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拼命没用怎么办
“小秋，明明有客房的，你还一定要挤。”
玩了一天之后的夜晚，两人挤在一张不大不小的床上。
季漓的床不是什么大床，她喜欢睡刚好一个人的，当两人来挤时，就显得有些不够了。
“客房冷冰冰的，没点人气，我想和小漓一起。”
辽沁秋说完之后开始津津有味看起纸画本，这是她翻箱倒柜硬生生找出来的，是季漓的。
“小漓，原来你也喜欢这种，早知道我就不藏着掖着了。”
季漓半躺着，手里拿着一本阵法大全，聚精会神观摩推演。
“小漓，你说启天和绵之后还会分开吗？好不想他们分开，他们的爱情太好了。”
辽沁秋十分代入自己，看着彩本，说着说着就开始伤感起来了。
真是个小丫头，才多大年龄，懂什么是情情爱爱吗？这么感慨。
季漓笑笑，随意说了一句：“谁知道呢，按这剧情走向，也许越甜之后越虐。”
辽沁秋一声哀嚎，她不敢幻想那种剧情，那对她来说，比自己被补功课还难受。
“好啦，你怎么做到这么代入的？启天和绵是大人，大人之间的感情你知道吗？”
见季漓有些调笑，辽沁秋哼了一声，理直气壮的说：“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我只知道看到他们这样，我难过，这就行了。”
季漓敷衍地点头，嘴角含笑，目光没有移开阵法书，一副知性成熟姐姐的样子。
辽沁秋歪着头，还就不信了，小漓肯定不是表面这么冷静。
“小漓，你收藏的彩本比我还全呢，哼，你懂大人的感情吗？你为什么喜欢看？”
季漓面对辽沁秋的反击面色不变，平淡地回答道：“我只是单纯的好奇剧情，至于感情什么的，我没有代入，我可没有像你一样看的时候哭鼻子。”
辽沁秋的脸都红了，是羞的也是气的。
“我哭鼻子，那是，那是我感情强烈，对外界的影响有良好的反应，可不像你一样，是个雷打不动的木头。”
强撑着嘴硬的样子，确实有些可爱。
季漓似笑非笑，没有说什么，只是点头。
但这点头明显就像大人应付小孩的敷衍。
辽沁秋气急，翻开自己觉得最撕心裂肺的一页，覆盖住季漓手上的阵法大全。
季漓慢条斯理地看完，还津津有味地翻开下一页，并没有对里面的生离死别有太多触动的样子。
辽沁秋仔细看着季漓如秋水的美眸。
眼眸清明如镜，倒映着彩本的剧情，没有触动。
褐色的瞳孔里面，刚好挤满一男一女哭泣相拥的画面。
她嘴角是恰到好处平淡的笑，偶尔点点头，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灵，对两个凡人生死离别命运无聊之外的一丝肯定。
“小漓，你简直铁石心肠，他们这么惨，你一点也不同情。”
辽沁秋放弃了，她窝到季漓暖和的怀里，闷闷的声音好像真的有点不高兴。
这合理吗？怎么可能有人能这样毫无触动？
自己的几个堂兄堂姐，有几个都是大人了，看这种东西照样鼻涕眼泪流一大把。
“小秋，这是假的啊，他们的命运随时能被作者改变，有什么好伤感的？这不是真的，没必要跟着伤心。”
听着季漓温和的话，声音很好听很柔和。
“谁说的？事物的意义是人赋予的，当它被赋予一个世界的意义，那它就是一个世界，只是我们无法物质触及，但精神可以连接。”
辽沁秋仰着脸，声音中带着委屈。
这话似乎跟自己所说的话之间没太大逻辑关系？季漓盯着辽沁秋的眼睛。
“每一样事物都有专属于它的生命力，不是我们无法理解或者接触它就不存在，这彩本也是一个世界，里面也是鲜活的人，他们在努力拼命。”
辽沁秋苦口婆心，说着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零散哲学句子，零零碎碎加上自己所想，给季漓灌输人生哲理。
季漓沉默地看着彩本中那两个相拥而泣的男女。
这好像比阵式符纹还难以理解，季漓把彩本塞回辽沁秋手里，专心致志看阵法大全。
“哎呀，小漓，再看一下嘛，你会找到感觉的。”
见季漓这样，辽沁秋一下子兴奋了。
她还没见过小漓伤感哭泣的样子呢，但小漓见过自己哭鼻子的样子，那怎么行？不公平啊。
那本又盖住阵法大全的彩本，那一页撕心裂肺的剧情，里面的文字与画面似乎多了之前没有的东西，跑到季漓眼里。
“切，还是不够努力，启天但凡努力一点，就能救出绵了。”
季漓说了这么一句之后，把彩本再次拿开。
辽沁秋赶紧阻止，并且马上追问：“如果已经拼了命努力，还是保护不了自己最重要的人或物呢？只能眼睁睁看着其消失，换成小漓你会怎样？”
拼了命努力，还是保护不了最重要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其离开？
彩本中那一页相拥哭泣的画面，定格在瞳孔中。
季漓柳眉低了一点，表情也好像没了那轻松。
咦？有戏！
辽沁秋大为激动，这么努力，她自己都快哭了，为什么小漓才皱了皱眉，但皱眉也是进步。
“不会有那种事的，我身上不会发生这种事。”
季漓说出了这句话。
辽沁秋沉吟一下，突然开口说：“世事难料啊，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那比如，要是伯父伯母出……”
辽沁秋说到这一顿，看着季漓的眸子，悻悻地低下头。
季漓笑笑，拍了拍她脑袋。
“很晚了，睡觉吧，以后我多看点彩本，努力让你也看到我哭的样子，好了吗？”
辽沁秋有些尴尬地摸摸头，小漓怎么跟有读心术一样？
“小漓，我不是要诅咒你，对不起，我只是，只是觉得你应该有点感情。”
季漓细细琢磨着这话里意思，难道自己平时看起来是个没感情的假人？
有疑惑季漓就会问出来，这个疑惑当然也不会例外。
“我平时看起来，像没感情的人吗？”
辽沁秋听完季漓的疑问，连忙摆手。
“不是，小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呃，你不应该觉得很多事都有美好的结局，不能觉得很多事都能掌控住局面。”
季漓想了想，又问了一句，难道自己平时看起来是那种很自大的人吗？
辽沁秋又是吓一跳，怎么感觉越来越歪了？
“不是，小漓最好了，才不是自大的人，我的意思是……呃，你不能觉得很多事都能有好的结局。”
季漓有些不解，自己平时也不是那种特别乐观一直大笑的人，哪点表现出这种样子了？
见季漓又要问什么，辽沁秋赶紧先下手为强。
“小漓，我的意思是，我要睡觉了，今晚一起好梦，一定要互相梦到哦。”
说完之后，辽沁秋赶紧钻进被子里。
季漓轻笑一声，也没打扰她，专心致志看起书来。
玩了一天，可是漏了不少功课。
可是才看一会，书本里密密麻麻的文字和繁杂的阵纹，好像组成了那彩本剧情中撕心裂肺的画面。
季漓看向那本彩本，伸手过去拿起。
这个小本，刚好第一页是回忆篇，这一本就基本能看到所有剧情。
于是，季漓从第一页看起，直到夜晚四更，才把一整本看完。
启天和绵，还没大结局，但结局终究是幸福的，因为在续本中，绵活过来了。
可如果剧情只定格在手中这一本，那么启天和绵就是悲惨的，所有努力化成一切空，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所爱的一切离去。
如果你已经拼命努力，还是保护不了最重要的人和物，只能眼睁睁看着其消失，会怎么样？
季漓怔怔地看着彩本，之前不能代入的悲伤，好像化成了实质，冲进心脏处，让心脏一阵酸痛。
沉默地放好彩本，季漓又发呆了一会，发现再这样天都要亮了，才躺下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