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冥想术
说这些话的时候，卫阿荣肥硕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神态。
唐泽见状，又试探着问道：“阿荣师兄，你有什么方法？也教教我呗。”
“修习之路，没有坦途。”卫阿荣说道。
“除了勤加练习步法，还要学会冥想和观察，我用了整整四年时间，也算是悟出了一点点关于【行者】修习的秘诀。”
说完这些，卫阿荣便仰起了他那张肥硕的脸，再也不说一句话，仿佛陷入了冥想。
他的目光，穿过回廊的木檐和琉璃瓦片，忧伤地注视着漆黑阴翳的夜空。
唐泽不知道卫阿荣在想些什么。
或许是想起了四年来修习路上的种种艰辛，或许是想起了什么悲惨的往事，又或许是，在回忆他花费了无数个日夜才参悟出的修习秘诀。
他不想打扰，只能等。
等了许久，卫阿荣的脸上，两边腮上的肥肉，突然一阵痉挛，然后目光如炽火般看向唐泽，嘴里不停地喃喃说道：
“你要记住，真正的速度是看不见的，就像热油烹炸生肉，就像利刃斩断乱麻！”
“就像麦芽破土而出，就像蝼蚁摧毁长堤，就像暗流奔入湖海！”
“就像彻骨寒风翻山越岭，就像绯红晨曦刺破黎明前最浓烈的那抹黑暗，就像死亡瞬间降临，就像你爱的人不知何时被秽物侵蚀！”
卫阿荣说话的语气，越来越激动，喉咙里的声音，甚至开始哽咽了起来：
“修习到最后，所谓的境界突破，其实就是一个念头的通达，等你通达了，也就突破了！”
说到这里，卫阿荣已经是泪流满面，他注视着阴翳夜空，再也不说一个字。
看着站在夜色里泪流满面的肥硕师兄，唐泽好像懂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懂。
但他知道，自己是时候要离开了。
……
修习「凌波身法」的第五天。
清晨。
脚底破裂的血泡还没有完全结痂愈合，唐泽却做了一个极为大胆的决定。
他要暂停一天。
今天，他不准备再去莽荒石林的边缘练习凌波身法了。
而是按照卫阿荣昨晚告诉他的那样，先冥想和观察。
要冥想，那首先就要找一个合适的地方。
要离人群很远，要离天地和神明很近。
西煌学院附近的地形和环境，唐泽还不熟，但他准备今天要去学院附近，好好探秘一下。
起床后，踏着晨曦，唐泽来到了学院的西门。
可他刚准备出门，就被一个矮瘦的守门人拦住了去路。
“有特殊事宜通行牌吗？”守门人阴恻恻地问道。
“没有。”唐泽如实答道。
走出西门是唐泽自己做的决定，他现在连修习者的修习者名牒都没有，哪里会有什么特殊事宜通行牌。
“没有通行牌，那就不要迈出这大门一步！”守门人的态度越来越嚣张。
人身自由被限制被束缚，这可是唐泽最痛恨的。
“怎么？这学院是牢狱吗？怎么还只能进不能出了？”唐泽毫不客气地直接回击道。
守门人白了唐泽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
“唉哟，我看你小子修习的境界不高，口气倒还挺大的嘛。”
“我说你到底懂不懂事啊？这大门外面的世界，可不是所有地方都有学院的庇护，现在外面到处可都是秽物，我不让你随便出去，那可是为了你好！”
“我凭什么要懂事？你干嘛不……”
唐泽还想要据理力争。
这时候，身后突然飘过一阵异香，紧接着，传来一个酥软魅惑的声音：
“我说矮伯，别那么小气嘛，他可是未来的【两境行者】呢，你就让他去吧！”
唐泽回头一看，发现替他说话的，是一个美艳的红袍女人。
包裹在女人曼妙身体上的丝绸红袍，胸口有着醒目的金色星图绣像。
唐泽记得这个女人，她是西煌学院的首座【星筮者】教习，刚入学院的时候，她还想招揽唐泽加入她们，做夜唐的第一个男【星筮者】呢。
“哦，既然是行者的话，那今天就看在夏侯碎金首座教习的面子上，破例放你出去一回，”守门人突然松口了，“但你要出了什么事，可不要赖我！”
拱手，恭谨一礼，谢过那位名叫夏侯碎金的美艳女教习，唐泽径直走出了西煌学院的西大门。
他一路往西，先是暴走，然后是不停地奔跑。
虽然每走一步，脚底破裂的血泡，都会传来钻心的疼，但他一刻也没有停下来。
当他的身影距离学院越远，身边的景象，也就越发的荒凉。
最后，当唐泽穿过一片血红的荆棘地之后。
他的瞳孔里，骤然映入了漫天的金黄。
那是一片无垠的黄沙，沙丘连绵不绝，一眼望过去，根本看不到尽头。
当唐泽攀上沙漠边缘的一座沙丘，他看到了一幅更加诡异的景象。
远处的几座金黄沙丘之间，竟然荡漾着一个浩淼的碧蓝湖泊。
那湖泊的形状，就像是一弯锋利的下弦月，而湖水的颜色，更是碧蓝得近乎诡谲。
就是这里了。
唐泽知道，这里就是他要找的冥想之地。
离人群很远，离天地和神明很近。
但唐泽不知道的是。
这个地方叫「沙海冷湖」，位于西煌学院抵御秽物的屏障之外。
这也意味着，这个地方，随时都可能会有秽物出没。
攀爬过七座沙丘，唐泽终于靠近了那个形如弦月的冷湖。
在离弦月冷湖最近的一座沙丘上，他停了下来。
他俯身，坐在沙丘上，双腿交盘。
调整坐姿，将头部、颈部和整个上半身，保持在一条直线上。
轻轻阖上双眼，调整呼吸吐纳的节奏，达到横膈膜呼吸的状态。
将自己的心神，放到一个空想假定的区域。
冥想开始。
脑海中，所有纷繁的杂念，像水流一样，被极速抽离。
所有的意念，全部都集中在一个念头上：什么是真正的速度？
这是小时候，外公武清侯教给唐泽的冥想术。
当时外公教他这个，是为了让他配合练习太极用的，没想到如今在这个异世界修习，竟然恰好还能用得上。
一时之间，唐泽不知道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外公刻意安排好的。
紧接着，当他进入更深层的冥想状态。
他身上，除了眼睛，其他所有的感官，都开始被无限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