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客栈逸事（2）
“师姐？啊不对，师叔。”其中有个人因为辈分迷糊了起来。
“哈哈哈，其实叫我师姐也可。”慕桃笑道，“与我同辈的大多都还没有资格收徒，等你们到了内门，大抵也还是要叫我师姐的。”
“哦哦，慕桃师姐。”迷糊小辈应着又叫了一声慕桃。
“怎么了？你担心周娴会跟不上吗？”慕桃问道。
那小辈点了点头。
“没事的，她修为与我一般，若不是等你们，早就飞到前头来了。”慕桃柔声解释道。
没等几人接话，大部队就蜂拥而至，周娴和同行前辈告别之后，便朝他们几人走来。
“说曹操曹操到。”慕桃起身，有些好笑的看着周娴那气愤的脸，将一只手搭在她肩上，小声说道：“他们交给你了。”
“你去哪？”周娴问道。
“闲来无聊，出去走走。”
慕桃话完便向主事的长老们走去，随意寒暄几句后，便离了客栈。
流黄国不过是一个靠海的小国，国都小巧，却也繁华。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慕桃在这集市上遇到了许多化成人形的妖精。
他们大多身着红衣，匿在人群里倒是颇为显眼。
或许是因为最近仙门的集会，各家门派多多少少都会路过流黄，这都城里的人便将这些红衣认作是哪个门派，在此歇脚罢了。
穿过集市，走出都城，慕桃御风登上了那靠海的嶙峋石山。她取出从酒铺里买的劣质黄酒，一边看着这荧荧灯火，一面撇了浮沫喝起酒来。
“山寺钟鸣昼已昏，渔梁渡头争渡喧。人随沙岸向江村，余亦乘舟归鹿门。鹿门月照开烟树，忽到庞公栖隐处。岩扉松径长寂寥，惟有幽人自来去。”
身后林中隐隐地传来歌声，慕桃兴致正好，便寻了过去。
只见一群小妖，席地而坐，举杯畅饮，十分热闹。
“来者何人？”
小妖们见慕桃打扮，很是警惕。他们生于市井，从不做恶，但是难免会遇见些不明事理的道人。她这打扮，叫人心惊。
“道友不必惊慌，我是长生门的弟子，因问剑大会去往扶摇山临鹊阁，随着宗门在此歇脚。闲来无事便出门逛逛，不想听到道友歌声，一时神往便寻了过来。不想却惊扰了道友，是鄙人唐突。先给各位道友赔罪了。”慕桃话完一一给诸人作揖赔礼，又拿出了自己的腰牌，递给那说话的人瞧。
那是一支雀精，声音清脆婉转，十分好听。
好在长生门信誉不错，在所谓的“人妖对立”上处于积极调解的阵营，小妖们也逐渐放松了警惕。
“看小友仙骨奇佳，不知是在哪位门下修习？”雀精问着，将慕桃腰牌递还与她。
“是长群殿的临云道人。”慕桃笑答。
“原是昼宵门下的，怪不得一身仙气。”那雀精也算见过世面，听过昼宵名号，“我曾有幸与临云道长一同处理过些小事情，也算是旧相识。”
“那便是巧了。”
慕桃说着又细细瞧了瞧这妖群，瞧他们打扮，不仅有栖宿山林的，也有委居市井的。穿着打扮之混乱，一点不亚于妖鬼夜市。
“不知为何诸位在此聚会？”慕桃问道。
“我等素爱诗书，在这老树林里组了诗会，一有时间便聚在此地吟诗赏玩。小友不妨一齐？”雀精见慕桃颇有兴致，便也抛出话来邀请她。
“那正好。不过我才疏学浅作不得诗，只能看各位道友大放辞藻了。”
见慕桃答允，席间一花妖走出领了慕桃将众妖一一介绍，最后才落座在一只老鼠精的旁边。
“这是住在城里的白毛老鼠喜财，你别见他衣着简陋，肚里可全是墨水呢。”花妖介绍道。
慕桃和喜财两人一见如故，相互见礼后便攀谈了起来。
“小友也喜刘瘸子家的黄酒？”
“问着香，便买来试试。”
“那小友可谓是眼光毒辣。”
“哈哈，我这一时到不知您是在夸我还是贬我了。”
“您这样出身，该是喝不惯这样粗糙的酒的。”
“嗐~可能是我有些与众不同吧。总喜欢尝试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不一会雀精拿着众人递上来的诗篇开始一一吟诵，众妖们听着曲喝着酒，遇见好的了便有人上台来即兴送上歌舞，遇见糟的了便全体一人一句写了打油诗来编排嘲讽，作者脸红只能自罚喝酒。
此时已是立秋，深夜的风虽散去了白日老虎的热气，却也叫人身上发寒。
酒过三巡，这百妖诗会，便在雀精的最后一歌后，便兴尽散去。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
······
“后面晚上的时候我觉得无聊就去河边找跟妖怪们玩，回来的晚了些，那丫头睡觉的时候把门销上了，怎么喊都不开。只能让小二给我重新弄了间屋子睡觉。结果屋子里有只成了精的老鼠，还是刚才酒桌上的，我俩都觉得缘分叫了酒菜又聊了半晌，今早就没起来。原本就是她把人弄丢了的，自然不敢说。”
“怪不得我昨天没见你，原来你早我们去了。”惊晨此时到有些羡慕慕桃的际遇，不过他还是没忘了那个不论是非便刁难她的长乐弟子，继续问慕桃道：“你以前没见过她？”
慕桃摇了摇头，一脸无奈道：“应该是见过的吧。这两年我好像经常跑去长乐殿，所以长乐殿里的人看着都眼熟，但是除了那几个长老，和一起入门的几个同辈的，下面的人我几乎叫不出名字。”
“也是，长乐殿这两年扩招的厉害，乌烟瘴气的，不记得了也好。不过好多新人我也只记得脸叫不出名字。”惊晨宽慰她道。
“诶？师兄，你胃口那么好的，叫两碗面。”慕桃见势也扯开了话题。
“等会我要去闲月楼那边报道，长安殿的玉泉师妹来接我，另一碗是给她准备的。”惊晨解释道。
“你不跟着去招摇山？”
“这边出了些事，闲月楼人手不够，我留下来帮忙。”
“那你可得小心了，我听妖怪们说最近鲛人族濮部内乱，在英水附近打了好几次。最近许多赤鱬都往西海跑。”慕桃说着从墟府里面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惊晨，道：“这个给你。”
“这个是什么？”惊晨接过瓷瓶问道。
“我炼丹时意外弄出来的小玩意儿，算是镇魂香一类的吧。鲛人法术多以摄魂阵法为主，万一真遇上什么了，此物能够助你破阵。”慕桃解释道。
“你什么时候也懂这些了？”
“养病的时候太无聊了就随便看了点。不过这玩意儿是瑕疵品，一次只能用一粒，不然会有奇怪的事情发生······”慕桃说着突然转头看了一眼送菜的店小二，又转头看了眼窗外，像是想起什么，猛地拍了一下自己脑壳，“我去，我差点忘了。招摇和流黄离得近。我得赶他们去，不然迟了那些人还不得满世界找我。要是被长乐殿那几个嘴碎的长老捅到师父那边去，倒是我不好受了。”
“哈哈哈，你快些去吧。”惊晨也笑着催促她道。
“那我先走了，师兄您慢用。”
“赶紧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