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阿公的故事

    漆黑的夜里，苟有方独自坐在小院的躺椅上，望着天上露出的一丝月牙。这是阿公生前最喜欢待的地方。

    以前苟有方不太理解，阿公为什么老喜欢晚上坐在躺椅上，呆呆的望着天空，有时候甚至整夜都不进屋睡觉。

    直到阿公离世前的几个月，才断断续续从他口中，说出了很多事情。从他语无伦次的口述中，苟有方才算是对自家阿公有了更多的了解。

    阿公说自己年轻的时候，崇尚武道，但自家贫瘠，学武资质也不好，到处寻人拜师，都没人收下，后面没办法，只好跑去当学徒，学会了这门做包子的营生，起码可以保证不挨饿。

    可学会做包子之后，他内心还是不安分，后来他想了办法，寻人制作了一副专门的扁担，两边挑了两个箩筐。

    箩筐里装着做包子的器皿，他就这样，走到哪卖到哪，靠着这营生，走遍了整个南楚国的大江南北。

    每逢有江湖人士比武，他必到场，先找一个合适的位置摆摊，然后蒸上两笼热包子，吆喝着卖给围观看热闹的江湖侠客。

    而他自己呢，在卖包子的同时，仔细观察别人的比斗，从中学习。他的想法是，既然自己资质不好，也没人愿意教自己，那就偷学别人的，哪怕一招半式，也不枉跑这一遭。

    渐渐的，他开始名气展露，并不是他武功有多厉害，而是大家都知道，江湖上出现了个卖包子的小商贩，每逢有江湖比斗，就有他卖包子的身影。

    就靠着这么一点一滴的累积，他慢慢将偷学到的武学招式，融汇贯通，在四十岁那年，学有所成，开始挑战各路高手。

    虽然刚开始败多胜少，但他却毫不在意，只要有人跟自己比武，他就开心得很，在磨炼自己武艺的同时，也还可以偷师。

    可能是上天的眷顾，也有可能是大器晚成，在四十八岁这年，他渐成气候，江湖已经难逢敌手，他靠一双铁拳，败尽江湖好手，鲜逢敌手。

    终于，在江湖有心人的造势下，将他吹捧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度，而那一人，则是当代剑神，李纯罡。

    五十岁那年，他跟剑神在南海一战，吸引无数江湖人士的围观，甚至有不少异国人士，不远万里，前来观看，他从一个在角落卖包子的吃瓜群众，变成了主角。

    那一战之后，他登顶江湖，被尊称武帝。

    自此，他在一战闻名天下的武帝城定居下来，每日观潮磨练武道。同时也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挑战，但无一人是他的对手，甚至到了后面，难逢一合之敌。

    六十岁那年，他听闻一代剑神陨落，心生哀伤，才恍然大悟，原来即便在武道上登峰造极，也会有死亡的一天。

    自此之后，他开始寻道访仙，试图踏上修仙之路，追求长生。

    可即便他已经是江湖魁首，在修仙一途，寸步难行，不是没有找到仙人，而是仙人一语道破天机，没有灵根，与仙无缘。

    失魂落魄的他，返回武帝城，至此没有再离开半步，仍旧每日观潮，但不再钻研武道，虚耗着剩下的光阴。

    七十岁那年，他独自泛舟，在南海之上垂钓，忽然发现随波飘来一具尸体，不可思议的是，尸体上长着一棵不知名的植物，他大惊之下，用鱼钩将尸体拖近。

    才发现那具尸体已成骷髅，而那株高不过半尺的不知名植物，其根部，竟然是从那人的丹田位置长出来，显得诡异之极，整株植物已经处于半凋零的状态，叶子萎缩枯黄。

    唯独在枝头上，挂着一颗黑色的果子，形状如葡萄大小，散发着淡淡的幽光。

    他斟酌了一番，还是伸手将那颗不知名的果子摘下。

    奇异的一幕出现了，那果子刚离开枝头，整株植物便迅速枯萎，随后化作烟尘，消失在风中。

    苟有方仍记得，当初阿公说到这的时候，脸上的皱纹拥挤在一起，露出久违的笑容，然后说了句，摘下那颗果子，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机遇。

    接下来，阿公还在那具尸骸的腰间，发现了个破烂的袋子，曾经寻道访仙的阿公，很快反应过来，眼前的这具尸体，生前竟然是位修仙者。

    意识到这个问题后，他内心快速做了决断，先是将那破烂的袋子拿到手，然后仔细搜查尸体一番，也算运气不错，竟然在衣服的内衬里面，发现了一张绢布，上面记载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不过他也来不及多看，接着挥动拳劲，将整具骸骨，击成粉末，至于那修仙者身上穿的衣服，在他拳劲下丝毫无损，他也没敢带走，而是从海里捞起一块石头，将那衣服裹在石头上，沉入海底。

    做完这一切，仔细检查一番，确认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后，他也没有立即回城，而是换了一片海域继续钓鱼，等天色已晚，才像往常那般，大摇大摆的回到城里。

    接下来的日子，他也照常出海，但频率逐渐降低，等到半年后，才宣布观海有悟，闭关修炼。

    但他这次闭关之后，再没有出现过，数十年后，江湖才慢慢将他遗忘，而这座因他闻名的武帝城，又恢复了原来的称呼，临观城。

    “阿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听得有点迷糊。”当时年纪不大的苟有方，有点云里雾里。

    不过，对此，阿公却没有解释太多，只是说，自己因此踏上了修仙，多活了上千年。

    这把当时的苟有方高兴坏了，自己阿公就是仙人，那自己岂不是也能修仙了，可阿公的一句话，却将他瞬间浇醒，“苟子啊，你跟我以前一样，都没有灵根，与修仙无缘。”

    这句话，让苟有方郁闷了好多天，但当时孩子心性，并没有想过，阿公原先也没有灵根，为什么却能踏上修仙之路。

    直到阿公弥留之际，才道出了天大的秘密，原来阿公当日在那尸骸上摘下的黑色果子，竟然有让凡人生出灵根的可能性，而阿公，则是因为吃下那颗果子，生出灵根，踏上修仙之路。

    当时苟有方听到这个事后，惊得呆若木鸡，久久没回过神。

    不过阿公却是将苟有方拍醒过来，然后郑重的说道：“苟子，并非阿公藏有什么私心，因为这事过于诡异，当年我也是机缘巧合下，才得以生出灵根，至于你能不能，全凭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