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白手套
被枪指着的王执，有点无奈：“爷俩？死到临头都要占便宜，不管好坏，你这一辈子确实过的硬气。”
“你背后的是谁？佛凯、陈月楼……还是，赵缨？”程发奎用枪顶了顶王执的后脑，逼问道。
“非得要别人指使我吗？我就不能指使别人？”王执没有转过头，自顾自的点燃了一根烟。
程发奎眯着眼，思索了半天，他突然想到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可能：“你？真的是你！”
程发奎只是顺着王执的话，稍稍往深层次想了想，就明白了，佛凯、陈月楼、甚至赵缨，如果这些人是幕后主使的话，都有说不通的地方。
而只要站在王执的立场想一想，一切就都合理了，这不是一群大亨暗流涌动的博弈。
而是一个小人物到处借势，闪转腾挪，搅动风云变色的奇幻怪谈！
只不过当老大当久了，头扬得太高就不愿意往底下再看了。
程发奎叹了一口气：“你是个人才，下江应该有你的一席之地，早知道你这样……大世界给你又何妨？”
王执冷笑不语。
程发奎说完就觉得自己的话太可笑，若是一穷二白的王执，真的伸手来要，一定会被当成疯子，被打出去。
权力的生态位，只有靠铁与血，作为凭证，才能完成交接。
王执没有嘲笑他，而是从前排递了根烟过来：“临死之际，还有什么遗言要讲？你跟陈月楼这样的深仇大恨，都不免留下两句忠告，我俩素无仇怨，不过是立场不同，你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程发奎笑了笑，没有接王执的烟，而是拿枪杵了一下王执的头：“小子，别忘了，现在是我拿枪指着你！”
王执慢条斯理的吐出一口烟圈：“我能出现在这里，说明陈月楼已经要拿你的命，当做给佛凯的投名状，你觉得，他提供的枪还能响吗？”
程发奎面色一变。
王执回头看了看他，贴心的把枪从他手里拿了下来，对着窗外的草地，扣动扳机。
只听“砰”的一声，一枚货真价实的子弹，穿透了草皮。
程发奎看得目瞪口呆。
王执哈哈笑道：“当然能响，陈先生这人做事一向留有余地，我死了只能怪我本事不济，你还是一个转移目标的好靶子，而你死了，是你命该如此，这枪就是一个小小的失误，投名状依旧有效。”
程发奎颓丧的，缩在汽车后排的椅子上：“我们这帮大亨，被你一个小卒当猴耍。”
王执静静的抽完烟：“要是没有别的话，就该上路了，阿四在那边应该等急了。”
程发奎疑惑的说道：“阿四？”
他想了半天，才回忆起那个挡了枪的倒霉蛋：“你要杀我是因为那个小瘪三？”
“有一部分原因，但也不全是。”王执从前排转过身来，从兜里掏出一把军用刺刀来。
“等等。”程发奎抬手制止。
“你知道十三太保吧，孩子、车夫、白手套、瞎子、伙计、熊姥姥，老板、灰衣、二仙姑、虎鹤双形，青奴俏，还有一件大红袍。”
“然后呢？”王执耐心的听他说着。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程发奎从皮包里掏出一双白手套，慢条斯理的带上：“我也是其中之一，说起来，我跟那个阿四还是同乡。”
王执心中警铃大作，天眼通只能看穿第一次相见的人，而程发奎早在他获得天眼通之前，就已经见过了。
可如果他真的是十三太保，为什么能让自己揪着耳朵，围着擂台转这么大一圈？
程发奎好像看出王执心中所想，这个凶悍粗犷的大豪，突然有些羞怯：“鄙人不善拳脚，只善奔跑与暗器。”
“蜀中，唐门，外姓弟子，程发奎。”话音还没落，只见程发奎一脚踹开车门，如同一只游鱼一般，滑出汽车。
随即一双白手套如同变魔术一般，抓满了暗器，金钱镖、飞蝗石、梅花针、如意珠、铁橄榄、铁蒺藜……
密密麻麻，一股脑飞向王执，王执心下后悔不已，果然反派死于话多。
连滚带爬，从驾驶座，钻入车后座。
只听见叮叮当当，如下冰雹，再回头整个车头，连同驾驶座一起插满暗器，如同一个大刺猬。
程发奎见一击不中，即刻绕向车尾，又一把暗器隔着车玻璃，扔向王执。
王执赶忙踹开后座另一扇门，滚出车厢，可谓狼狈至极。
而这一滚，正落在程发奎的面前，瞬间又是一蓬梅花针迎面飞来！
“豪胆！”紧急之下，大喝一声，豪胆长刀入手，急忙使了一个夜战八方的刀花，这才连消带打。
荡开这致命一击，程发奎见势不妙，迈开双腿，一头扎进人一多高的荒草之中。
唐门的暗器和轻身功夫，这下都让王执见识到了，可谓不虚此行。
看着事情即将失控，王执即可跟着程发奎的脚步，也钻进了荒草丛中。
乱葬岗的野草，许是被血肉常年滋养，茂密而茁壮，如同芦苇一般。
即便程发奎脑满肠肥，即便王执身高臂长，但在这无边无际的荒草从中，也如同掉进大海的一粒石子。
王执只能紧跟着荒草倒伏的状态，和程发奎穿越草丛发出的沙沙声响，才能勉强寻得程发奎逃跑的踪迹。
但追击亦是困难重重，不说小锉刀一般，割人脸的茅草，他还要小心，程发奎随时丢在地上的铁蒺藜。
还有藏匿在枯枝之间，瞬间能够锯掉人头的细铁丝。
王执在眼观六路的同时，还不能减速，稍稍一减速就能明显感到程发奎的距离又拉远了一些。
王执唯恐失去踪迹，只有长刀开道，亦步亦趋，六识开到极点，时刻观察着四周的动向。
颇为疲惫。
而此刻，程发奎的日子也不好过，长期的养尊处优，让他的体力、反应、速度都下降的厉害。
暗器与轻身功夫倒是还没放下，但耐力已经差到了极点，这一路亡命奔逃，让他喘得像一头得了痨病的驴。
他必须做一个判断，是将剩余不多的体力，全用在逃命上，彻底一口气甩开王执。
还是就地隐蔽，仗着地利优势，与王执拼个你死我活。
前一种，全看天意，如果没跑掉，那就必死无疑；
后一种，全凭本事，自己这老胳膊老腿，还有没有一战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