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惊喜
万幸的是，一套检查下来，叶梧之的左腕只是骨折，没有伤到神经。
处理完那个男人之后，江昕赶到医院来接叶梧之回别墅。
傅浔送走了二人，回楼上关停机器，坐在一楼大厅的休息区，闲闲地翻看着杂志，像是在等着什么。
不一会儿，就来了两个穿着警服的人，出示证件说明来意之后，傅浔毫不意外地接受了他们的询问。
“傅浔，你怎么看？”
叶梧之调整了一下姿势，将上了夹板的左手搭在扶手盒上，眸色沉沉地顺着挡风玻璃看向前方的灯火夜色。
她将两人在傅浔车上的对话给江昕转述了一遍。
“也不是不可信。”
江昕略一沉吟，简单分析道。
“如果真的是敌，他没有必要藏这么多年。对你的伤势一向尽心，当时帮我堵人更是多此一举，甚至你养着程栖的事情也早就会暴露。”
叶梧之敛了敛眸，不置可否。
其实她也没有猜忌傅浔。
祁枫县是个小城，邻里邻居的基本都是熟识。
那时候，叶云湛和郁桐因着优异的教学能力和出类拔萃的教学水平，一直都是祁枫一中门面一般的存在。
结婚之后，两人一改从前的雷厉风行，恩爱温情得就像书中的神仙眷侣。
后来叶云湛为了照顾叶梧之，又不耽误郁桐的事业，主动调任到城里最好的小学去教书，两人的故事传成一段佳话。
他们唯一的女儿叶梧之也是个惊才绝艳的人。
温润懂礼就不多说了，一家三口的待人处事一向是令人如沐春风一般的存在，知情识趣又乐于助人，交往过的几乎没人能不喜欢他们。
叶梧之从小到大各种奖项拿到手软，又连连跳级，刚过十六岁就参加了高考，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了公安大学。
就算是放眼全国，公大也是公安类院校顶尖学府一般的存在。
确实不是叶梧之自大，既然傅浔就是“黎予书”的话，会对她有所耳闻没有什么稀奇的，更何况，他还是自己母亲的学生。
她只是看不透傅浔这一系列行为的用意。
从隐姓埋名地放弃自己的学业转向医务，到和她们相识之后多次的伸手相助。
就算真的是友，在没有全然知悉对方底细的情况下，她们都会始终保持着警惕。
“不管他了。”
良久，叶梧之搭在门把上的右手指尖轻轻叩了几下，而后抬起来揉了揉眉心。
程栖凭空多出来的学籍，以及报名入学时莫名其妙通过了的政审，她们追查了很久都一直没有进展。
还有叶梧之接到的休眠指令，两天前，江昕已经回单位里向上级提交了报告，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复。
为了保险起见，给叶梧之下达任务的上级，和她让江昕传递消息出来的接收方，他们之间都是呈单线联系。
而且他们之间有过约定，一旦有突发的紧急情况，出于对叶梧之个人安全的考虑，上级会立刻对她发出休眠指令。
可是加入直到一年之后都没有解除，叶梧之才可以让江昕上报，双方重新建立联络方式。
没有解除指令的可能性有很多种。
况且在这一整套联络系统里，除了最高层的领导，不会有人知道之前一直给叶梧之下达任务的人，到底是和她同样身陷囹圄、隐藏得更深的卧底，还是公安局指挥中心里的人。
那么多的事情压在叶梧之的身上，她们没有时间追着一个傅浔不放。
“等你那边的消息吧。”
叶梧之阖上眼睫，她本就没有熬夜的习惯，又经历一场打斗还受了伤，这会儿只觉得非常倦怠。
江昕听着叶梧之声音里难掩的疲惫，垂眸瞥了一眼她的左手，将车速加快了些。
晚上淋了一场雨，就算身上已经干了，也会觉得整个人都萦绕着一种湿凉的潮气。
手腕刚上了夹板，疼痛还一直持续着，看了看自己身上扣得严严实实的衣物，叶梧之有些后悔刚才拒绝了江昕表示可以进来帮她的意图。
回到家里，叶梧之顿时觉得精神和身体都依然累极，洗澡过于麻烦，她又不想一身脏兮兮地进自己的卧室。
换好拖鞋走进客厅里沉思了许久，叶梧之选择放过沙发，走进一楼的客房。
相比明天起来更换沙发套，叶梧之选择牺牲平时并不常用的客房。
等叶梧之再次醒来，已经临近中午十一点了，她上楼洗漱之后简单地画了个淡妆。
只是换衣服的时候有些麻烦。
昨天叶梧之出门的时候一直在下雨，又是临近傍晚，她穿的衬衫加上一件风衣外套刚好合适。
但昨晚给左手固定的时候，衬衫袖口的纽扣被解开，袖子平平整整地挽起来叠到手肘，现在她想要独自将衣服脱下来，显然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
风衣外套昨晚已经脱下来了，叶梧之站在卫生间里，镜子里的自己身穿廓形丝质衬衫，领口解开了两粒扣子。
暗红色缎面布料衬得她的肌肤更加细腻白皙，平直清晰的锁骨线条半边隐进了衬衫里。
叶梧之扬了扬眉，拿起刚才从楼下带上来的剪刀。
手起刀落，一件价格不菲的衬衫倏然断成两半。
按照公大的周末安排，要是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本地的学生都可以在每个星期五下午的放学之后回家，只要能在星期天晚上封寝之前赶回学校就好。
江昕在中午休息的时候按照叶梧之临睡前发过来的清单，到附近超市购买了一些新鲜的食材放到车上。
叶梧之不能开车，但是之前已经约好了要去学校接程栖，只好拜托江昕帮忙。
程栖今天一下午都是社团活动，五点就能下课，只是她还要去更换便服，担心出来正好会赶上放学高峰，便提早了几分钟溜回宿舍。
“橙子，到哪儿了？”
刚下课，阮棠发来信息的时候程栖已经出了宿舍楼，小跑着往校门口的方向去。
“看到主楼了。”
害怕错过叶梧之的消息，下了课程栖一向将手机的音量开到最大，听见提示音，她脚步不停地摸出手机查看消息，见是阮棠，程栖切换成了语音输入。
阮棠和纪云疏社团课的场地挨在一起，两人在门口遇上就准备一道回宿舍。
接到程栖的语音消息时，阮棠略微有些诧异地扬了扬眉。
程栖平时虽然回消息的速度很快，却一向是只有简短的几个字，更别说是语音消息了。
点开来听到消息里被收录进话筒的细微风声，阮棠哑然失笑。
怎么跑得声音都不太稳了啊？笨蛋橙子。
“楼梯。”
纪云疏瞥了几眼过去都看见阮棠捧着手机玩得正欢，突然起了捉弄的心思。
“哦，谢谢……”
阮棠下意识接道，低头看了看路。
“操场哪里来的楼梯啊喂！”
话音未落，她才猛然意识到什么，捏了拳头就往纪云疏的手臂招呼过去。
纪云疏勾了勾唇角，轻巧避开。
叶梧之四点半出门打车到市局附近，江昕五点下班，接到她再一起赶去公大也就不到十分钟，时间方面绰绰有余。
每周五下午是公安大学校门口最热闹的时候。
有开着车来接学生的家长，有手挽手踏着暮色去约会的情侣，有三五成群的年轻男女洋溢着笑脸一同外出游玩。
副驾上放着几个购物袋，叶梧之坐到了驾驶座的后排，她侧着头望向马路对面的公大校门，隐约可以看见一簇人潮正在往外涌来。
环视一圈，并没有找到程栖的身影。
“停在对面就好……咦？”
叶梧之和江昕说着话，拿出手机准备看看程栖有没有信息发过来，余光却瞥见隔了一个座位的右边窗户突然探过来一只虚握着的拳头，轻轻叩了两下玻璃。
她循声看去。
江昕适时地控制着车窗降了下来。
少女从车门遮挡着的地方冒了起来，脸上漾着明媚温柔的浅笑。
“surprise！”
一抹惊喜倏然攀上叶梧之的面庞，而后绽开宠溺的笑意。
前排的江昕也侧了脸看过来，似是被程栖难得的朝气所感染，不自觉也勾起唇角。
程栖是认识江昕车子的。
她们其实之前没有约好过具体位置，但是提早几分钟就过来了的程栖径直走到开学时分别的位置站定，静静地等着。
看见亮红色的轿车减了速缓缓驶来的时候，程栖有些讶然地扬了扬眉。
江昕在车子挡风玻璃上贴的膜比叶梧之车上的透视程度要好很多。
短暂的迟疑过后，程栖和驾驶座上的江昕对上目光，抬手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江昕怔愣了一瞬，了然地颔首，并朝着自己的左边小弧度地侧了下头。
程栖点点头，矮下身等着车子靠过来，准备给叶梧之一个惊喜。
“快上来啊。”
叶梧之垂在身侧的右手轻轻拍了拍座椅，示意道。
许久没有见到叶梧之的程栖心情非常好，连带着整个人都开朗了不少，她拉开车门坐进来，笑意未减地唤了一声“江姐姐”。
“关好门，走咯。”
江昕回过头应声道，淡笑着提醒。
程栖探手拉上门，车子缓缓启动，她又将车窗往上升了一些。
叶梧之含着笑看程栖动作，倏然有些想念她细软发丝的触感。
手随心动，程栖惯性使然地蹭了蹭她的掌心，而后就是一抹熟悉的薄粉攀上她白皙的耳尖。
叶梧之餮足地弯了弯眉眼。
程栖悄悄地嗔了她一眼，视线瞟向专心开车的江昕，见她并没有注意到她们的动作，这才放心下来。
她捉住叶梧之作乱的手握在掌心，一起搭在自己的腿上。
叶梧之纵容地由着她把玩。
少女覆上来的手细腻软滑，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划过她的掌心，微弱的痒意一直蔓延进了心里。
叶梧之今天穿了一件休闲式的廓形上衣，袖子有些长，松松地罩住了半个手掌。
放在腿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叶梧之被程栖握着的右手下意识往外抽了一下，又倏然止住。
程栖探寻的目光却已然投了过来，顺着手机注意到了叶梧之一直不自然地掩在身侧的左手。
宽松的袖子好像被什么东西撑了起来，袖口露出了一小截白色绷带。
叶梧之脸色一变，暗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