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章 我没那么大的志向
陆枞忐忑不安地看着江戎的背影。
从江戎看似友善的态度来说，陆枞确定他现在很安全，至少不会因为身份败露而惨遭毒手。
只是他从一开始就有个疑惑，戴蒙斯这个h星首领的弟弟，为什么会帮助自己隐瞒身份？
在对h星的基本情况没有任何认知的情况下，在海盗团中存活下去显然是更为迫切的需求。
所以陆枞选择按兵不动，在海盗团中休养，顺便打探关于h星的消息。
海盗团的人和h星原住民之间的交流并不多，再加上一些对于基因人的偏见，陆枞得到的关于h星人的消息少的可怜。
这些良莠不齐的消息里，对戴蒙斯的风评倒是极好的。
顺带着一直跟在戴蒙斯身边的江戎，都连带着混了个“文质彬彬好说话”的好名头。
要不是陆枞知道戴蒙斯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说不定就真的会相信那些传闻了……
陆枞本就想找时间会会戴蒙斯，没想到今天让瑞迪克这么一搅和，倒让他省的去找个和戴蒙斯见面的理由了！
他掩饰起眼中的一抹得意，亦步亦趋地跟在江戎身后。
由于能源紧缺，h星大多数地方都是暗的。
或许是为了凸显出戴蒙斯实验室的重要性，越靠近实验室核心地区的光就越亮。
穿过层层把守的实验室防护门，几人终于来到了戴蒙斯的核心实验室。
“江戎？”戴蒙斯头也不抬，只是拧了拧眉，朝着门口的方向说道：“有什么要紧事吗？”
或许是被打扰的缘故，他的声音之中染上了一丝不耐烦。
陆枞的目光越过面前的江戎落在戴蒙斯身上，只见男人坐在一堆摆放整齐，却又有些散乱的瓶瓶罐罐中，身上的白大褂上沾染着零星细碎的不知名药液，渲染出不同的气味。
这些气味混杂在一起，同时朝着alpha灵敏的嗅觉刺去，让陆枞本能地有些抗拒。
陆枞鼻尖嗅到一丝熟悉的味道，只是不等他分辨清楚，这味道就再次融入这些驳杂的气味中，再找寻不见。
身体里尚未升腾而起的躁动，很快被鼻尖浓烈的气息所带来的冲劲悉数掩埋。
陆枞忙抬起手，掩住了鼻子，让自己好受一些。
江戎恭敬地看向戴蒙斯，没有开口回答的意思，只是安静的等待着戴蒙斯接下来的指令。
片刻之后，戴蒙斯朝门口看了过去。
见到陆枞的那一刻，他冷硬的面孔微微缓和一些。
正准备说话，余光瞥见站在陆枞身侧东张西望满眼好奇的轻羽，他忽地停了下来，放下手中的试剂，冷声问道：“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实验室？”
神情戒备，语气漠然，好像不认识陆枞两人，更不愿意认识他们一样。
陆枞闻言一愣。飞快地扫了一眼身侧站着的轻羽之后，笑着讨好道：“戴蒙斯先生，久仰。”
戴蒙斯上下打量了陆枞两眼，没说话，继续低下头整理面前五颜六色的试剂瓶。
江戎见状，上前几步，客气地介绍道：“他们是来支持我们工作的人。”
虽然瑞迪克送他们来的目的不纯，但是既然都还没撕破脸皮，说起话来，还是注意点儿的好。
“哦？”戴蒙斯饶有兴趣地抬起头。
他先是看向陆枞，像是打量一件物品一样，冷淡道：“s级万年青信息素？你知道的，这种东西通常会被当作影响实验稳定性的劣等样本被剔除出去。”
随后又看向轻羽，轻蔑地掀起唇角，说道：“如果是来强化基因的，你走错地方了，让江戎带你去领一份强化剂就好。”
说完之后，他重新将目光投入到面前的试剂瓶上，一丝也不肯多分给其他人。
受到轻视的轻羽下意识想要反驳，可他目光落在戴蒙斯手指划过的试剂瓶上，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想，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那瓶瓶罐罐里装着的，好像是信息素。
alpha的，omega的都有。
从陆枞刚刚排斥的反应看来，应当是alpha的信息素居多。
他一早就听江戎说过，戴蒙斯实验室研究的主要方向是基因改造。
目前，实验室里最稳定的研究成果，是一种可以将beta的身体素质提升到和alpha相差无几的强化基因试剂。成功率高达75％。
这对于一个beta来说，可能没什么吸引力，毕竟只要不是100％的成功率，谁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可轻羽生长在海盗团里。
他是一个身体强度比大部分人都要差的海盗。
强化基因试剂对他而言，简直就是致命的诱惑。
在变强的诱惑面前，受到轻视又能算得了什么！
他看向戴蒙斯的眼神中并没有害怕或者是愤怒，反而是惊喜大于兴奋。
江戎将轻羽的反应尽收眼底，走到戴蒙斯身边，轻声将自己尚未说完的话补齐：“是瑞迪克首领将他们分到我们实验室里的。主人，您需要他们帮我们做什么事情吗？”
戴蒙斯冰冷的脸色，在听到瑞迪克三个字之后，几乎是瞬间变得柔和了起来。
他深深地看了陆枞一眼，笑道：“原来是这样？是哥哥带来帮我的人？”
看着他脸上露出温柔的神态，陆枞控制不住地心生恶寒，抿了抿唇，想说什么没说出来。
见陆枞不答话，戴蒙斯顺势看向轻羽，笑道：“你好像，很喜欢实验室里的东西？”
轻羽被这么猝不及防地一问，下意识点了点头。
能够强化身体素质的东西，他当然喜欢！
但是想到戴蒙斯现在可能是用自己来研究这些东西，他的眼神中瞬间充满了防备，迅速摇了摇头，有些不舍地看向那些试剂瓶子，“只是……好奇。”
想要变强而已，但他可没有想要为了那75％的成功转化率冒险……
戴蒙斯似乎对轻羽的态度很满意，以至于语气里都带上了些对轻羽的纵容，轻笑道：“喜欢的话，就让江戎带着你去认识认识吧。你接下来每天都会和它们打交道，有兴趣的话，应该就不会那么乏味了……”
陆枞不明白戴蒙斯此举何意，这时候想插话，却见一旁的江戎不知何时站到了轻羽身边，揽着他缓缓朝实验室外走去。
陆枞想要伸手阻拦，自己却被拦下了，“陆枞队长是吗？我想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
戴蒙斯站起身，按下一个按钮，将所有试剂全部封存起来之后，一边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的袖子，一边说道：“正好我的工作已经结束了，请您跟我来吧。”
说罢，就抬脚朝前走去，并没有给陆枞多少反应的时间。
陆枞看了看轻羽被带走的方向，不再犹豫，快步跟上戴蒙斯。
离开实验室，两人来到一处密闭的办公室。
这里距离核心实验室不算近，中间要经过两条把守森严的内部通道。
确认过陆枞身上没带什么违禁品之后，他才被放了进去。
戴蒙斯客气地朝着陆枞做出一个“请”的动作，笑道：“陆队，先坐吧。”
陆枞看着背后半开的屋门，浑身紧绷，目光紧紧盯着戴蒙斯手指着的位置，久久没有动弹。
戴蒙斯嘴角笑意淡了下去，叹了口气道：“不用担心，这里才都是我的人，今天的所有谈话，我保证一个字都不会泄露出去。想问什么就问吧。”
他不过看了陆枞一眼，却好像将他整个人看穿了一般。
陆枞心中那些隐藏起来的疑问再无所遁形。
“你没有拆穿我，是为了让我帮你对付瑞迪克吗？”陆枞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或者说，你想顺便干掉贺赴呈那伙海盗？”
陆枞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直觉，竟然会想出这么荒谬的理由！
要是为了从瑞迪克手中夺权，那戴蒙斯救回菲斯落，拉拢贺赴呈这一伙海盗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顺带隐瞒自己的身份？
可要是戴蒙斯想要干掉贺赴呈……为什么？这对戴蒙斯来说明明是件可有可无的事情！
陆枞不明白。
戴蒙斯目光沉沉地看着陆枞，过了良久，才说道：“我以为你会问我，我为什么没有拆穿你？你难道就不好奇吗？”
陆枞：……
好奇啊，他哪儿能不好奇？
但是既然戴蒙斯没有拆穿他，任由他留在h星，肯定是有他自己的道理。
而且，搞清楚自己以前为什么侥幸活下来，怎么可能会有弄明白自己应该怎么继续活下去重要！
“所以我猜对了吗？戴蒙斯先生？”陆枞期待地看向戴蒙斯，语气中多了几分底气。
看来他这随口一猜没错。
他就说，一个能够在帝国隐藏这么多年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只听哥哥的话的傻白甜？
戴蒙斯才是真正的黑心棉好吗！
“你不仅想要和瑞迪克争夺h星首领的位置，还想要干掉贺赴呈的海盗团？你的野心不止是h星，还有整个联邦之外的所有区域！”
陆枞几乎是笃定地说出这句话。
戴蒙斯忽然笑了。
他摇了摇头说：“你把我想的太伟大了一点儿。我没那么大的志向。”
陆枞下意识讽刺地笑了笑，满眼不信地追问道：“那你想要什么？”除了这份权力之外，戴蒙斯渴求的，还能是什么东西？
戴蒙斯却不说话了。
他嘴角噙着一抹疏离的笑意，看着陆枞问道：“比起这个，陆队难道不想知道，你要用什么在我这里交换继续活下去的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