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正义雪崩
一枚微型导弹拖着长长的尾巴坠入追兵群中，“轰”的一声巨响过后，七八名白衣战士惨叫着飞向天空。
甘紫苏将要松开的双手连忙夹紧，蓦然转头向后看去。
一架黑色的直升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大，向着众人疾飞而来。
哈里斯等人满脸惊恐地仰望着天空，显然还没有从突如其来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飞机前方的两门粗大的机关炮突然开火，冲着地面上的哈里斯等人疯狂喷吐火焰。
哈科夫大惊失色，连忙惊呼道：“赶紧散开，用金属风暴！”
这些士兵久在边境，因为要经常对付阿比干那边的军阀乱兵，虽然军纪十分不佳，但战争经验却颇为丰富，立刻四散开来、仰面躺倒、枪口向天，对着直升机的方向扣动扳机。
数百支机关枪、自动步枪的子弹倾泻而出，形成了一片密集的弹雨。
直升机显然没有料到反击会来得这么快，立刻被漫天飞射的子弹打得乒乓作响，急忙提升高度远远避开。
虽然不知道直升机是何人派来，甘紫苏却看出它正在帮助自己，趁着追兵无暇顾及自己的机会，急忙侧身躺倒，双手抓住吴琦伟的双臂，奋力向下一翻，用尽最后的力气慢慢站起来。
直升机似乎是在刻意为两人争取时间，围绕着哈克夫的金属风暴阵耐心打转。
虽然不明白直升机为什么不再发射导弹，哈科夫却知道自己这个“金属风暴”的阵形一旦混乱，就会成为任人屠宰的羔羊，只好严令士兵们躺着别动。
等到甘紫苏踉踉跄跄跑出五六百米远，直升机立刻舍下这些哈科夫等向两人追了过去。
哈里斯豁然坐起，一拳砸在雪地上，恶狠狠地道：“追，绝不能让他们跑了。”
哈科夫一脸为难地道：“可是少爷，他们有直升机……”
哈里斯狠狠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恶狠狠地道：“追上了他们，我保你当团长，追不上他们，我让你们全家下地狱。”
想起了哈里斯以往的恶名，哈科夫脊背发凉，只好硬着头皮招呼众手下继续追击。
前方的雪地里，又向前小跑出数十米后，甘紫苏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噗通”跪倒在地。
直升机慢慢降到距离两人十来米的高度，放下悬梯。
远远看见这一幕，哈科夫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命令副营长带领大部队，继续排成“金属风暴”的阵型匍匐向前，自己则领着剩下的两三个精锐士兵，不着痕迹地绕向山坡另一边。
两个黑巾蒙面的汉子随着悬梯一起缓缓降下。当先一名个头稍矮的男子，向甘紫苏道：“甘小姐，楚先生派我们来接你，我们带你走吧！”
甘紫苏虽然知道楚翰文神通广大，却没想到短短一个小时内，他就能派人用武装直升机来接自己，听见对方的话一时愣住。
矮个男子瞥了眼渐渐逼近的方阵，急忙催促道：“甘小姐，麻烦快些！”
甘紫苏赶忙撇开心中的疑惑，挣扎着爬起，指着摔倒在一边的吴琦伟道：“麻烦你们先把我朋友弄上去。”
黑衣人又看了眼远方正在慢慢向前蠕动的追兵，有些不悦地道：“甘小姐，形势危急，我们只能带你一个。”
甘紫苏也看见了那些不依不饶的追兵，一咬牙道：“如果不能带我朋友走，那我也不走了。”
黑衣人显然不能把甘紫苏舍下，略一思索后，道：“好吧，我们尽力而为。”向另一名黑衣人交代道：“你抱着甘小姐，我去带这个男人。”向滚落到一边的吴琦伟疾步走去。
甘紫苏不敢大意转头看向四周，正好瞥见了右手山坡上突然冒出来的枪管，连忙惊呼道：“快趴下！”
两名黑衣人显然也经过战斗训练，毫不犹豫地就地卧倒。
哈科夫等人眼见自己已经暴露，一面端着枪快速前冲，一面“哒哒哒”地喷吐子弹。
武装直升机也看见了动静，急忙调转枪口，向着几人喷涂火焰。
哈科夫等人经验极其丰富，立刻分散卧倒。
与此同时，二百米外的金属“风暴方阵”，突然放弃了之前龟速前进的策略，呐喊着狂奔而来，向着降落到低空的直升机，和地面上的几人发出狂风暴雨般的弹雨。
甘紫苏身边的高个黑衣人右手一把搂住她的腰道：“快走。”左手一把抓住悬梯。
另一名黑衣人则放弃吴琦伟，急忙跑回来，也一把抓住悬梯。
直升机一边用机关炮向方阵反击，一边调整高度准备起飞。
见他们放弃了吴琦伟，甘紫苏怒道：“放开我，我要下去！”
高个黑衣人怒道：“我们是来救你的，你不要不知好歹。”
甘紫苏突然抓住他右手中指用力一折。
黑衣人“啊”地一声惨叫手掌不由一松。
甘紫苏的身体立刻下坠，“噗通”一声落在雪地之中。
副营长带领的追兵趁机靠近，向着直升机疯狂喷吐子弹。
这架直升机装甲薄弱，只好迅速调整高度，向着后方的高空闪避而去。
隐藏在近处的哈克夫等人，趁机连忙站起，对着直升机的油箱等薄弱环节疯狂扣动扳机。
随着噼里啪啦一阵乱响，直升机不知什么地方被洞穿，很快冒起了青烟，忙拉升高度远远逃开。
正面攻击的数百名士兵士气大增，兴奋地呼喊着向着吴甘两人冲来
看着胜利在望，哈里斯急忙高呼道：“不许杀这两个人，我要抓活的。”
众士兵闻言硬生生止住了射杀两人的冲动，分成两股围拢过来。
在夏日炽烈的阳光照射，一块巨大的雪块从高峰上面滑落下来，落入了右手侧面的山谷，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吴琦伟被甘紫苏抱在怀中，正好看见了这一完整的过程，不由想起了小时在故事书上看过的一个军事案例。
哈里斯越众而出，满是戏谑地道：“我生来什么都有，好久没有什么人能让我追得这么辛苦了，这种感觉真tm爽的。所以，我给你们一个机会，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挣扎一下，免得这么好玩的游戏马上结束。”
甘紫苏瞥了一眼右侧四五米外的悬崖，又回头看着吴琦伟，眼神中满是悲哀与遗憾，喃喃地道：“对不起，终究是我害了你。”
吴琦伟微笑道：“不用说对不起，刚才你从直升机上跳下来的时候，我觉得我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甘紫苏苦笑道：“明明是最倒霉的好吧，你这个傻瓜，要是没有我的话，你怎么会到这里来，遇到这些糟心的人和事。”
吴琦伟迷恋地看着她绝美的容颜，道：“不，你错了，如果没有和你到这里来，没有经历过这一切的话，我就算能长命百岁，也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咀嚼着这些充满暗示意味的话，甘紫苏很奇怪地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反而感到了一丝甜蜜和安宁，微笑道：“你知道吗，长了这么大，还没有哪个人能像你这样，不顾一切地救我这么多次呢，能和你死在一起是我的荣幸。”
吴琦伟又看了看甘紫苏背后的雪峰道：“我觉得我们也许不用死。”
甘紫苏以为又来了什么救援心中一喜，急忙转头看去。
然而入眼所见的除了雪山就是岩石。
她一颗心彻底凉了下来，叹了口气道：“你这个木头终于学会开玩笑了。”
吴琦伟突然附在她耳边悄声道：“待会儿跟我一起，用最大的声音喊，山上的雪也许能救我们一命。”
甘紫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吴琦伟道：“你是说雪……崩？”
吴琦伟轻轻点头。
哈里斯见两人先是情话绵绵，接着又耳鬓厮磨，终于不耐烦，讥诮道：“我虽然喜欢玩游戏，却不喜欢有人在我面前打情骂俏，如果再没有什么招数的话那我就要动手了。”
吴琦伟强运刚刚又挤出来的一丝真气，催动龙吟虎啸大法，张开嘴巴纵声高吼：“嗷……”
甘紫苏随即起身，也学着他的样子仰天长啸。
她的声音高亢明亮，穿透力十分不俗。
吴琦伟由于内力几乎被锁定，此时发出的声音远远不及全盛时期的十分之一，但即使是这样，也要比世界上最厉害的男高音还要强上些许。
两人的声音，一个阳刚，一个阴柔；一个浑厚霸气，一个高亢明亮，在群山之中回荡飘扬，仿佛一曲别开生面的合唱。
哈利斯刚开始还觉得有些惊艳，但他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听了一会儿就觉得很无聊，长长地打了个哈欠，道：“闭嘴吧你们，我让你们设法逃命，可没让你们给我搞大合唱。”
吴琦伟长啸了将近一分钟，已经接近油尽灯枯的境地。
然而原先设想中的雪崩却迟迟没有到来。
他心中彻底绝望，只好停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甘紫苏也停了下来，轻轻叹了口气道：“我们已经尽力只能认命了，但绝不能落到这混蛋手里，你还能站起来吗？”
吴琦伟咬紧牙关想要挣扎着坐起，可之前强运虎劲激发内力，使他的内伤变得更加严重，膝盖突然一软又要跪倒。
甘紫苏见状，连忙扶住他的臂弯。
哈里斯彻底地失去了最后一丝耐心，戏谑地道：“看来你们真的已经黔驴技穷，上吧，给我抓住他们。”
山坡下方的士兵呈扇形状围拢了过来。
甘紫苏紧紧抓住吴琦伟的胳膊道：“走！”突然向悬崖冲去。
突然，“轰隆隆”的巨响从背后传来。
众人急忙回头看去，只见头顶一个个大大小小的雪块，如同非洲草原上奔腾的象群一般，呼啸着怒吼着，向着山坡下的众人翻滚而来。
哈里斯等人根本没曾料想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纷纷吓得呆若木鸡。
早在听到吴琦伟计策的时候，甘紫苏就已经想好了退路，立刻一拉他的胳膊奋力冲向旁边一块巨石背后。
恰在此时，一块十米见方的巨大雪球飞滚而下撞向了这块岩石。
哈巴科终于率先反应过来，大吼一声：“快跑！”向山下冲去。
雪浪翻滚的速度越来越快，几乎是一瞬间就冲到了毫无防备的众士兵跟前。
在一片惨叫声中，坚硬的雪块将挡在面前的数百名士兵砸得血肉横飞、全军覆没，较为松软的积雪紧跟着滑下，彻底将这些被砸死的冤魂埋没。
整个过程说起来复杂，其实从雪块翻滚而下到众士兵全军覆没，只不过是十数秒的工夫。
看着眼前惨烈的场景，吴琦伟一时间目瞪口呆，没想到自己一念之间想到的主意，居然会引发如此可怕的后果，喃喃地道：“怎么会这样，我们闯大祸了，怎么会这样，我……我不想杀他们啊。”
甘紫苏虽然也对这些士兵的死亡感到非常震撼，但想起他们刚才禽兽般的暴行，心中的些许遗憾很快散去，淡淡地道：“你不必放在心上，这些人已经不是人而是禽兽，看他们的做派就知道，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今天也就是我们侥天之幸，利用老天爷灭了他们，不然我们又会落到什么下场呢？所以你做得没有错，我们只是在替天行道而已。”
听完甘紫苏的话，吴琦伟心中稍微好受了些，但一想到积雪下的数百具尸体心中毕竟不安，颤声道：“我们走吧，我不想待在这里。”抓住背后的岩石挣扎着站了起来。
甘紫苏虽然见惯了厮杀，对眼前的尸体并不太在乎，但知道这数百人的凭空失联，必然会在博沙瓦城引起极大的震动，也许卫戍司令部的报复很快就要来了，道：“没错，我们必须离开，否则等那个哈里斯的父亲反应过来，我们就真的完蛋了。”挣扎着站了起来游目四顾。
右手边是深深的山谷，前方是已经被积雪埋没的山坡。左手边稍稍再往东走七八百米就是一直通到山下的盘山公路，背后不用看则是刚刚发生过雪崩的伽拉帕戈山主峰。
微微犹豫了一会儿，甘紫苏缓缓向右手峡谷边缘走去。
吴琦伟见状也跟了上去。
脚下是一道近乎陡峭的悬崖，谷底的公路看上去只是一条细细的黑线，上面奔驰的汽车则只有芝麻粒那么大小。
甘紫苏伸手往南一指道：“阿伟，我们从那里滑下去吧？”
吴琦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往南三四百米外，通往谷底的坡度明显变缓，但也在六十度以上，心中不由泛起了嘀咕，皱眉道：“坡太陡了、也太长了，万一刹不住我们会摔成肉饼的。”
甘紫苏道：“眼前我们只有两条路走。原路返回，不说会不会遇到哈里斯父亲派来的人，以我们目前的身体状况，就算累也累死了。”
转头看向蜿蜒曲折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盘山公路，回想着之前惊心动魄的逃亡，吴琦伟不由头皮发麻，心想：“与其再被那帮豺狼纠缠上还不如冒险一搏。”一咬牙道：“好，我们一起滑下去，生死由命吧！”
甘紫苏道：“不，你错了，不是生死由命，而是我命由我不由天，就算是死，我们也要自己选择自己的死法，绝不能坐以待毙。”
回想自己两人一路死中求生的艰险经历，吴琦伟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之前那种谨小慎微的作态是多么可笑，朗声道：“对，我命由我不由天。”
两人相携而行慢慢向下，来到了那处较为平缓的坡口，将长袍下摆扎紧，并排仰躺在斜坡顶端，双手紧紧地抓着旁边的岩石。
甘紫苏转头看向吴琦伟道：“阿伟，准备好了吗？”
吴琦伟深深吸了口气道：“开始吧！”
甘紫苏道：“我喊三二一，我们一起松手。”
吴琦伟重重点头。
甘紫苏道：“三……二……一，走！”双手骤然松开，身体向下滑去。
吴琦伟无暇多想也赶忙松手出发。
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两人下滑的速度越来越快。
感受着刀片般刮来的冷风，吴琦伟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急忙闭上眼睛展平四肢，使自己的后背尽量与山坡紧紧贴合。
就在他感觉自己的速度已经快到要失控的时候，身下的坡度陡然变缓，同时坡面也由冰雪变成了越来越茂盛的草皮。
吴琦伟赶忙翻转身体，奋力抓向沿途遇到的草木。
终于，又经过了十来分钟的滑行，两人“噗噗”两下，先后落入山脚下一处柔软的草甸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