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献身!且孤独的决定
站在博玛冰瀑布高耸的冰墙面前,且孤独多吉停下了脚步。平日庄严巍峨的冰墙被一团杂乱的暴风雪揉搓得皱皱巴巴。向上望去,只有一片灰暗的雪壁插入灰暗的天空。且孤独多吉站在在一块巨石后面,取下背包准备拿攀爬的冰镐。蓝妹妹官若存的死让他内心极度痛苦和自责。在那个深不见底的魅人谷里长眠,她是多么地寂寞啊。风暴中,且孤独多吉想起了他们一起在校园漫步、一起在草原策马,他想起了他对蓝妹妹官若存的承诺、想起了当年高中时的点点滴滴。且孤独多吉一想到蓝妹妹官若存的灵魂在魅人谷里害怕的样子,双脚就失去了前进的力量,大裂谷里好像伸出了一只手在拽着他,不让他离开。
不远处,爷爷去世的山洞前,有人似乎要将那些经幡尽数扯去,然而经幡绑在绳子上的部分就像倔强的手死死抓住不放,这些无风时低垂的布在挣扎中一下有了生命。那面赤焰红色的巨大格龙狼经幡全身舒展,它怒吼着,为这些挣扎的生命注入尊严。
“我应该下到裂缝中去找她,万一她还活着呢。”且孤独多吉看到这些经幡,突然自言自语,麻木的脚上传出一阵暖流。
且孤独多吉决绝地背上背包,转身向着魅人谷的方向,一头扎进了风雪之中,就像当年爷爷在圣诞老人扎西面前转身冲进风雪。沿路上,且孤独多吉将之前固定的路绳收集起来,他准备连接起路绳下到大裂缝深处。
“我准备进入裂缝看一看。”且孤独多吉通过对讲机告诉大本营。
“请你一定找到官若存小姐,拜托了。”巨石马特第一个在对讲机中回复,语气急迫。很明显,巨石马特不知道且孤独多吉的选择将面对怎样的风险,或者在他来说,且孤独多吉所冒的风险和蓝妹妹官若存的生命比起来也是值得的。
“你疯了,现在你该马上爬到设备给养处,不然太阳落山你会冻死的。”对讲机中传来白牙巴桑嘶哑焦急的声音。很明显,白牙巴桑知道且孤独多吉的选择即将面对的风险,白牙巴桑一直把且孤独多吉视为自己的侄子。
“多吉,请你清醒一些,我们都亲眼看到蓝妹妹官若存死了,大家都很难过,你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了。”蓝眼睛安德烈在对讲机中冷静地说,丝毫听不出来他也正在顶着风雪返回大本营的路上。
且孤独多吉将连接起来的路绳一头绕在魅人谷边的一块石头上,打结之后再用铆钉固定。且孤独多吉将身上的速降扣扣在路绳上,然后背对裂缝缓缓的从蓝妹妹官若存失事的地方进入魅人谷。且孤独多吉的动作娴熟而优雅。登山防护镜反射着纷杂世界,让且孤独多吉的脸显得冷酷,但是他知道,他的眼睛重新有了目标。这两年,只要听到有人叫自己雪山之子,且孤独多吉便觉得是个极大的讽刺,但是现在,他感到曾经的自己回来了。
一进裂缝,风便小了很多,周围都是平滑的冰面,头顶不断有雪掉下来。风声在裂缝中的声音很低沉,像在沉闷地咕噜,和外面风声的尖利放肆形成合奏。
往下50米后,裂缝开始收窄,且孤独多吉可以听到地下河深沉的流水声音,像水烧开的“咕噜”冒泡声,而自己就像在一壶沸水之中感受寒冷。大裂缝里面是一片纯粹的黑暗,只有头顶那片一线天像一个没有瞳孔的眼睛,它提醒着且孤独多吉,这个黑暗的世界外,还有一个明亮而残酷的黑暗世界。真实世界的那片眼白,没有感情,瞳孔是眼白上被挖去的真实,那一点虚假让眼睛生动,世界便充满了色彩。但是清醒的生命又开始用这生动的眼睛去寻找那块被挖去的真实。
“官若存。”且孤独多吉一边下降,一边搜寻着蓝妹妹官若存的身影。在下降近100米后,且孤独多吉终于接触到了地面。在头灯的照耀下,且孤独多吉看清周围都是冰冻的岩壁。这是一个u形的裂缝,在自己的周围,还有一些小型裂缝交错着,再下面就是汹涌的暗河。理智告诉且孤独多吉,不管是跌下谷底还是落入暗河,蓝妹妹官若存都没有任何生存的可能。
黑暗中,头灯的光让且孤独多吉像是虚空中的萤火虫。且孤独多吉陷入了绝望,在这样一个虚空里寻找蓝妹妹官若存就像大海捞针。且孤独多吉只能大声地呼喊着蓝妹妹官若存的名字,他的声音在暗河的低吼中显得那样的无力,就像外太空连续引爆一颗颗核弹:在几乎没有空气的宇宙真空里,释发出毁灭的力量却仅仅发出蚊子般的声音。且孤独多吉精疲力尽,突他然他跪了下来,放声痛哭。因为安全绳的原因,他好像跪在空中。他将他和蓝妹妹官若存在泽那寺活佛拿错上师处求得的木制手串握在手心里一颗颗数着,伴着冰冷的眼泪,祈祷起来。
“塔吉尼娜,都是我的错,请您把官若存还给我吧,如果是要接受惩罚,就惩罚我吧。”
不断有雪涌入谷底,且孤独多吉从谷底向上望去,天空变得越来越暗,似乎女神塔吉尼娜闭上了眼睛。就在这时,因为光线的消失,且孤独多吉发现在自己的头顶,一点亮光犹如另一只风中的萤火虫般若隐若现地跳脱出来。很明显,亮光是人造之物。在黑暗的天空下,这闪烁仿佛一道圣光刺入了且孤独多吉的眼睛。虚空中的萤火虫毕竟是萤火虫,它是实实在在的,没有它便没有虚空,在那里,萤火虫便是整个世界。
且孤独多吉欣喜若狂,他觉得塔吉尼娜听到了自己的祷告,在泽那寺塔吉尼娜慈悲一面的眼睛总是闭上,现在头顶的眼睛闭上了,那微弱的亮光方才显得那样的清晰。
且孤独多吉不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已经变成塔吉尼娜一个虔诚的教徒了。
且孤独多吉立刻沿着绳子向上来到了光的位置。在距离裂缝口70米左右的一块突出的岩石上,蓝妹妹官若存蜷缩在那里,双手交叉抱住双肩,身体的一半埋在雪里,像一只被狐狸按住的兔子不住地颤抖着。蓝妹妹官若存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她手里握着手电筒,灯光随着身体有规律地晃动着,这种晃动就像行走的僵尸手臂那种无意识地摇摆。距离蓝妹妹官若存掉进裂缝已经快3个小时了,一想到蓝妹妹官若存在这个黑暗的裂缝峡谷中已经独自挣扎了三个小时,而自己竟然还想一个人逃生,且孤独多吉就自责不已。现在,且孤独多吉为自己的心点上了一把熊熊的篝火,不仅全身充满着原始的力量,也充满了被灼烧的剧痛。
“官若存、官若存!”且孤独多吉趔趄地冲上去,一把跪下来抱着蓝妹妹官若存。蓝妹妹官若存的脸在头灯的照耀下发出青紫的光,像一个月光下安详睡去的婴儿。闭着的眼皮后面,眼球发出微微地蠕动,游丝般的气息在灯光下像一层正在消散的薄薄的雾。
后来获救的蓝妹妹官若存回忆到,当时她掉进大裂缝后,完全不知昏迷了多久。右脚的剧痛让她在无梦的睡眠中看到了一束光,她循着光醒来,却是一片幽暗。她取下了登山镜,感受到了头顶昏暗的光。她抬头,雪花便飘在她脸上,大裂缝上的天像一个水中拉长的月亮般飘在天上,四周死一般幽暗。她在包中寻找电筒的时候,还能感受到寻找本身给人带来的生命力量。但当她打开电筒的一霎那,电筒的光便被无边的黑暗吞噬,那股生命力量也就慢慢消失了。绝望中她再次陷入了无梦地睡眠,直到听到且孤独多吉在她意识中那似真似假地呼喊。
“你来了,”蓝妹妹官若存闭着的眼睛缓缓张开,长长的睫毛上结着小小的冰粒,她用微弱的口气说,“我好冷。”
且孤独多吉将蓝妹妹官若存抱得更紧了。
“坚持住,我带你离开这里,我们一起去二号营地设备给养处。”且孤独多吉对怀里的蓝妹妹官若存说。
“我右脚好像脚崴了,站不起来了。”在且孤独多吉的怀中,管官若存一时忘记了害怕,她语气很弱,平静地描述着自己的身体状况。
“没事的,你放心,我一定带你出去。”且孤独多吉一边安慰着蓝妹妹官若存,一边检查蓝妹妹官若存的脚。蓝妹妹官若存右脚脖子肿得厉害,在被冰雪覆盖许久后,蓝妹妹官若存身体早已经麻木,但当且孤独多吉在移动她的脚的时候,她还是疼得叫了起来。
后来,蓝妹妹官若存继续回忆到,当她掉进了大裂缝之前,她正在梯桥上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动着,慢慢的,在前面的风雪中,蓝眼睛安德烈和白牙巴桑的脸开始渐渐出现。她很清楚地记得,当时蓝眼睛安德烈和白牙巴桑挥舞着手电筒,好像在大声地叫唤。突然,蓝眼睛安德烈和白牙巴桑舞动的身体像被拉长了一样变得模糊,自己便进入了一个失重的状态。那一刻,自己仿佛坠落的同时又静止着,周围的所有都被拉成了黑色或白色的线。当她身体第一次接触到硬物后就进入了一个稍有些坡度的斜坡,蓝妹妹官若存用右脚蹬住冰面,想要刹住自己的身体,然而滑行中在不规则的阻力下让自己失去了平衡,随后她开始在滑梯一样的斜坡上打着旋,之后眼前一黑她便昏了过去。蓝妹妹官若存说当时就像坐海洋世界的旋转滑梯一样,被幸运地扔到了这块悬崖中的岩石凸起上。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出去给他们发个信息,这里面没有信号。”
“你一定要回来,我害怕。”蓝妹妹官若存抓住了且孤独多吉的手,克莱因蓝色的眼睛恳切地看着且孤独多吉。
“一定。”
且孤独多吉沿着路绳爬上了裂缝,用对讲机向大本营呼救。
“你们必须坚持到明天早上,暴风雪停后我们才可能派直升飞机来接你们。”蓝眼睛安德烈一行刚刚回到了大本营,他的声音依旧如往常般绅士,仿佛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拨动他的心弦。
“明天早上?明天早上我们早就冻死了。”且孤独多吉焦急地说。
“即使我们现在派人过来也没办法晚上在暴风雪中将你们救出来,今天的行动让塔克人已经没有体力了。你们只有自己想办法,祝你们好运。”蓝眼睛安德烈说。
“多吉,这么晚了,你必须马上出发去二号营地设备给养处。不然你会被冻死。官若存能不能撑到明天,只有靠她自己了,我们会在第一时间去救她的。多吉,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你父亲考虑,你是他唯一的儿子,你还要为他养老送终。”白牙巴桑在对讲机中大声地喊道,不知所云。
“如果我丢下官若存,父亲也不会原谅我的!”且孤独多吉对白牙巴桑说。
“官若存交给你了,希望你们都能活着回来,回来我们一起喝酒。”对讲机里传出了巨石马特低沉的声音。放下对讲机,巨石马特将手边的半瓶伏特加一把扔在地上摔得粉碎。他曾提议蓝眼睛安德烈和白牙巴桑带自己一起前去救援,却被拒绝了。剩下的塔克人都听白牙巴桑的,全都钻进了帐篷为明天早上的救援做准备,今天对他们来说也是糟糕的一天。
寒风中,且孤独多吉发现,在大自然的面前,自己是多么的渺小卑微。他知道,到了晚上,这里气温会降到零下60度,他们目前的装备是无法支撑到明天的。
且孤独多吉回到了蓝妹妹官若存身边,蓝妹妹官若存已经再次睡去。且孤独多吉过去轻轻将蓝妹妹官若存抱住,熟睡中的蓝妹妹官若存蜷缩在且孤独多吉身上不断地打着冷颤。蓝妹妹官若存的脸已经没有了血色,嘴唇发紫,偶尔有一缕游丝般的气息从嘴里冒出来。天气越来越冷,雪感受到了他们肉体的冰冷开始肆无忌惮的不断飘到他们周围,很快在他们身上敷满薄薄一层,让他们看起来像一个洁白的坟茔。
如果将自己的衣服给到蓝妹妹官若存呢?且孤独多吉的头脑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自己如此魁梧高大的身材,那么自己的衣服应该能给蓝妹妹官若存再穿上一层,这样或许她便能撑过今晚。这个念头一出现便开始像夹住猎物的鳄鱼在且孤独多吉脑海里不断地翻滚,很多个且孤独多吉在脑海里争吵着,像联合国正在召开一个决定世界命运大会。
“这样我会被冻死的。”且孤独多吉的自我意识1说。
“人都会死的,能死在塔吉尼娜怀里,也算是一种福分。”且孤独多吉的自我意识2说。
“为自己爱的人死,有何不可。”且孤独多吉的自我意识3说。
“父亲会难过的。”且孤独多吉的自我意识4说。
“父亲会为我骄傲的。”且孤独多吉的自我意识5说。
“去你妈的,蓝妹妹官若存死了,你们没一个好过。不是你们,官若存会有今天!”且孤独多吉的自我意识n说。
且孤独多吉的真如如受当头棒喝,就像法官敲下了惊堂木,吵吵嚷嚷的自我们一下闭了嘴,会场安静了下来。
且孤独多吉对蓝妹妹官若存说:“相信我,我一定会带你出去。但是你需要独自坚持一个晚上。”没等蓝妹妹官若存回答,且孤独多吉将蓝妹妹官若存轻轻的靠在背后的大石头避雪的一边。然后且孤独多吉将自己的登山服脱下,用满腔热血继续维护着他的体温。蓝妹妹官若存瘦削僵硬的身体现在却无比沉重,且孤独多吉至少花了十分钟,才将衣服套在蓝妹妹官若存的身上。衣服仿佛是为蓝妹妹官若存定做的一样,十分合身。衣服的下延几乎能覆盖到蓝妹妹官若存的膝盖。做完这些,且孤独多吉甚至累出了一丝汗水。多穿了一层衣服的蓝妹妹官若存好像一个鼓鼓的玩具熊,牙齿打颤似乎也没那么厉害了。
“这样,你应该能熬过这个晚上。”当动作停下来,且孤独多吉才意识到自己只穿着一套防水的保暖衣裤,汗马上停了,且孤独多吉感到刺骨般的寒冷,不住的搓着手。
“那你呢?我不能这样,你会死的。”蓝妹妹官若存看到穿着单薄的且孤独多吉,心里难过,挣扎着想脱掉外套。如果在这之前,她只是爱着且孤独多吉,现在,她觉得他们已经是一体的两面了。遮天蔽日的满足感卷起的巨浪冲破了她心房那道孤独的河堤,她想永远的在这巨浪中翻腾,生命不过是这巨浪的注脚。
“我可以爬上二号营地设备给养处,在那里有睡袋和帐篷,我可以支撑一晚上。只要明天风雪过去,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从这里过去起码一两个小时,你穿这么少会被冻死的。”蓝妹妹官若存知道这是一个押上生命的赌注。
“不会的,我熟悉这座大山,我知道自己的能力。我会尽全力动起来,在活着到达之前,我不会死的。我们都不会死。”且孤独多吉知道,自己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在冻死前赶到二号营地设备给养处,这样说对自己和对蓝妹妹官若存来说都仅仅是给自己一点面对死亡的勇气罢了。
“我不想你离开,要死我们便死在一起。”蓝妹妹官若存的手缓缓抬起,轻轻地落在且孤独多吉的脸上。
“相信我,没有人会死,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座雪山,我一定能赶到设备给养处,你也一定能坚持到明天他们来救你。”
且孤独多吉将一个对讲机交给了蓝妹妹官若存。
“我会一直和你说话,相信我,如果我不再回答了,说明我已经走得很远,或许就已经快到了。”且孤独多吉对蓝妹妹官若存说。
蓝妹妹官若存知道,对讲机在这个深谷中,发散的信号极其有限。当信号消失的时候,她又将独自面对黑暗。但是现在蓝妹妹官若存已经拥有了直面孤独的勇气,她坚信,明天她一定能和且孤独多吉共披晚霞,品味苦难带给他们的回忆。
“晚上会很冷,你一定要坚持下去。”且孤独多吉将蓝妹妹官若存的手放回她的身边。
“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蓝妹妹官若存坚定地说,克莱因蓝色的瞳孔像一颗被重新点燃的灯泡。
“明天见。”说完,且孤独多吉便向裂缝上方爬去。看着且孤独多吉向上爬行的背影慢慢消失在漫天飘舞的雪花中,蓝妹妹官若存想起了且孤独多吉给自己讲的他爷爷的故事。奉献的泽西折回风雪的背影就像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蓝妹妹官若存突然能理解母亲为什么对托木尔峰如此虔诚,塔吉尼娜能用她的冷酷榨出人的尊严,她隐隐觉得母亲或许也在这里经历过什么。
山上的温度已经接近零下60度,没穿登山服的且孤独多吉在大裂缝到博玛冰瀑前最后的两百米中像支稻草般前行着。仅仅出了裂缝口100米,且孤独多吉便感觉超过了身体能够忍受的极限。且孤独多吉非常清楚,只要停下来,不出十分钟,他就会被冻死。到达设备给养处之前,且孤独多吉只有不停地活动才能让身体保持温度。
且孤独多吉严重地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或者是他是故意借着这种高估来完成自己英雄般地选择。等不到攀登博玛冰瀑布,从大裂缝到博玛冰瀑100多米的距离已经足够打败且孤独多吉了。且孤独多吉身上的对讲机不时传来蓝妹妹官若存的呼喊,但在风暴之中,缺氧和寒冷已经让且孤独多吉成为了一具行走的尸体。有好几次且孤独多吉都差点被风刮离前行的道路,他感到手脚已经失去了知觉,只能靠着残存的意识往前走。
当他走到博玛冰瀑前,看到高耸的冰壁直向着天空冲向暴风雪中,自己就像一只没手没脚的蚂蚁站在高大的女神塔吉尼娜之前等待最后审判。英雄般的选择让且孤独多吉感到自己可以直面这座直指苍天的峭壁,他已经是塔吉尼娜虔诚的仆人。
“祖父、爷爷,我来陪你们了。”且孤独多吉开始感受不到寒冷,内心变得像火一样炙热。他好像看到了当初爷爷奉献的泽西为了让圣诞老人扎西放弃他时毅然投身风雪的背影,又好像看到了圣诞老人扎西跪在裂缝的对岸对着爷爷伸出双手撕心裂肺地呼喊。
风雪似乎没有要停的迹象,夜晚也随着黑暗提前降临,慢慢将且孤独多吉淹没,气温开始骤降,只有暴风的呐喊在回响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