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舌尖上的法天象地
夕阳血红，刺破天边层层的云翳，漫射到一处莽莽绿洲上。
绿洲巨大，四周都是看不见尽头的浩瀚沙漠。
血红夕阳下，茫茫黄沙里，巨大绿洲显得格外孤独而神秘。
这个孤独绿洲，便是夜唐西北的最大行省，叫做西煌。
而在这个孤独绿洲的最中央，坐落的便是西煌学院。
当血红的夕阳洒进西煌学院无相厅莲花纹砖地上的时候，一身青襕衫的少年唐泽，站在这片古老的血红里，问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问题：
“你们说的这七种途径，我可以选几个？”
众人一阵惊愕，好像从来没听过这么大胆或者无知的问题。
“哈哈，你可不能太贪心啊，小泽，我们刚才说的这七种途径，修习者终其一生，能完全走通其中一种，已经是惊天动地的非凡成就了！”崔澈老头回答道。
这个问题虽然乍听起来很蠢，但唐泽可不是随便问的，他当然有自己的打算。
既然觉醒成为守夜人全靠运气，可运气这种东西，就像往猫窝里藏小鱼干，总是靠不住的。
为了保险起见，那他就必须要同时修习至少两种途径，不但要成为【巫医】，而且还要成为【两境行者】。
只有这样，他才能穿越回到狄城。
也只有这样，他才能用巫医驱除秽物侵蚀的能力，去救正在成为侵蚀者的老爹唐吉柯。
这也是他现在唯一的选择了。
然而现在，就连这个唯一的选择，眼看也要被堵死了。
那么，真的要无路可走了吗？唐泽问自己。
“不过呢，今天既然大家都想收你做学生，我们倒是可以商议商议，看看能不能给你破个例。”
就在唐泽内心激烈挣扎的时候，崔澈老头的这句话，又让他的心底，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小火苗。
老头说完，便把另外六位首座教习都拉到一边，七个人围在大厅的一侧，七嘴八舌地商量了起来。
趁着众人商量的间隙，唐泽抬眸看向了大厅门口。
在那里，在血红的夕阳下，有一大群年轻稚嫩的面孔，正在探头探脑，不停地往里面张望。
他们就像打量一个初生的婴孩一般，忍不住好奇前来围观这个来自家园世界的少年唐泽。
他们已经太久没有见到过来自家园世界的人了。
大厅门口的年轻人，有男有女，不但有唐人，还有高鼻深目的异域人。
“这个夜唐，还挺国际化的嘛，居然还有留学生。”唐泽暗暗在心里赞叹。
那些眼神里，有友善，有好奇，有兴奋，也有无尽的羡慕，甚至还有人燃烧着浓烈的妒意。
“看样子，从家园世界来的这小子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靠着行者外公的庇护，被学院的首座教习们垂青，算什么本事吗？”
“武清侯行者当年为了追杀秽物，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你们有什么不服气的？”
人群中，不时有人交头低语。
话说在夜唐境内，一般的求学者，进了西煌学院，进了这座在夜唐全境排名第四的综合学院，可能连一位末座教习的面都见不到。
可唐泽这才刚进入学院，就被学院的七位首座教习争相抢夺，还差点没打起来。
这样的顶级待遇，谁能不羡慕呢？
七位首座教习商议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崔澈老头信步走过来，笑容可掬地告诉唐泽：
“小泽啊，我们几个商量过了，因为你实在是太特殊了，我们可以为你破一次例，让你挑选两个途径，一个主修，一个辅修。”
说完，崔澈老头又看着唐泽的眼睛，特意强调一句：
“但两条路同时走，会很苦，你可要想清楚了。”
唐泽却毫不犹豫，当即做出决断：“好，那我主修【两境行者】，辅修【巫医】！”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
苦算什么？
保护不了最想保护的人，那才叫绝望。
“好，既然你这么着急，那从明天就开始修习吧。”崔澈老头说道。
“明天……能不能今晚就开始？或者，能不能先教我一点东西，我自己先开始学习。”
唐泽从来都不喜欢拖延，他向来无依无靠，因此唯有自强，唯有孤勇。
无相大厅里的气氛，短暂的沉凝了一下。
随即，众人又突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崔澈老头也朗声笑道：“哈哈，小泽呀，用功自然是好事，但今晚你还是先去吃饭吧，吃饭也是一种修习呀。”
从无相大厅出来的时候，崔澈老头从叽叽喳喳的围观人堆里，揪出了一个肥硕的光头年轻人，仔细交待道：
“卫阿荣，小泽我可就交给你了，他要是少一根发丝，唯你是问！”
人群里，名叫卫阿荣的肥硕年轻人，仿佛领到了奖赏一般，笑嘻嘻回复道：
“阿荣谨遵师命，一定把小泽师弟照顾好，照顾得白白胖胖，充满希望！”
随即又扭过头，朝唐泽挤眉弄眼，做了一个鬼脸，又扬了扬手，像个孩子一样，无比快活地呼唤道：“走喽，走喽，吃饭去喽！”
唐泽却一眼认出，这个卫阿荣，不是别人，分明就是下午在走廊里碰到的那个吃鸡年轻人。
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家伙现在居然成了自己的师兄。
……
西煌学院有食堂四座。
一曰法，一曰天，一曰象，一曰地。
法，天，象，地，分别对应四种修习者的境界。
其中，最高境界为法境，然后依次降低为，天境，象境，最低则为地境。
法境修习者入法食，天境修习者入天食，象境修习者入象食，地境修习者入地食。
境界有别，入食有别，这个规矩森严如铁，上至院长，下至学生，无论是谁，都不可以任意违逆。
像唐泽这样还没有踏入修习的新人，还有卫阿荣这样的地境修习者，只能入地食。
对于这个「地食」食堂，唐泽也很期待。
他很想知道，这个裂境世界的食物，跟家园世界的食物，到底是不是一样的。
天边的血红逐渐褪去，晚风里开始飘浮各种食物的诱人香气。
在卫阿荣的殷勤带领下，唐泽从无相大厅，一路穿过十条曲折走廊，又越过七片油绿菜地后，终于来到了学院最北边的食堂，“地食”。
「地食」的规模极大。
这里，与其说是一座食堂，倒不如说是一座食城。
在唐泽面前，是十座连在一起的琉璃飞檐高楼，每一座，都有七层之高，每一层，都可以容纳上千人同时进食。
在「地食」食堂的其中一个入口处，唐泽看到了一个木质立牌，上面用颜色朱红的汉隶，赫然写道：“地境以上者与坐骑禁入！”
卫阿荣带着唐泽，一刻不停，直奔「地食」三楼。
到达「地食」三楼后，两人立即站进一个修习者的队伍里，排队领取食盒。
快轮到卫阿荣的时候，这个肥硕年轻人，突然伸手到腰间的绣袋，从里面笨拙地摸出了一个黑铁鳞牌。
黑铁鳞牌的形状，是不怎么常见的倒梯形，攥在手里大概有三分之一手掌大小。
在黑铁鳞牌正面的中间，刻着四个方正挺拔的楷字“地境行者”，四周是精致的浮雕鱼鳞纹，整个背面，是九色鹿的浮雕和篆书雕刻的“卫阿荣”三个字，字体凹陷，犹如印章。
“小泽老弟，这个宝贝，名字叫「修习者名牒」，咱们平时吃饭、修习、领取薪俸、四处通行的时候，都能用得上。”
卫阿荣从修习者门排队领取食盒的队伍里转过身，眸光晶亮，冲着唐泽扬了扬手里的黑铁鳞牌，表情兴奋地解说道。
“当然了，这个宝贝以后你也会有的，不过现在你好像也用不到这玩意儿，在咱们西煌学院，你的这张脸，就是最好的通行证！”
听到这话，唐泽是一脸的震惊，满眼的迷惑。
他的这张脸，虽然还算得上清秀，但是脸上一没刻字，二没印章，三没长什么奇怪的东西，怎么突然就成了通行证？
难不成，这个世界还有人脸识别？
然而下一刻，当轮到唐泽领取食盒的时候，卫阿荣刚说的话，当场就应验了。
档口后面，发放食盒的一个中年枣红脸大叔，一看到唐泽，当即说道：“呦呵，这不是武清侯行者的好外孙小泽吗？”
说完，便把一个四边形的木质食盒，直接发放给了唐泽，完全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还要先核验修习者名牒。
唐泽一脸惊诧。
没想到他的行者外公，竟然让食堂大叔都知道他有这样一个外孙。
外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到底向多少人炫耀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