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选择
《万秽纲目》考核之后，唐泽打破学院十年纪录，考卷还无一错漏的事。
很快，就像萧瑟的秋风一样，传遍了整个西煌学院，也惊动了学院的七位首座教习。
这天中午，从食堂吃完三张烤胡饼，喝完两瓢淬体汤，唐泽刚回到宿舍，就远远看到，有一位首座教习，已经在他的宿舍门口守候了。
唐泽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个人，就是之前在无相大厅，他见过的那个中年儒生，首座【学士】教习，“鄙人”方凌轩。
今天的方凌轩，身穿一身学士灰袍，胸前是象征他首座教习身份的金色「獬豸」法兽绣像，古板中透着一股威严。
远远地看到唐泽走过来，方凌轩古板的脸上，突然绽出笑容，“小泽呀，我们终于又见面了，鄙人是学院的首座【学士】教习，方凌轩。”
紧接着，他便迫不及待地表明了来意：
“这次你考核《万秽纲目》的答卷，鄙人已经看过，着实太惊艳了，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转修我们【学士】的途径，你现在转，还来得及。”
唐泽当场愣住。
见过抢钱的，抢地盘的，抢女人的，这抢学生的，他还是头一回见。
看到唐泽没有反应，方凌轩又神情激动地补了一句：
“可千万千万不要浪费了你绝好的天赋啊，小泽！”
听到这话，唐泽的心念涌起，他当然也想多学一点有用的东西。
在这样一个又陌生又危险的世界里生存，只要他掌握的异术越多，自然就能存活得更好，也能更好地守护他想守护的一切！
但问题是，他自己的精力，实在是有限。
目前他选的两个途径，【行者】和【巫医】，一个，是为了有一天能再他穿越回家园世界，而另一个，则是为了祛除他父亲体内的秽物侵蚀。
这其中任何一个，都是他不能随意放弃的。
而且他已经从公孙红奴那里，获得了超越地境学士的能力，所以对于学士一派的热情，他只能先忍痛拒绝。
思忖片刻后，唐泽抬眸，看向方凌轩，目光坚定地说道：
“感谢方教习的厚爱，不过我已经选定了【行者】和【巫医】两个修习途径，不会再更改了。”
“唉，罢了，罢了。”
灰袍绣金的中年儒生方凌轩叹息一声。
“看来你我还没有师徒缘分，不过日后小泽你要是改变主意，还想修习【学士】途径，我这里随时都欢迎你！”
随即转过身，扬长而去。
方凌轩教习前脚刚走，另一个首座教习，后脚就喘着粗气，也赶到了唐泽的宿舍。
这个教习是一身青衫，胸前一样绣金，不过绣的不是象征辨别力的「獬豸」，而是象征速度的法兽，「帝江」。
此刻，在唐泽眼里，这个「帝江」的外表，却是极其的怪异。
这家伙不但无面无目无喙，而且背上还生长有四只肉翅，另外在它的胸前、腹部、后肋三个部位，还分别生长着六只脚，看起来像鸟又不是鸟，像猛虎又不是猛虎。
按照《山海经》的记载。
「帝江」既能行走也会振翅而飞，只要拍一翼就能掠过七万里山河，拍四翼就是二十八万里，如果速度达到极致，足以操纵空间，因此一直被【行者】一派当成法兽崇拜。
而此刻，这个胸前衣襟上绣有金丝「帝江」绣像，正在向唐泽走来的首座教习，不是别人，是唐泽正儿八经的老师，西煌学院的首座【行者】教习，崔澈。
一转眼，师徒二人已经有十多天没见过面了。
可没想到，这个青衫绣金的黑胖老头，见到爱徒唐泽的第一句话，既不是嘘寒问暖，也不是关心修习的事。
而竟然是一句可怜兮兮的：
“小泽啊，你是不是要抛弃为师了？你跟为师说实话，你是不是要放弃行者，要转去修习别的途径了？”
唐泽顿时就明白了。
这老头在来找他的路上，肯定是看到了刚离开的方凌轩教习，所以才会误以为自己的学生被别的教习抢走了。
“我怎么觉得，倒是你这个当老师的，把我这个可怜的学生，给抛弃了？”
唐泽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看着一脸焦急的崔澈老头，半开玩笑地数落了起来。
“你说说你，把我一个人带到学院，像垃圾一样，随意丢给别人，然后就不管不顾了，这算怎么回事吗？”
“唉，怪只怪为师最近实在是太忙了，不但要管理手下十六个学生的一应事务，还要操心学院的一大堆杂事。”崔澈老头急忙解释道。
堂堂西煌学院的首座教习，此刻在唐泽面前，竟然一脸委屈相，就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这么说的话，我就是你的第十六个学生了？”唐泽问道。
他没想到，像崔澈老头这样地位崇高的首座教习，竟然才收了十六个学生。
“不，你是第十七个。”崔澈老头急忙回答道，生怕怠慢了唐泽。
“那另外十五个呢？他们在哪？”唐泽忍不住问道。
崔澈老头的所有学生里面，唐泽只见过卫阿荣一个，他很好奇还有另外十五个学生都去哪了。
“卫阿荣那小子，你已经见过了，他是我现有的学生里面，修习境界最低的。”
“此外，我还有十个已经达到天境的学生，都去了前线战场和夜唐的各个要塞抵御秽物。”
前线战场？
唐泽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地方，于是忍不住问道：“前线战场在哪？”
“以后你会知道的。”关于这个问题，崔澈老头并没有正面回答。
“那另外五个呢？”唐泽继续追问。
崔澈老头：“另外五个里面，有三个是已经达到法境的学生，都去了其他学院担任教习。”
其他学院？唐泽又一次听到了关于这个世界的关键信息。
“这里还有其他学院？”他问道。
“当然有啊，在夜唐全境，大大小小总共有十七座综合学院，我们西煌学院，只是其中的一座而已了。”
“那你的另外两个学生呢？他们都在干嘛？”唐泽继续问道。
“还有两个都是已经进入象境的，他们都还在学院修习，如果你没有转去修习其他途径的话，今天你就能见到最好看的一个了。”
崔澈老头说着，黝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老狐狸般的狡黠。
“其实……我没有转修【学士】途径。”唐泽淡淡地说道。
听到这句话，崔澈老头黑色褶皱的脸上，立即又绽出了热烈笑容：
“哈哈，好，好，好，非常好，我就知道小泽你绝对舍不得抛弃为师的！”
顿了顿，老头又继续说道：
“话说，你也该开始正式的行者修习了，为师现在就带你走！”
说完，崔澈老头竟然真的开始带着唐泽走。
师徒二人先是走过学院曲折的回廊，紧接着又走过学院种满韭菜、大蒜、芹菜、芋头的各种园圃。
一直走出学院北边的后门，又走过门口红脊山魈的沙雕和血槐树，再走上笔直的青砖大道，走过大道两旁猩红的刺荆、乌黑的藤蔓、枯黄的芨草、墨绿的龙葵……
一直走到唐泽的两条腿都开始发软了，他们还是没有走到崔澈老头所说的目的地。
约莫半个时辰后，当两人走到焦黑枯墙附近的时候。
唐泽终于忍不住，向崔澈老头抱怨了起来：
“怎么还没到吗？我们到底还要走多远？”
“快到了，快到了。”
崔澈老头指着前面的一个岔路口说道，“看到没？我们从这里进去，很快就到了。”
步行进入岔路之后，在曲折的羊肠小道上，两人又走了快半个时辰。
在瑟瑟冷风中，唐泽走的脚底抽筋，腿肚子都在打颤，浑身都开始冒热汗了。
然而。
他的眼前，除了丛生的荒草灌木，还是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