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小的不要脸,老的也不要脸
整个议事殿陷入一阵诡异的死寂。
长丰僵直在原地,握剑的手顿时有些无处安放的感觉。
就连一开始准备拿这事教训即墨徽音的何忠道,也顿时没了些底气。
反倒是沐榕,从始至终都一脸兴味的看着这场闹剧。
跟即墨徽音接触了几个月下来,沐榕早就摸清了这丫头的性子。
抛开她以前那些让人头疼的荒唐行径之外,沐榕发现即墨徽音不仅人机灵,学习能力极强,且悟性极高。
这丫头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若是早早的就学好,修为只怕已经赶上谢之寻了。
方才听到长丰控诉她的那些话,沐榕还在心底想,这丫头要怎么给自己辩脱。
他想了好几种办法,唯独没想到即墨徽音会直接动手。
用事实证明,确实比费口舌来得更快。
即墨徽音看着已经不知该怎么反应的长丰,语气嘲讽道:“刚才你不是挺能说的吗?现在怎么哑了?继续编啊。”
长丰脸色铁青,握剑的那只手背上经脉凸起,似乎在努力的克制着什么。
好半天,也没听到他回答一个字。
这会儿,已经憋了一肚子火的何忠道走上前来,沉声训斥道:“即墨徽音,别以为你是宗主的女儿,就可以无法无天!”
即墨徽音侧眸瞥向他,冷哼道:“怎么,现在找不到借口反驳,所以开始拿别的理由压我了?”
“就事论事,你门下弟子张口就污蔑我残害同门,还不准我自证清白了?”
“又或者是,你师徒二人上次诬陷谢之寻不成,今日又要故技重施,给我扣一个残害同门的罪名?”
“你休要胡说八道,长丰刚才说的非常清楚,明明是你动手在先!当时在场所有弟子亲眼目睹,需要本长老将他们都叫来作证吗?”
“好啊!叫来啊,把所有人都叫来。”
即墨徽音一脸无畏,目光凌厉的看着长丰,意味深长道:“正好我还要跟其中几个也好好算一算他们故意干扰考核的账!”
“我倒要看看,他们是受谁的指使,胆敢在宗门考核这么重要的事情上胡作非为。”
即墨徽音这话一出,长丰脸上迅速闪过一抹慌张。
宗门考核时发生的事情,何忠道并不知道是长丰暗做手脚。
这会儿听即墨徽音一说,也立马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前有陷害谢之寻失败,现在又出了这茬,何忠道已经对长丰有些失望了。
他转过身,目光犀利的看着长丰。
即使没说一个字,长丰也读懂了何忠道眼神里透露出来的信息。
他眼底闪着慌张,脸色逐渐苍白。
何忠道心中恼怒,本以为只要有人能证明是即墨徽音先动手就行,可眼下若真是长丰指使了什么,再把人叫来的话,无疑是自断后路。
毕竟,要审问一个人,对于他们来说太容易了。
思来想去,为了能保住长丰这个废物徒弟,何忠道硬着头皮,抬手就打出一道灵力,把人打飞后猛地砸在地上。
长丰嘴巴里呛出一口鲜血,整个人趴在地上起不来。
“逆徒,平日为师怎么教你的?你居然还敢如此胡来,是把为师的话当耳旁风吗?!”
何忠道摆出一副严师的姿态,厉声训斥着。
长丰此刻也不傻,知道师父这么做是为了护着自己。
他费劲的从地上爬起来,面对何忠道跪着:“徒儿知错了,还望师父恕罪。”
“知错犯错,给我滚去思过崖,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何忠道一顿训斥后,直接宣判了长丰的惩罚。
即墨徽音全程讥讽的看着这对师徒的二人转。
当长丰站起身准备前往思过崖的时候,即墨徽音刚想说什么,就被即墨鸢拉住。
疑惑的回头看了眼即墨鸢,只见她神色严肃的对着摇了摇头。
即墨徽音咬了咬唇,还是听话的没有继续。
等长丰走后,何忠道深深看了眼即墨徽音,随后只跟沐榕和喻淮松说了句告辞便甩袖离开。
看着他走出议事殿的身影,即墨徽音小声的嘟囔道:“一开始还气汹汹的嚷着要公道,发现不占理后立马耍无赖。老的不要脸,小的也不要脸,真是什么样的师父教出什么样的弟子。”
刚跨出门槛的何忠道听了个清清楚楚,背影微微一僵,眼底的神情顿时阴鸷起来。
他隐在袖中手攥紧了拳头,想除掉即墨徽音的念头,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待人走远后,沐榕这才笑眯眯的过来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有的人犯贱,非得没事找事。”即墨徽音但也没说长丰偷袭自己的事情,只是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喻淮松这会儿也走了过来,跟沐榕关注的点不同,他比较在意的是即墨徽音刚才对长丰动手的那一剑。
这几个月,喻淮松也听说了即墨徽音性情大变开始修炼这事。
只不过因为原主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太深刻,喻淮松一直觉得她不过是三分钟热度。
如今一看,这人确实比之前硬朗不少,就连刚才那一剑,也让他有些惊艳。
出剑极快,不像是一个筑基期能做到的。
“徽音,你的剑术是跟着谁学的?”喻淮松问道。
即墨徽音也没隐瞒,直接说:“我是在藏书阁看剑谱学的。”
“嗯?”喻淮松眯起眼,狐疑道:“自学的?”
“昂……也没人教我啊。”
确实没人教她。
因为即墨鸢回来后一直忙于宗门内的事务无暇管她,沐榕又是主医修,只能教她炼药和医术。
何忠道和长丰又跟她结了仇,剩下唯一剑术还不错的谢之寻就更别提,人家压根不想搭理她。
喻淮松听完后,对即墨徽音就更感兴趣了。
“把你自学的剑术练一遍我看看。”
“在这?”
“出去吧,到外面去。”
随即,几人出了议事殿。
即墨徽音提着剑走到不远处的空地,回头看了眼在殿门口站成一排的几人。
有些尴尬的抽了抽嘴角,心想这画面怎么跟她第一次上台表演的时候差不多。
她沉了口气,闭着眼平静了几秒后,这才按着脑海中的剑谱开始。
那本剑谱也是即墨徽音在藏书阁里随手翻开的,是一本残谱,只保留了十几招。
当时她觉得新奇,因为前世学舞蹈的习惯,就试着按照剑谱上的招式练了一遍。
这一套剑诀招式简单,若是普通人看,只会觉得是花拳绣腿。
然而,修为越高者,越能看出这套剑诀中蕴含的奥义。
四人中,主攻剑修的喻淮松越看,心中越是震惊。
当最后一个招式结束,即墨徽音还没来得及收剑,喻淮松便朝她出剑。
他想试一试,眼前这丫头的反应速度。
即墨徽音也没让他失望,猜到喻淮松是想考考她,便也认真的开始接招。
哪怕她所学的剑诀并不多,也能在喻淮松手下坚持十招以上。
“不错,底子不错。”喻淮松眼中闪着激动,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有悟性的孩子了。
方才的那几招,即墨徽音在完全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如何出招的情况下,能毫不吃力的应对,这让喻淮松非常惊讶。
谢之寻心里也不平静,虽然这一世自己的修为还没有达到前世的程度,但并不妨碍他看出即墨徽音潜在的能力。
以前他从未想过,即墨徽音能和天才两个字挂上钩。
然而现在,谢之寻可以毫不夸张的觉得,只要给足她时间,她绝对能成长到让人望而止步的地步。
他手指微微收拢,心底生出一个念头来。
那就是不能让即墨徽音成长起来,否则,日后一定会成为自己的一大阻碍。
谢之寻垂下眸,眼中杀意闪过。此时此刻他已经不在乎即墨徽音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只要她死,那个秘密就对自己构不成威胁。
对即墨徽音的杀心再次生起,谢之寻缓缓抬眼看向她。
即墨徽音刚收起剑,便感觉到一股杀气冲着自己而来。她心下一惊,连忙扭头朝四周看去。
见她如此敏锐,谢之寻立马收敛起自己的杀心,瞬间变回平常那个清冷疏离的模样。
感觉到杀气消失,即墨徽音还是不安的看了看谢之寻。
她很疑惑,那么浓郁的杀气,为何身为长老的沐榕和喻淮松,还有元婴修为的即墨鸢没有任何察觉。
谢之寻看着她四处张望,心下忽地反应过来一件事。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妖骨还在即墨徽音的身体里,这才导致她这么轻易就察觉到自己的情绪波动。
谢之寻眸光瞬间冷下,心想以后想要杀即墨徽音,恐怕有些困难了。
确实如谢之寻所想的那样,刚才他对即墨徽音起了杀心已经隐藏得很小心。沐榕和喻淮松,以及即墨鸢根本没有丝毫察觉,唯独拥有妖骨的即墨徽音。
喻淮松难得夸奖了即墨徽音几句,还让她明天开始到万剑峰来找他,他亲自教导她剑术。
一旁的沐榕听完,顿时不干了。
“徽音这段时间都是在我那里学习,怎么你一来就要把她抢过去啊?”
喻淮松拂了拂袖,双手往身后一背,说道:“这孩子修医道就浪费了,这么好的根骨和悟性,就该走剑道。”
“胡说!医道哪里比剑道差了?”
“反正这孩子是修剑道的好苗子,不能浪费。”
“我不管,是我先发现她天资聪明,你休想跟我抢!”
“她是宗主的女儿,我身为三长老,有义务负责她的修行。”
“我也是长老,就你是长老啊!”
两个年过半百的人就当着即墨徽音和谢之寻的面吵了起来。
中间她试图上前劝架都被怼了回来。
“诶,你们别吵了,别吵了,我单日去灵药阁,双日来万剑峰,这样总行了吧?”
话音刚落,沐榕和喻淮松顿时不吵了。
“你要这么说,我觉得可行。”沐榕笑呵呵的看过来。
喻淮松掐指算了算,然后点头道:“不错,明天正好是双日,那就从明天开始,先来我这练剑。”
于是,两位长老非常愉快的决定了这个方案,把即墨徽音扔给谢之寻后,满意的离开。
即墨徽音望着他们的背影,小脸一垮:“我刚刚脑子宕机了是吧?干嘛给自己挖这么大个坑啊?”
嘀咕完,即墨徽音这才转身,就看到谢之寻正用一种耐人寻味的眼神看着自己。
而即墨鸢也一脸凝重。
“姐姐,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即墨徽音心里打鼓,心想她应该没有暴露什么吧?
“阿寻,你先回去,徽音,你跟我来。”
即墨鸢神情严肃的说完,然后拉着即墨徽音就走出议事殿。
她带着即墨徽音回到自己居住的玉环峰,遣退了下人。
看着即墨鸢这么谨慎,也让她的心悬到了嗓子眼。
完了完了完了,不会是在她不经意的时候暴露身份了?难道即墨鸢已经知道自己不是原来的即墨徽音了?
正当她心里不断嘀咕的时候,即墨鸢语气严肃的问道:“徽音,你最近身体有什么变化吗?”
“没、没变化啊,姐姐指的是哪些方面?”
“你是见过阿寻妖化的,甚至为了他不惜冒着生命危险闯进后山采日月草,那你应该也知道他为何会那样。”
“那这跟我身体变不变化有什么关系?”
“因为阿寻是妖族,他的妖骨在你身体里。”即墨鸢没再隐瞒,之前不说,是因为即墨徽音根本不喜欢修炼,也没有表现出任何超越他人的能力。
所以她不用担心什么。
但今天听到即墨徽音不仅自学剑术,就连两位长老都说她是天纵奇才,即墨鸢便有些担心了。
父亲闭关前特意交代过,妖骨在体内久了会逐渐与宿体结合,让宿体慢慢由人族转化成妖族。
父亲还说过,即墨徽音如今能活着,就是依靠体内的妖骨。
一旦妖骨被取出,她必死无疑。
而这几个月来即墨徽音的变化太大,这不得不让即墨鸢怀疑是不是她内体的妖骨出现变化了。
即墨徽音听完她的话,悬在嗓子眼的心稍稍放了放。
只要不是发现她不是原来的即墨徽音,一切都好说。
她整理了一下措辞,然后这才开口:“姐姐放心,我体内的妖骨一直都很稳定,没有任何变化。”
“我最近之所以开始对修炼感兴趣,也是因为不想成为你,和谢之寻的拖累。”
即墨鸢直勾勾的盯着她,确定她没有说谎后,说道:“是不想成为阿寻的拖累吧?”
即墨徽音顿时尴尬,只好对着即墨鸢干笑。
心想这回是要坐实她喜欢谢之寻的人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