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得自由，不由生死
清晨，
“寒儿，叫你父亲过来一起吃饭。”
“娘，我没时间了，太爷爷答应今天给我做红腹鱼汤，我就不在家里吃了。”
“你这孩子，是不是要把你太爷爷的一池子鱼吃完才甘心。”
“娘，不说了，鱼汤可能要凉了，我得赶紧去。”
楼寒虽然着急却也穿戴整齐。
老太爷的院子没有富贵的气象，倒像是一个农家小院。
沿着墙角种了一栏栏的瓜果蔬菜，再往前些又是花圃竹林，其间还有一只大狗带着几只小狗崽四处游荡。
小虎见了立马跑上去与那些狗崽打成一片，日子久了，它们倒是厮混的熟。
老太爷品着小茶，在池子边消遣时光。
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是我们家的小幺吗！”
“太爷爷，小九找你吃饭来了！”
“怎么不让人带个话来，太爷爷什么也没准备！”
楼寒倒是不好意思了，“我怕母亲不让来。”
楼庭不禁莞尔
“哈哈，到池子这边来，你自己来挑一条，太爷爷现在就给你做鱼汤。”
池子里的红腹鱼吹着气泡悠然自得，嬉戏游走间处处显露着灵动之态。
“太爷爷，就要那条最大的！”
“小九，你忘了这是灵鱼吗？这么大，你吃不完的。”
“可小九饿了呀！再说还有小虎，狗子它们，最后还有太爷爷，都不够分的。”
要不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粉雕玉琢的楼寒一说饿。
自家的嫡亲血脉，比那红腹鱼灵动，心疼多了。
楼庭顾不得这鱼金贵不金贵，也不管狗子和太爷爷到底该谁前谁后，二话不说捞起网兜，一起一落那条最大的红腹鱼就上了岸。
架锅起火，楼庭忙了起来，楼寒跟在身边叽叽喳喳。
“太爷爷，为什么你每次还没有见到我，就知道是我来了呀？”
“因为太爷爷认得我们家小幺的脚步声呀！”
“太爷爷，那为什么……”
……
楼寒脑海里有十万个为什么，一个个地向外蹦出来，楼庭游刃有余地回答着。
清香味传来，野兽的味觉最是灵敏不过。
小虎和一众小狗早就卧成一排在门口等着，奇怪的是小虎也和狗子们整齐划一的哈着舌头，只能说这是一条狗味很重的老虎。
“小九，你明天是不是要入灵了？”
“入灵后，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武者了，你知道为什么修武吗？”楼庭慢慢地开始引导自己的小重孙。
楼寒就着灵米鱼肉嘟囔着。
“为了做天下第一！”
楼庭哑然失笑，对孩子地异想天开不予置评，想了一会儿，换了个方式问道：
“你娘最近还怕冷吗？”
“偶尔咳嗽，最近天凉了后，一直爱烤爹。”
“烤爹？”
“就是把父亲当火炉呀。”
楼庭摸摸楼寒的头，“你这孩子。”
“你知道你娘的病是因为你爹地缘故吗？”
楼寒放下碗筷，满脸疑惑。
楼庭抚着花白胡子解释。
“武者越修炼与普通人差异就越大，像是人鬼殊途。
尤其初期，武者还不能够完全控制自身的伟力，即使分外注意，也很容易对身边人造成难以挽回地伤害。
楼临他本以为自己的血气热劲会伤了你娘，千防万防，最后却让寒冰玉的寒气入了体……”
“唉……”楼庭满脸唏嘘。
“原来母亲怕冷……”
看着孩子眼里的光彩渐渐暗淡，楼庭又接着说道：
“可小九，薪火境的武者是能够调理好你娘的寒疾的。”
楼寒眼前骤然一亮。
“武道修炼小有所成时也不知得失几何，像你父亲，这么多年都没有敢好好抱一抱你，更是亏欠着你母亲。”
“但是，不能因为这些掣肘就放弃武道，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万万不能没有武力。
人一生地生存外有猛兽环绕，内有强匪，豪门凌压，没有武力就是这锅里的鱼肉，不得自由，不由生死。”
此时安静聆听的楼寒并没有发现楼庭说话间眼里浮现的厉芒。
“也不知道我们家的小九能不能明白这些道理，但太爷爷先告诉你，不明白了也先记着，知道了吗？小九！”
“明白的，太爷爷，这些书上都有说，小九早就知道了！”楼寒得意的炫耀。
“我有好好看书……还……”
楼庭也不揭穿他，顺着自己的小重孙，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
直到多年以后楼寒真正了解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才知道什么是不得自由，不由生死。
而当初细细叮咛他的那个人也成了不得和不由中难解的环。
“你父亲他有诸多掣肘，只是因为他还不够强。如果他是薪火境……”
楼寒低着眼眉，心里默默低语，“不够强，还不够强吗？”
说到这儿楼庭的语气缓和了下来。
“其实武道抛开能够保护自己和亲人的安全外，毁天灭地的力量只是它吸引人微小的一点。”
楼庭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道：
“古老传说，跨过生死两门，能够令生命永存，可以与亡灵低语。”
楼寒忽然想到了那只停摆的紫色蝴蝶。
“太爷爷，跨过那个什么门，蝴蝶就不会死了吗？”
楼寒仰头真切的望着太爷爷：
“神话里说不会的”，楼庭认真的回答。
楼寒哪里知道神话和现实有什么区别，自以为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高兴地接着问道：
“那武者还有什么神奇的能力吗？”
楼庭满心复杂道，“传言武道尽头能够跨越时空，再见逝去的人。”
“意思是能够见到太奶奶，大爷爷，二爷爷他们了吧？”
楼庭毫无防备，被孩子地话一下击中，一时间心中凄凄。
他不想让孩子见到自己这样的情感显露。
伸手揉了揉楼寒的脑袋，“是啊！都能见到了。”
“那我一定要跨过那个门，还要走到尽头。”
“把太奶奶他们找回来，还要蝴蝶，太爷爷们都不能死去。”终究童言无忌，不忌生死。
“赶紧吃吧，再放下去汤都凉了。”楼庭不想再与孩子讨论这么沉重的内容，扯开了话题。
不过孩子心性，刚才还在慷慨激昂地要跨门，到尽头，作什么天下第一，这会儿却偷偷地给小虎和那几只狗子扔鱼肉。
“吃不下就不许再扔，给它们些汤喝就好了，待会你八哥睡醒就过来了，咱们给他留着。”
“知道了，太爷爷，”说话间还赶紧扔了两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