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如今的宁王爷全然和平时那个和蔼可亲,满眼宠溺,说她是他唯一明珠的阿玛判若两人。他满脸都是不可思议之后的怒不可遏,唯独没有心疼,怜惜。
因为在他心里,皇帝赐婚那是无上的光荣,为皇帝分忧为国家出力,那是他作为臣子的本分,而像佟毓卿这样要死不活那就是不识好歹,他感觉不可思议的同时,就是懊恼,没有管教好女儿,同时在心里埋怨上了福晋,要不是福晋的纵容,让她在外面上什么洋学堂,接受什么新思想,她哪里敢有这么多的自己的小心思。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古到今,都是如此,天经地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今竟然敢用父母给她的身体来抗争起父母,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天理难容。
都是外面那些所谓的洋玩意害的,要是以前,他一定带兵踏平那些个洋学堂,把那些传播反动言论,教坏人家孩子的人统统抓起来,丢进大牢。
不过如今的他无权无势,根本就做不了什么,一肚子火没处泄的王爷突然想到了福晋,要不是她的纵容,这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所以这都是福晋的错,于是怒气冲冲的王爷,就跑到了佛堂,一脚踹开佛堂的大门,也顾不上是否会对佛祖大不敬了,劈头盖脸的对着正在礼佛的福晋就是一顿训斥。
发完火的王爷也渐渐平静下来,因为他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而是要把活生生的女儿嫁过去,而不是一具尸体或是一个半死不活的的活死人。
于是,他又来到女儿的阁楼,命令下人将已经陷入昏迷的佟毓卿扶起来,叫人捏着她的鼻子,将一碗药膳师傅配置的养生粥通通喂了下去,之后就按照太医的嘱咐,照着刚才的方法给女儿服下了一碗千年人参汤。
这次,王爷也是真的下了血本的,这颗千年人参还是祖上留下来的,几辈人都没舍得用,当今皇帝身体不好,王爷本来是想在皇帝千秋节的时候,作为贺礼呈给皇帝的,可是,眼前最重要的是这个混账东西,所以王爷只能咬咬牙,心一横,把人参拿了出来,嘱咐太医好好炮制,给这个大逆不道的混账东西服下,把她的命拉回来。
也不愧这千年老参,确实是个好东西,服下参汤的佟毓卿半夜就醒过来了,因为事态严重,王爷嘱咐下人一定要时时刻刻注意着格格的动向,一旦醒了,就赶紧服用参汤。
要是反抗,就捏着鼻子继续灌,不要手软。不然格格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王爷现在踏平学堂的本事没有,但是打杀个把奴才的本事还是有的。
服侍的下人们都战战兢兢的称“是”。
所以,当佟毓卿一动,守护的下人就发现了。赶紧叫醒同伴,扶起格格要给她喂药,佟毓卿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可是又醒过来了,她很难过,所以怎么可能乖乖的配合,于是剧烈挣扎起来。
下人们有王爷的命令在,怎么可能还像以前那样惯着她,于是叫来了外间的两个同伴,一起按肩的按肩,压腿的压腿,捏鼻子的捏鼻子,灌药的灌药。
在下人的协力配合下,一碗药通通都灌进了佟毓卿的肚子里。
如今的佟毓卿是心如死灰,每天就活的像个行尸走肉,乖乖吃饭,乖乖喝水。因为她要是不乖,下人们就会拉着她,把饭塞也要塞到她嘴里,再用汤冲下去。
为了不受那个罪,她就只能乖乖的听话。当王爷看到坐在桌前吃饭的佟毓卿,心里很是高兴,虽然女儿没理他,但是他也开心,因为他现在要的就是活生生的女儿,至于这个女儿是否开心,是否还像以前活蹦乱跳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
婚期就定在了下个月的初八,本来按照老规矩的话,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才是亲迎,规矩繁多,这样下来最起码也得有个小两年的时间才能完成。
但是现在已经不比以前了,更何况鹰佐玉树只是想要个玩物而已,又不是真的妻子,他的妻子还生活在日本老家给他带孩子呢,再说了,在他心里这些个低等名族的女人不管出身多么高贵,都只配做他的玩物,至于妻室什么的,那是想都不要想,所以他怎么可能去守那些个规矩。
按他的想法,最好现在就给他洗干净了送到他床上来,任他玩弄才是,但是这里毕竟还是中国人的地盘,不是他们的占领区,他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胡来,所以,才说要娶妻。
至于流程,他可没那个时间和心情去陪这些他看不上的下等人做这些无聊的事情,于是在他半威胁半诱惑下,皇帝不加思索的就把时间定在了下个月初八,因为那是个好日子,从提起这件事到结婚,满打满算还不到一个月。
至于是否合规矩,皇帝觉得这种小事,也值得他操心?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他现在住在哪里,又有几个人当他是真正的皇帝了,规矩现在在他眼里就是个屁。
佟毓卿不是没想过逃,也不是没想过给哥哥写信,可是王爷派人把她的绣阁围的水泄不通,就是一只苍蝇飞出去也会被打落下来的。
至于写信什么的,想都不要想,你现在所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待嫁。
屋子里,以前看过的,用过的书,统统被王爷收起来,当着她的面在院子里燃了。
佟毓卿坐在窗边的榻上,看着院子里,花圃中,百花齐放,记得前几天还都是花骨朵,今天个个都争先恐后,不甘寂寞的展开笑颜,争相吐艳流芳溢彩。而反观相形见消的她,却像一朵含苞待放时却被无情的风雨摧残的快要掉落枝头花骨朵一样,还没来得及向世人展现的盛世美颜,就要掉落枝头化做春泥了。
她好想哥哥,不知道哥哥现在在干什么,有没有想起她,有没有给她写信,要是写了又收不到她的回信会不会着急。
又想着哥哥要是知道阿玛把她嫁给那么一个不堪的人,会怎么样。她还记得小时候有次在街上碰见一对结婚的队伍从街上走过,哥哥似乎有感而发,爱惜的抚着她的说:“我家的小格格长得这么玉雪可人,以后不知道要便宜哪个王八羔子,想想就生气”。
而她扑闪着一双灵动的大眼,憨憨的道:“那我以后就不嫁给别人,我嫁给哥哥,这样哥哥就不用生气了”。
哥哥噗嗤一下笑出来,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道:“算你还有良心,我没有白疼你。只不过你不能嫁给哥哥,因为我们是兄妹”。
她不解的揉了揉被哥哥弹过的地方,用一双迷蒙的大眼看着哥哥,“兄妹为什么不能结婚呢”。
哥哥歪着脑袋想了下,说:“反正我说不能就不能,说了你也不懂,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当她还要说什么时,就被街边叫卖糖人的糖人摊上,各种各样的糖人吸引了,哥哥赶紧护着她去买糖人了,在她没看到的地方,小振邦偷偷舒了口气,因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可他又不能跟妹妹说不知道,那多么没面子啊。
不过听小家伙说要陪着他,不嫁给别人,他又偷偷的乐,他还真没白疼这个妹妹。
想到哥哥,佟毓卿不由得又泪盈于眶。
她多想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刻,哪怕是走慢点也好,这样她就不用见到或迟一些见到那个令让她全身不舒服的人,至少给她多点时间来安慰自己,催眠自己也好。
可是时间的沙漏永远都是无情的,它不会因为你是谁,你是否愿意而停止下流,前面的沙争先恐后的流出沙漏,后面的沙紧随其后,推动着前面的沙源源不断的流出来。永不停歇。
很快就到了初八这天,因为时间紧急,再加上现在时局不稳,我们这些皇族遗孤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所以皇帝要求一切从简,鹰佐玉树恨不得就没这个过程,以至于外界都不知道有这么回事。
所以这基本都算不上简陋,几乎是寒酸的婚礼,只有佟毓卿绣阁窗户上的红色喜字,才昭示着这屋的主人喜事将近。下人们为佟毓卿穿戴整齐,在厅堂拜别父母时,福晋没有出现,王爷也不在乎,佟毓卿只好给王爷磕了头,敬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