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焉知非福
可事情并没有朝着沈诺想象中的样子发展。
赵萍这个母亲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穿戴整齐、面带微笑的出现在沈诺面前了。
看见沈诺的样子，赵萍没有说话，只是上下打量了她几眼，不屑的转头走掉了。沈诺连忙跟上去，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小声的问：“你怎么会来这里？”
“你们班主任在哪间办公室？”
“啊？”
啪！赵萍的巴掌狠狠落在沈诺脸上，她的脸先是失去知觉，而后慢慢的火辣辣起来。为数不多下课出来上厕所的人开始围观，幸好上课铃声适时响起，窃窃私语的几人散去。
幸好没有熟人。
只不过刚从办公楼抱着作业下来的一个女生神色有些异常，而后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
“你长本事了，要不是你舅舅说漏嘴，我还不知你已经选了文科。”
沈诺心里五味杂陈，这算什么？突如其来的关心？那刚刚这一巴掌算怎么回事？
赵萍忽的笑了起来，“你别多想，关于你想学什么，我一点儿都不感兴趣，只是，我说过不会让沈达川好过，如果毁了你能达到我的目的的话，我不在乎，因为，你也姓沈，是那个狗·杂·种的种。”
“你如果想我在这里说点什么，大可以不带我去见班主任。”
人总是会想太多，此刻的沈诺想杀·死刚刚那个以为母亲是关心自己的自己。
她双眼猩红，紧紧盯着面前这个女人，从未觉得她如此丑陋。忽然赌气似的大步朝前走，眼泪不争气的掉出两滴，随即又收住。
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沈诺面无表情的说了句“左边第二个位置就是。”
“这位是？”刘老师一头雾水。
“我妈妈。”
“沈诺妈妈，您这次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毕竟沈诺高二了，刘老师一直只知道她有个舅舅，从未见过她的父母，他以为沈诺的舅舅就是监护人，以为沈诺的父母不在了。
现在他看沈诺的眼神都多了几分锐气，感觉自己的善解人意被利用，付出的关心被学生践踏。
“我要求将沈诺转去理科班。”
听到这个要求，刘老师有些不解：“可是她物理太薄弱了，这个科目高考占比可不少。文科确实更适合她。”
“这我不管，她必须读理科。”
“还是听听孩子的想……”
“我才是她·妈吧？”赵萍开始胡搅蛮缠。
刘老师也怒了，“是，我管不着，您请！”
下课回到教室，刘老师脸色发青的站在讲台上，连想去卫生间的人都不敢出去。
“沈诺，你是没长耳朵吗？我说没说过要和家长商量？现在你·妈妈跑到我的办公室来闹，算怎么回事？”
“你们一个个的也给我听清楚了，长点脑子！”
发泄完怒火后扬长而去，只剩下交头接耳、七嘴八舌的同学，沈诺站在门口，只听见泼妇一类的词，而后听觉慢慢模糊，全身僵硬，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座位的。
“沈诺？”
胡娜轻轻的叫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是轻轻的抚着她的背，大声对着时不时瞟一眼沈诺的人说：“废话怎么这么多？关你们什么事！”
“嘁，装什么装，家长都跑到班主任跟前闹了，可不就是泼妇吗？”
胡娜气急，走到那个同学面前，大声说：“你个八婆！什么都要评论一嘴，小心嘴巴生蛆流脓！”
心里堵得慌，沈诺忽然从座位上站起来，拉起胡娜就往外跑，到了卫生间后站在洗手台前面，用凉水浇了几下脸，平时额前的碎发被湿湿的手抚平粘在头上。
“胡娜，谢谢你，杨冉说的对，我妈妈就是、那样的人。”
“别多想，是她不对，你妈妈可能有别的想法吧。”
怎么不是呢，她有自己的考量，只要沈诺不如意、沈家人不如意，赵萍就会开心，她觉得沈家人毁了她的爱情。
她没有直接胡闹，不是想保全沈诺的面子，而是维护她自己的形象，至于沈诺被说成一个怎样忤逆家长，怎样违背老师的，怎样虚伪虚荣的学生，她一点都不在意。
当然，如果沈诺不如她的意转去学不擅长的东西，她不介意撕破最后这层脸皮，在学校说点沈诺不愿意听到的东西。
她赌对了，她这个女儿要面子，一定会按她的要求做。
胡娜真挚的安慰让沈诺几乎要说出自己的秘密，可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或者说虚荣心占了上风。
刚走出卫生间，迎面遇上韩止凌，两周了，这是为数不多的碰面，还是在她这么狼狈的时候。
“你怎么了？”
韩止凌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沈诺才反应过来自己额角的伤疤露出来了。
他长得高，一眼就看出来了。
“假期不小心磕的，已经好了。你不是来上卫生间吗，快去吧，快上课了。”
沈诺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磕磕绊绊的说完后扒拉一几下头发，拉着胡娜急匆匆的跑了。
韩止凌有些不解，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她跑开的背影，一种荒诞的情绪闯入胸腔，又闷又堵。
什么鬼，奇奇怪怪的。
跑到教室门口的时候，上课铃声还没响，沈诺不想进教室，就在外面站了会儿，又认真的对胡娜说：“对不起，我可能要转去……”
“说什么呢！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放心吧，我不会抛弃你的，放学我就在楼梯口那里等你，咱俩一起去食堂。”
沈诺终于露出笑颜，扑在胡娜软绵绵的怀里：“你真好！”
胡娜玩笑道：“你少占我便宜了！”受不了她这腻腻的样子，手却还是抱住她的脖子。
也不知道会去哪个班，班主任会来通知的吧。
虽然内心深处想和他一个班，但沈诺是清醒且理智的，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所以在最后一刻还是在表上填了文科。
现在母亲笃定她学不了物理，她偏要好好学，凭什么要由她支配，没有人可以毁了自己，况且，一个物理而已，有什么毁不毁的，一个人哪能这么轻易被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