当天晚上，吴悠又失眠了，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寂静无声的夜带给他的都是折磨和痛苦，辗转反侧，似乎夜永无止境。
他回味着与陈欲的第一次拥抱，他想着陈欲那双太过漂亮的眸子，又黑又亮，眼角泛起的那一丝殷红，他想着自己刚想与他亲吻时，那人突然从自己的怀里挣脱，像是受惊的小白兔，他想着那人跟自己说的那句“对不起。”
陈欲也不好过，窝在被窝里，他能感觉到对面的床上有一双眼睛时不时的看自己。
陈欲心想，这下算是把自己给搭进去了，本来有一万种方法可以得到藏宝图，最后却选择了最伤害自己的那一种。陈欲闭了闭眼，他有些茫然和无助，事态的发展完全失去了控制，他万万没想到那人对自己会是这样一种感情，最重要的是······自己明明不是同性恋，却被那人温暖着、呵护着，面对那人的猛烈攻击，自己却毫无办法。
这一夜，两个人各自受着折磨，不知不觉天亮了。
他们之间的尴尬和感情都有了升华，一整天基本没有什么交流，吴悠总是忍不住的看他，忍不住想要和他说话，但一看到陈欲冷漠的表情，又退却了。
周五的上午，吴悠的心早就飞到了西山的民宿里，更无心学习。他呆看着身边的陈欲，看着他脸向着窗外，柔光不偏不倚的照在他的脸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那么安静的坐着，吴悠猜测，也许他在想自己，在想未来。
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陈欲都没有回过头来。
吴悠喝了口水，给自己壮了壮胆子。“无恙，那个······”
他的声音极小，战战兢兢。
“什么？”陈欲回头的时候，满眼的茫然，挑着眉看他。
那一双眼睛，是吴悠心底里最柔情的一部分。
“我想说······午饭，我们订餐在宿舍吃吧，食堂的饭我真的是吃不下了。”
“嗯，好啊。”陈欲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平稳又淡然。
但吴悠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放下了，他以为陈欲再也不会搭理自己了，他以为陈欲生气了。
吴悠拿起手机，“你想吃什么？”
“都行，点你想吃的。”
“我记得你爱吃三杯鸡，我们就点那个吧。”吴悠抬眼瞅了瞅陈欲，只见那人正对着自己笑，笑里有阳光，有青草，有花香。
吴悠的心又被融化了，他想着这两天的失眠，简直就是自己在精神内耗。
两人并肩走着，陈欲的电话响起。他看了看来电，“吴悠，你先回去吧，我接个电话。”
吴悠有些不高兴，陈欲每次接电话都是背着自己，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陈欲看着吴悠走远，才接起电话。
“老大，怎么接的这么慢！”
“你有意见？”
“没有！怎么会！”羽墨听陈欲这语气和态度，估摸着心情又不好了，“下午去西山？”
“嗯。”
“用不用我和凝脂过去，毕竟是龚家的地盘，我怕他们知道你去，会难为你。”
陈欲挑了挑眉，“难为我？正好，新仇旧账一起算。”
“不是，老大，有外人呢，怎么算？还是我们跟着去吧。”
“不用，我自己去，他们反而不会怎么样。”
“老大，你就听句劝，我们在旁边守着，不会太多人。”
陈欲沉默了片刻，“行吧，你们小心点。”
“好的，老大！”
陈欲和吴悠吃完饭，便开始收拾东西。
“无恙，不用带太多，就住一晚。”
陈欲笑了笑，“我知道，我就带一套衣服。”
吴悠扭过头冲陈欲的包里瞥了一眼，“我们俩带一个包就行了吧，你骑车，不好背着包，把包给我吧，我扔老邢车上。”
陈欲收拾东西的手停住了，想了想，“也行，那你把东西拿过来吧，都放我这。”
吴悠将衣物递给陈欲，又转身去洗手间拿洗漱用品。
吴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用手顺了顺胸口，他能感觉到自己有些激动和紧张，这是第一次和那人出游，想想就兴奋。
他又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耳垂上的素银耳环，那晚他本想着，如果那人答应了自己，就把耳圈的其中一只送给他，算是标记了此人名花有主，可那人······
吴悠自嘲的笑了笑，怪自己心急了。
吴悠从来都不是着急的性子，自己处事向来冷静，哪怕是面对徐家那些讨厌的人，自己也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学业、格斗、艺术，哪怕是谎言，自己也是拿捏到位。
却在那人面前，放弃了所有的底线和原则。
吴悠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吓了一跳。
“哥，好的好的，我们现在出去。”
“无恙，老邢他们已经在校门口了，你要去骑车么？”
“嗯，我去骑车，你呢？”
“那我直接去大门口吧，老苟还没来，咱们去门口等一会。”
“好。”陈欲将包甩给吴悠，自顾自的走了。
吴悠叹了口气，感觉那晚过后，那人对自己时好时坏的态度，更严重了。
摩托车的轰鸣声，在校园里响起，出了学校大门，便看见吴悠和几个打扮潮流的男生手舞足蹈的说着什么。
陈欲一个刹车停在那几人的面前，那几人顺着声音向陈欲看去。
“我去！这么帅！”
“凌无恙？”
陈欲摘下头盔，冷漠的打量着那几个人。
吴悠有些尴尬，“老邢，这是无恙。”吴悠用手向陈欲欠了欠。
“无恙，这是老邢，这是他舍友花花，这是花花女朋友洋洋。”吴悠挨个为陈欲介绍。
陈欲也不开口，只是坐在摩托车上微微点头示意。
“见过见过，吴悠，你们不是经常一起出出进进的么，早就脸熟了。”老邢目不转睛的盯着陈欲。
洋洋凑近陈欲，“哇，帅哥，你全名叫什么？”
“凌无恙。”
“无恙哥哥，你好帅呀，我以为吴悠已经是帅哥中的极限了，没想到人外有人啊。”
陈欲被这女生弄得无语，心里连连叫苦，心想不如回家陪着凝脂更好些。
“诶诶诶，你老公还在这呢啊！”花花满脸不高兴，又对着陈欲说：“哥们儿，我觉得你这个长相吧，就别出来了，但凡是个女的，都得让你给霍霍喽！”
陈欲冷笑道：“那就得看你的本事了，可千万别让你女朋友跟我跑了！”
还不等那人张嘴还击，洋洋把自己凑得更近，几乎是趴在摩托车上跟陈欲说话。
“哥哥，你的声音也好好听啊，你有女朋友么？”
陈欲也不躲避，瞟了一眼花花，又挑眉看着这个女生，邪魅的笑着。
“怎么？你是要介绍一个给我？还是想把你自己给我？”
这句话说完，那女生的脸“唰”一下红到了耳根。
花花已经忍耐不住了，一把将他女朋友拉进自己怀里，极力的克制着怒气，“哥们儿，不带这么玩的啊，你说咱第一次见面你就呲我女人，不地道吧。”
“我？不地道？”陈欲虽在笑，可面上却是丝毫不善。
“哎呦喂······这是谁呀，怎么着，motogp呀！”
陈欲的身后传来一阵讨人厌的声音，陈欲闻声像反光镜里看去，随即皱起了眉。只见一个黄毛，迈着六七不认得步子冲自己走来。
“啪！”那人朝摩托车的导流板狠狠的拍下去，陈欲的身体也跟着轻震了一下。
“可以呀，杜卡迪panigale v4s，哥们儿，你玩赛车的？”黄毛边说边顺着摩托车一路往上看，当看到陈欲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和无比阴郁的眼神时，彻底的呆着了。
他从没见过如此完美的长相，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头发黑玉般有淡淡的光泽，脖颈处的肌肤细致如美瓷。这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都用在这一人身上都不为过。
“你看够了没有！”陈欲一声厉喝，让黄毛全身抖了一下，他搓了搓鼻子，笑的有些猥琐。
黄毛的言语里尽是调戏，“小妞，别生气，哥从来没见过你这种美人，多看两眼能增寿。”
陈欲的眉紧锁起来。
“老苟，这是我朋友，你最好正经点。”老邢知道老苟是什么德行的人，怕伤了和气，赶忙制止。
吴悠将老邢拉到一边，有些恼怒。
“哥，你跟你哥们儿说，别招惹无恙，他是你朋友，我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驳他面子，但是你得管着点。”
“兄弟，你放心，我心里有数，”老邢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这凌无恙的长相也真是够劲儿，这么一张脸，连我这个天选钢铁直男看着都冲动，更别提别人了。”
吴悠尴尬的笑了笑，“哥，你就别跟着起哄了，反正你得把老苟看住了，无恙脾气不好，俩人别打起来。”
“脾气不好我倒是看出来了！行了，我知道了，放心吧。”老邢用力拍了拍吴悠的胳膊。
老苟还盯着陈欲滔滔不绝的介绍自己。“小妞儿贵姓啊，我姓苟，叫苟天辰，别看我这姓氏这么哇塞，我人可好了，怎么样，交个朋友吧，兄弟我混社会这么多年了，黑白通吃，我罩着你，怎么样”
陈欲的眼底几乎不可见的眸光一沉，“黑白通吃？跟我说说，怎么个黑白通吃？”
“呦呵，难得小妞你对哥这么感兴趣，那哥就跟你讲讲。”
陈欲垂下眼眸，掩去眼底那抹冷笑。既然黑白通吃，倒要看看你认识多少黑。
“哥当年那风采，你可是不知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咱不是去西山么，知道西山是谁的地盘么？龚家的，哥们儿我年轻那会认识龚家一个头目，后来进去给他当左右手，那混的风生水起！”老苟说的张牙舞爪。
陈欲歪了歪头，单挑着眉看他，“龚家？”心想这人果然跟那帮人有关系，看来今天这一趟，会有不少收获。
陈欲之前接过陈鸿的电话，虽然电话里没有明说要灭了龚家，但字里行间陈欲能听出来，陈鸿对龚家的势力早有顾虑。
老苟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的光荣事迹，陈欲也不打断他，听的津津有味，旁边的吴悠双臂交叉在胸前，眼里的愤恨要冒了出来。
“咱们走吧，不是赶着去那吃晚饭么？”吴悠用手碰了碰老邢。
“啊！对！走吧走吧，出发吧，不然来不及了。”
几个人稀稀拉拉的收拾东西上了车。
“无恙，你骑车注意安全，你就跟着老邢的车吧。”
“我有导航。”
吴悠愣了愣，使劲挤出了一个笑。
吴悠坐在了副驾驶，冲陈欲打了个出发的手势，陈欲右手一拧油门，冲了出去。
老苟坐在吴悠的后面，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叹道:“诶！你这兄弟可以呀，够猛的。”
吴悠弯了弯嘴角，爱搭不理道:“嗯，他就这样。”
“诶，你还没跟我介绍介绍呢，他叫什么呀？”
“凌无恙。”
“嚯！这名字可以，挺有感觉。”
吴悠并不想多搭理这个人，他听说过这个人心眼子多，花花肠子也多，不读书也没工作，就是个实打实的混混，他一直不明白，老邢怎么会认识这么个人，关系还不错！
可老苟的嘴一分钟也停不下来，还只围绕着陈欲这一个话题。
“兄弟兄弟，你俩一个班的？”
“嗯。”
“一个宿舍？”
“嗯。”
“关系挺好呗？”
“嗯。”
“他多大了，比你大比你小？”
“比我大。”
“他有女朋友不？”
“没有。”
“他喜欢男的？”
吴悠微微皱眉，扭头怒眼看他，“你有病吧！”
“别呀哥们儿，我这不是跟你打听打听么。”
“你打听他干嘛！”吴悠的眼里有了防备。
“小妞儿长得那么好看，还不让人想想啦！”老苟龇着牙，两只手在胸前搓来搓去，满脸的享受，“嘿嘿，早知道老邢有这么带劲的学弟，哥们儿早就下手了！”
吴悠的忍耐快到了临界点，他斜眼瞄了下老邢，那王八犊子竟然无动于衷。
老苟还在自我陶醉，“我说老弟呀，你看看哥我够不够格？”
“什么？”吴悠嫌弃的侧了侧脸。
“啧，够不够条件。”
“什么条件！”
“在一块的条件呗！这么好的机会，哥们儿我必须得把他压在身下，然后我就·······”
不等老苟意淫完，吴悠猛然向后一伸手，抓起老苟的衣领子，狠狠地怒斥道：“我告诉你苟天辰，最好把你那满脑子精虫给我收回去，凌无恙不是你能想的，更不是你能压的，给我老实点！”
吴悠的声音浑厚有力，带着沙哑，嗔目地看着对方。
“不是·····哥们儿，你这是干什么，我就说说，你怎么还急眼了！”老苟不停地往下扒着自己衣领上的手。
“苟天辰，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警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玩的那点哩个儿啷，再让我听见一次，我剁了你的命根子。”
吴悠的眼底盛满愤怒，眼中摄出了恶魔般的尖利。
“行了，老苟，你把你那点小心思收一收，好玩也得分人、分场合。”老邢轻拍了拍吴悠的腿，“吴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这德行，有贼心没贼胆，说着玩的，你别往心里去。”
老邢发了话，吴悠只好正了正身子坐好。
本来挺好的心情，让苟天辰几句话给搅和了。
连过了好几个红灯，老邢的车都没追上陈欲，上高速的路口处，因为有几辆车加塞，挤得陈欲不得已让了一辆又一辆，老邢这才将将能看到他的尾灯。
老邢赶上陈欲，和他并排行驶着，陈欲微微侧头，正对上吴悠的目光。
他又将视线往后移，看见老苟正对着自己一脸淫笑。
陈欲的手机在支架上震动着，是羽墨。他点了一下头盔上的蓝牙连接按钮。
“喂，老大，我们到了。”
“嗯。”
“你还没到？”
“你让我飞着去也没那么快呀！”
手机那边传来一阵阵的笑声，“老大，你真是越来越幽默了。”
“凝脂？好笑么？等我回家你接着笑给我看。”
“不不不，我不笑了。”
“让你想的事，都想明白了？”
“嗯，想明白了，等你提问我呢。”
“好，下周回家咱俩聊聊。”
陈欲突然想起一件事来，“羽墨，蒋文璟父子，是不是还在牢里圈着呢？”
“哎呦，我的老大呀！”羽墨一声惊呼，“我以为你都把他们忘了，亏你还能想起来。”
“还活着？”
“对呀，好吃好喝的养着呢，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藏宝图的事还有太多蹊跷，还要花心思查，该死的人逃不掉！”
“你的意思是？”
陈欲考虑了片刻，“先养着吧，总感觉蒋家还有秘密。”
“老大，这不像你的作风。”
“嗯，我换风格了，之前太死板。”
“·············”
“行了，我骑车了。”
一路没赶上几个红绿灯，就上了高速，基本顺畅无阻，这是陈欲理想的路况。
车里几个人就没那么安分了。老苟虽然不再提陈欲，但嘴上依旧叭叭的没完没了。时不时地调侃旁边那对小情侣，弄得洋洋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吴悠叹气叹了一路，偶尔苦大仇深的望望旁边乐此不疲的老邢。
这一路，也算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