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陈年旧事
吴琦伟将他拖进了树林深处一个坑里，扒拉了些树叶盖上，爬上身边一座山峰，转身环顾四周。
东南方三四公里以外，一个状如座椅的山峰赫然出现。
吴琦伟眼前一亮，专走艰险难走的悬崖峭壁，小心躲开了沿途的明岗暗哨，终于来到了座椅峰对面一处悬崖，向着对面向着望去。
山峰中间的半坡上，三四人高的洞门前面，四五十名荷枪实弹的游击队战士呈扇形站立，里三层外三层地将洞门口堵得严严实实，只留下最中间一条不足一米宽的狭窄通道。
吴琦伟距离洞口还有二三百来米远，自忖没有把握在这么多人组成的密集枪阵中冲进山洞，只好继续躲在草丛里暗暗思索对策。
七八分钟过去，十几个身着黑色长袍，戴着黑色面巾，只露出眼睛的侍女从山洞中鱼贯而出，向着悬崖下的小路走去。
吴琦伟呆呆看了会儿她们黑色的遮面袍服，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悄悄退下山崖，在小路边一丛高高的灌木后面藏下。
侍女们排着整齐的队伍继续向前，很快从他面前走过。
吴琦伟一跃而起，手指飞快地点向队伍最后那名侍女背后的穴道。
侍女毫无防备立刻中招，保持着右脚前迈左脚跟抬起的动作就要向前跌倒。
吴琦伟左手抓住侍女的脖子往后一拉，右手插进她的腿弯将她打横抱起，闪电般跳回草丛后面。
前面的侍女们无所察觉继续前进。
吴琦伟三下五除脱下了自己身上的棉袍，又急忙去脱侍女的衣服。
侍女直挺挺躺在地上，衣服非常难脱，而且她的身形相对瘦弱，袍服尺寸也要略小。
吴琦伟好不容易穿上她的衣服戴上面罩，已是四五分钟过去。
他心知队伍必定已经走远心急如焚，悄悄探出脑袋，准备冒险出去打探一番。
这时又是一阵脚步声响起。
吴琦伟急忙压低身体透过草丛间的缝隙向外看去。
只见刚才那队侍女端着一个个热气腾腾足有洗脸盆大小的盆子迎面而来。
吴琦伟心中暗喜，等最后一个人向前走出四五米后，悄然跃出草丛，跟在队伍最后面，拐过两道弯后来到了山洞面前。
侍女们沿着人群中间的通道缓缓向着山洞入口走去。
大多数警卫威严地看着前方并没有人注意到她们。
吴琦伟却是做贼心虚，心脏通通狂跳，暗暗祈祷前面的人能够走得快些。
谁知怕什么就来什么，快到洞口时，左手那个身材高大的警卫瞥了眼他空空如也的双手后，目光中闪过狐疑之色。
吴琦伟察觉到他的异样心虚不已，忙加快脚步跟入山洞。
长长的甬道后面，火光辉煌的大厅赫然出现。
吴琦伟以为终于过关，长长松了口气。
没有走出几步，背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厉喝。
这声厉喝是用阿比干语发出的，吴琦伟听不懂他的意思，却感受到了其中的警告意味，加快脚步超过前面的侍女。
这个山洞比前一次的那个又要大一些，放眼望去长宽均在百米以上，数百名身着黑白两色长袍的人分列左右，背对着洞口，一起看向台上的人。
台上，曼苏德慷慨陈词似乎是在说一些鼓励和祝福的话。
众人不等他说完一起站起，振臂高呼。
吴琦伟脚踩九宫鬼步急忙向前，很快混入人群深处，也学着他们的样子举手张嘴滥竽充数。
随后追来的警卫们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傻了眼，只好一边分出一人向上司报告，一边沿着场地四散开来游走观察，寻找吴琦伟的踪迹。
曼苏德终于讲完，俯身举起身前案几上的褐色瓷碗，又说了句什么后凑向唇边。
众人满脸激动，也一齐将左手中的碗举起作势欲喝。
吴琦伟脑中闪过长脸青年说过的话，知道他们端着的十有八九就是他所说的奶酒，情急之下高声喊道：“不要喝，酒里有毒！”
他这一声喊不自觉地用上了这些天苦练的龙虎真气，这山洞又是一个几乎封闭的空间，声音一出不啻于高音喇叭，立刻震得整个山洞似乎都嗡嗡颤抖。
身边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得肝胆俱裂，手中的酒碗纷纷掉落在地，离得远些的人虽然不至于如此失态但也全都听得清清楚楚，大惊之下一气向他看来。
场地边缘正在游走寻找吴琦伟的警卫又惊又怒，大呼小叫着钻入人群，向他围拢过来。
吴琦伟趁着周围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再次急踩九宫鬼步迅速绕过挡在面前的几人，向着曼苏德所在的高台冲去。
巴赛尔、麦哈德连同高台周围十几名警卫一时间并不知道吴琦伟要干什么，立刻上前挡在曼苏德面前，举枪指向他冲来的方向。
高台东边一个驴长似驴、三角小眼的中年男子慢慢退到场边，鬼鬼祟祟地转身离开。
吴琦伟瞥见了他的模样疑心大起，不自觉放慢脚步仔细看去。
那人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沿着大厅西侧的通道，头也不回地加快脚步，向着洞口疾走而去。
熊熊的火光照亮了那人的脸，吴琦伟脑中灵光一闪终于认出他是谁，急忙指着那人再次高呼道：“快抓住莱比卜，他就是内奸！”
场中不少人都懂得夏语，一听这话均是脸色大变，纷纷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去。
莱比卜显然也听到了他的话，立刻变疾走为狂奔，飞快地向洞口冲去。
高台之上，海妮耶见状大急，率先调转枪口指向莱比卜，就要扣动扳机。
曼苏德伸手按向她的枪管，淡淡地道：“不要怕，谁也跑不了。”
海妮耶转头看了眼已经步入甬道的莱比卜，急切地道：“可是他马上就出去了。”
话音未落，洞口轰隆一声巨响传来。
海妮耶大吃一惊，急忙回头看去。
巨大的石门轰然落下，死死堵住了山洞的出口。
莱比卜狼狈地止住了脚步，差之毫厘地免去被砸成肉饼的厄运。
洞口附近的十几名警卫终于反应过来，立刻上前举枪，将莱比卜团团围住。
吴琦伟非常好奇莱比卜会有什么阴谋，忙掏出手机打开翻译软件，点开同声传译功能，设置为阿比干语翻译夏语，把音量调到最低，然后按下录音按钮，把手机话筒放到自己耳边。
只听曼苏德冷冷道：“把他给我带上来。”
之前第一个发现吴琦伟有问题的高大警卫大声喝道：“举起手来！”
莱比卜缓缓转身，脸上表情十分淡然，丝毫不见一个内奸被发现后应有的惊慌、恐惧等情绪。
警卫继续道：“我让你举起手来。”
莱比卜朗声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训斥我。”目光如电冷冷地看向警卫。
警卫被他若有实质的目光看得心中发虚，竟不敢出言反驳。
莱比卜昂首挺胸，一脸坦然地向高台走去。
挡在他面前的另一名警卫竟不由自主地退到一边。
海妮耶怒道：“简直是饭桶！”再次举枪对准莱比卜就要扣动扳机
曼苏德道：“都不许动，让他过来。”
海妮耶只好悻悻住手，却依然举枪瞄准他。
莱比卜大踏步来到高台前站定。
曼苏德冷冷地道：“莱比卜，我自问待你薄，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莱比卜冷笑道：“背叛？我不觉得这是背叛，准确地讲这叫做复仇。”
曼苏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冷冷地道：“好一个颠倒黑白的叛徒，我倒想听听，我曼苏德跟你有什么仇有什么怨？”
莱比卜道：“好，只要你不嫌丢人，那我就把你当年做下的丑事都说出来，让大家都好好听听。”
曼苏德道：“好啊，我洗耳恭听。”
莱比卜冷冷地道：“你还记得自己的义兄伊布拉欣吧？”
曼苏德神色一震，满脸惊疑地道：“他……他不是……我不是……”
莱比卜满脸怨毒地打断他的话道：“我来替你说吧，他不是已经死了吗，你不是已经把他的全家都杀光了吗，对吧？”
曼苏德神厉声道：“你到底是谁，这些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莱比卜冷笑道：“我就是他的大儿子路西法，你说我怎么知道的？”
曼苏德道：“不，你胡说，我认识路西法，他不是这个样子，你到底是谁？”
莱比卜哈哈大笑道：“你心虚了吧，你害怕了吧？”
曼苏德没有反驳沉默以对。
莱比卜道：“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个晚上，我们一家十几口正在吃饭，你突然来敲门。我最小的弟弟阿拉木打开了门亲切地叫你叔叔，我的母亲起身招呼你坐下，转身就给你盛饭。可你呢，你这个畜生突然取出枪，对着我们就是一顿乱射。我母亲被你打中胸口，临死前手上还端着刚刚给你盛起的那碗饭，我十二岁的姐姐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抱着你的腿哀求着说：‘叔叔，求求你不要杀我弟弟？’可是你呢，你像个魔鬼一样，一枪一个把他们全部都打死了。”说到这里声音哽咽泣不成声。
曼苏德面无表情地道：“我记得当时一枪打中你的心脏了，你怎么还活着？”
吴琦伟心中咯噔一下，心想：“原来他说的竟是真的。可曼苏德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竟是六亲不认的杀人魔王吗？”心中暗暗后悔自己不该掺和他们间的恩怨。
莱比卜恨恨地道：“没想到吧，我的心脏是长偏的。”
曼苏德从头到脚扫视了莱比卜一遍，眉头一皱道：“可我明明放火烧了屋子，你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莱比卜咬牙切齿地道：“让你失望了，你一枪打中我胸口时，我当场就吓晕了过去了。本来就算伤势并不致命也会流血而亡，可就是因为你放的那一把火把我烧醒，我才有机会捡下这条命。我带着满身的血爬进厨房，打翻里面的水缸将自己浑身都浇透，然后又躲到了灶台下的煤仓里面。毒烟从门缝里不断溜进来，我的头越来越晕。我暗暗告诉自己：‘你绝不能死，因为要留着自己这条命来找曼苏德报仇。’撕下衣服捂住口鼻，咬破舌头让自己保持清醒。老天终究没有瞎了眼，就在我终于要失去知觉的时候，终于有人赶来冲进火场救下了我。”
众人听到这里更为这一家人的悲惨遭遇动容，看向了曼苏德的目光中有震惊、有疑惑。
曼苏德长叹了口气道：“我真是大意了，没想到居然放过了你这个漏网之鱼。”
众人听着他不但亲口承认曾经滥杀无辜还不思悔改，一时哗然，纷纷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他。
吴琦伟一听他说的话也难忍心中愤怒，心想：“这个曼苏德简直就是个铁石心肠的恶棍，我真是瞎了眼了居然跑来帮他。”转身就要离开。
莱比卜激动地道：“畜生，没想到你居然毫无悔意，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曼苏德环视众人，淡淡地道：“可是，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们吗？”
众人纷纷露出疑惑的神色，吴琦伟心中也升起了巨大的疑问，再次向他看去。
曼苏德道：“你刚才说有人救走了你，救你的应该是麦国的mbi吧？”
mbi就是大名鼎鼎的麦瑞克联邦调查局，这个组织是麦瑞克联邦政府用来对付一切内外敌人的特工组织，在场的这些人整天和麦国人作对，自然都是mbi的死敌。众人一听这话顿时又是一惊，一起看向了莱比卜。
莱比卜眼中闪过不自然的神色，冷哼道：“你不要转移话题，就算是说破天也改变不了你恩将仇报屠我全家的事实。”
曼苏德叹了口气道：“有些事情我本已不想再提起，可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看来我是不说不行了。”
莱比卜道：“好啊，让我也听听你这个伪君子准备怎么自己开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