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最后的防线
在这么紧要的关头，面对这么大的阵仗。
还能这么沉心静气，这么从容不迫地寻找应对的方法。
看到唐泽拥有这样的应变能力。
一旁站立的崔澈老头，竟然也不着急，不催促，脸上反而露出了诡秘的欣慰神色，嘴里喃喃说道：
“每临大事有静气，不错。”
时间在荒原上飞速流逝。
“小泽，还有不到半刻时间，两境结界就要被封印了。”崔澈老头提醒道。
可是唐泽不管这些。
他始终半蹲在两境结界下。
不管外界怎么样，他依旧在闭目，触摸，呼吸，思索，依旧在不动声色地感应两境结界。
而另一边的荒原上。
西风正烈，黑脊兽还在不停地嘶吼。
风来校尉的青铜画戟上、明光铠甲上，绝地战马漆黑的肚皮上，都已经溅满了黑色的血污。
在高大壮硕的绝地战马旁边，那些黑脊兽破碎的尸体，也已经堆积成了一座小山包。
然而还有越来越多的黑脊兽，不断出现在荒原上，不断嘶吼着，狰狞着，扑向了风来校尉。
这些黑脊兽虽然只是三阶秽物，但它们的数量太多了，还是让人难以招架。
此时，风来校尉已经显露出了疲态。
一只黑脊兽趁机抓住破绽，呲出血齿，一口撕咬在风来校尉的小腿上，长满倒刺的尖利獠牙，瞬间刺穿护腿皮甲，刺进了血肉里。
风来校尉疼得咬牙切齿，仰天大骂一句：
“妈了个巴子的，你们这些脏东西，想要靠近两境结界，门都没有，除非从老子的尸体上跨过去！”
随即，他从马背上腾空而起，握紧青铜画戟，在半空中旋转身体，如同铁箍般，向四周横扫了一圈。
一大波黑脊兽，应声爆裂，霎时间，尸肉横飞，黑血四溅。
当风来校尉再次落回到马背上。
后面成群结队的黑脊兽，又疯狂围了上来。
紧接着，又有两只黑脊兽，一左一右，同时咬住了他的两条腿。
与此同时。
另外的四只黑脊兽，看到风来校尉无法脱身，竟然趁势越过防线，直接朝着两境结界，气势汹汹地飞奔而来。
还好有第二道防线。
距离两境结界七十步外，青年守望者和中年机械师已经拉开架势，准备迎击。
这两位修习者，虽然都不是武力型强者，但他们毕竟是末座教习的身份，在区区三阶秽物面前，还是毫无惧色。
青年守望者抽出了腰间利剑，中年机械师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柄银色矩锤。
形势，几乎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如果这些穷凶极恶的黑脊兽，撕开了这第二道防线，那么，它们就很有可能会穿越结界，踏足家园世界。
到那时候，后果将不堪设想。
然而这个时候的唐泽，不但不紧张，反而更加从容，更加放松了。
他直接盘腿坐在两境结界之下，紧阖双目，开始了冥想。
整个人安静得如同老僧入定，好像外面的一切杀戮，一切血肉横飞，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眼看四只黑脊兽越逼越近，青年守望者和中年机械师彼此相视一眼，说了句“杀！”
然后便抬手，挥出了各自的武器。
守望者奋力挥出一剑，砍到一只黑脊兽的细腰上，高大的黑脊兽，瞬间被斩断，裂成了两截。
机械师蓄力，抡起一锤，猛砸在一只黑脊兽的脑袋上，脑袋瞬间开花，墨绿颜色的脑浆，顿时飞溅而出。
很快，他们就解决了四只黑脊兽。
但当他们抬起头，却发现前方不远处，还有另外四只黑脊兽，正在向他们飞快逼来。
不。
不止是四只。
四只后面还有八只，八只后面还有更多！
更远处的风来校尉，这时候已经跳下了战马，独自挥动着手中的青铜画戟，在兽群里奋力地左冲右杀。
此时他已经身负重伤，他的小腿，手臂，腰腹，都被兽齿撕咬溃烂，鲜血不断地顺着明光铠甲汩汩流出来，如同纤细的血色溪流。
这第一道防线，眼看快要守不住了。
但风来校尉还在挥舞着青铜画戟硬撑，只为了能给唐泽多争取一点时间。
“妈了个巴子的，想从这里过去，问问老子的青铜画戟答不答应！”
风来校尉怒喝一声，挺起青铜画戟，继续在血泊里厮杀。
在解决掉十二只黑脊兽后，守望者和机械师都开始口喘粗气，额头冒汗，体力已经开始渐渐透支。
而这时候的唐泽，才刚刚进入冥想，他还在苦苦思索如何穿越两境结界的关键。
但是在冥想中，他只看到了一片无序的黑暗和混沌，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而且，他的头也开始隐隐作痛。
先是轻微的痛，像是被带上了紧箍。
然后越勒越紧，痛感越来越剧烈。
脑海中扭曲成一团，在膨胀，在痉挛，仿佛要炸裂！
陡然间，那个诡异模糊的画面，又在脑海中浮现了。
他仿佛又一次站立在万里高空，耳际缓缓响起低语。
低语含混不清，像女人呢喃，像巫师念咒，像禅僧诵经，像雌兽呻吟。
低语透过耳膜，直直钻入脑海，仿佛有无数只细小的触手，不停刺挠着神经。
转瞬之间，低语变为哭嚎，人的哭嚎，兽的哭嚎，鬼的哭嚎，几乎要将人心底最深的恐惧激发出来。
唐泽的目光，穿透丝状的云层，再次凝视那道巨大的深渊，深渊洞口依然漆黑如夜，又浩瀚如海，整个表面，仿佛覆盖着黏稠而浑浊的波涛。
这个时候。
七十步之外，阻挡黑脊兽的守望者和机械师，都已经杀得精疲力竭。
守望者手中的利剑，已经砍到卷刃，而机械师手里的银色矩锤，也已经被秽物的脑浆，染成了墨绿色。
然而还有更多的黑脊兽不断袭来，他们不能停下，只能继续砍杀。
可是没撑多久，他们再也抵挡不住，先后倒在了汹涌的兽群里。
至此，通往两境结界第二道防线，也被攻破了！
这个时候，一直守在唐泽身边的崔澈老头，准备出手了。
他是今天的最后一道防线。
黑脊兽越逼越近。
只见崔澈老头身体突然绷直，目光里流露出炽烈杀意。
他一挥手，一道矩形的黑障，便如天堑般横挡在了他和黑脊兽之间。
这是，黑界矩阵！
不明所以的黑脊兽们，纷纷呲出血齿，嘶吼着扑向黑障，但当它们瘦骨嶙峋的身体刚踏入其中，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在荒原西南方向，千里之外的红海上空，突然出现一个漆黑的洞口。
洞口之中，一只接一只的黑脊兽，就像下饺子一样，接连跌入大海，卷入波涛，挣扎片刻后，纷纷窒息、溺死。
崔澈老头利用他的黑界矩阵，把袭来的黑脊兽，通通传送到了红海中溺死。
但他能坚持的时间也很有限。
因为修习者每次使用异术，都会消耗巨大的体力，就算是崔澈老头这样最高级别的法境行者，也绝不例外。
他今天已经催动过一次黑界矩阵，现在又第二次催动，而且两次都是超远距离的传送，消耗的体力太多了。
这时候的唐泽，在剧烈的疼痛中，脑海中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男子声音：
“忘了我的话吗？所谓的时间和空间，都是可以驯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