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就那样
沈诺和胡娜正在食堂窗口探头探脑，仔细看还剩下些什么菜，另一边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怎么就剩这些烂菜叶了呀？都怪这个新班主任，真是啰嗦，唉，愿天堂没有拖堂。”
“就算天堂真的没有拖堂，你暂时也是去不了的。”
“哟，难得从你嘴里冒出来一句好话。”
一抬头，四目相对的瞬间，沈诺隐隐感觉尴尬的气氛升到了顶峰，特别是胡娜和付思源。
“你们怎么也才下来？”付思源率先开口，可胡娜并不想答话，并伸手按住沈诺，制止了即将开口的沈诺。
安静了一会儿，付思源忍不住问：“我真不知道怎么惹着你了，但是我给你道歉，大家都是同学……”
胡娜小声嘟囔着：“谁和你是同学了。”
韩止凌识相的扯着沈诺的袖子走开，“我们先去打饭，不然一会儿连菜叶都不剩了。”
沈诺来不及反应就这么被他扯着去了另一个窗口，强制凝聚注意力的时候，面前已经打好了两份一模一样的饭菜。
上一次离他这么近还是用头撞了他，这次肩并肩的站着，袖子还在互相蹭着，一转头，他的侧脸就这么清晰的在眼前，皮肤比小姑娘的还要好。
这样看他，又是一种全新的感受。
“喂，你又怎么了？”
喂什么喂，我经常“怎么了”吗？
还不都是你闹的，白痴。
然而，这样的话她是说不出来的。
“我在想胡娜和付思源去哪里了。”
“是吗？想他们干嘛盯着我？”韩止凌看穿了她拙劣的谎言，毫不留情的揭穿。
沈诺伸手扒开他的身体，“是你挡住我视线了！还看你？少在那儿自导自演了。”
韩止凌没再接她的话茬儿，而是打趣道：“放心吧，他俩丢不了，倒是你，再不去吃饭，还怎么长个子。”
果然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沈诺狠狠剜了他一眼，端起餐盘往前走，后脑勺的马尾一甩一甩的，打在白皙的脖子上。
韩止凌看她气呼呼的样子，不禁有些想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眼皮，抬脚跟了上去。
到底是腿长，韩止凌几步就跟了上来，坐在沈诺看好的位置上，懒得和他斗，反正是输多赢少，沈诺索性坐在他对面，埋头扒饭。
韩止凌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恶趣味了，竟然总喜欢看她气呼呼的模样，难道自己骨子里不是个好人？
沈诺呢，明明是想和他好好说话的，却总是话赶话，三言两语就被他惹得上了情绪，心里有一万句话，吐出口的却都不是自己想说的。
既然这样，那就不说话好了，就这样相安无事的静静坐着吃饭，也挺好。
不过沈诺还是会时不时睨他一眼，有些心不在焉。
“吃饭不认真会便秘。”
……
这是会不会便秘的问题吗？这种场合说这个话题合适吗？
“干嘛瞪我！我说的是真的。”韩止凌一脸真诚，有人从旁边经过，带起一阵微风，他的头发轻轻颤动着，无辜的眼神让沈诺受不了。
“好了好了，到此为止。我信了，好好吃饭吧。”沈诺决定暂时缴械投降，毕竟有句话叫做宰相肚里能撑船。
韩止凌脸上渐渐浮出一抹狡黠的笑，低头扒了两口饭，不再说话。
两人吃完了饭，胡娜和付思源还没回来，沈诺也放弃了等待，就这样和韩止凌一前一后的回了教学楼。
到二楼的时候，韩止凌停了下来，没有继续上楼的打算，沈诺还没开口，他倒是先解释了起来：“刚吃完饭，站一会儿，你也在这儿站会儿吧，久坐会——”
“会便秘是吧？”沈诺侧身双手趴在走廊的阳台上往下看。
韩止凌失笑：“看来你还不算太笨嘛。”
他背对着外面，手肘倚在阳台上，一条腿支撑身体，另外一条腿随意的曲着，说话的时候转头看着身旁勾着脑袋往下看的人。
正午教学楼里的人很少，有些在操场，有些在午休，长长的走廊就只有他们俩站在那里，夏天进入尾声，热气也没那么张狂了。
“你们的新班主任怎么样？”
总要找点话题吧，就这么呆站着，怪尴尬的，沈诺想着，要是世界上有一种药能治爱尴尬的毛病就好了。
虽然有一种氛围叫做，只要静静的站在他身边就好，可此时的沈诺还感觉不到那种乐趣，只能感觉到七上八下的心。
“就那样吧。”韩止凌漫不经心的回答，微微向后仰着头，阳光将他的头顶照的光彩煜煜。
“那样是什么样？”
见他半天不说话，沈诺抬起头，微微一扭，发现他不知道什么已经侧身靠着阳台，笑容可掬的盯着自己，有一瞬间的走神，沈诺马上怀疑自己是不是对着他的这半张脸有什么不对。
胡乱的伸手抹了一下脸，再仔细看，还好，不是有菜叶辣椒皮之类的东西，也不算太丢脸。
“你搭讪的话术可不怎么高明。”韩止凌笑的肆无忌惮，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少笑点，笑多了容易长皱纹。”
而且，谁教他笑这么好看的，动不动就笑，谁都愿意多看他两眼，自己排不上号怎么办。
沈诺被自己这样的想法惊到了，排什么号，他是封·建主吗？
听了她的话，韩止凌故作认真的用手扯了扯自己的嘴角，企图让外力拉回上扬的嘴角。
显然没什么用，他索性也放弃了。
“长就长吧。”
风忽然乱七八糟的吹起来，碎发不听话的贴在脸上，沈诺感受不到，心里却是痒痒的。
从食堂遇到之后，几人也只是偶尔会在楼梯间打个照面，沈诺也知道，生活不是爱情小说，哪能随处遇见想见的人呢。
胡娜回来后精神状态好了许多，无论沈诺怎样逼供，她都只是模棱两可的回答几句，有些话又牛头不对马嘴，沈诺没法儿理解，索性也不问了。
不知不觉两个周就过去了，前几天天气骤然转凉，没想到只是虚晃一枪，这几日的气温居然又开始不输盛夏，秋老虎果然名不虚传。
下课的时候，沈诺正打算趴在桌上休息一会儿，忽然听见孙施然在门口喊了一声：“沈诺，有人找。”
本来就有些疲乏，也没去想谁会找自己，就这么无精打采的走出教室门，抬头看清来人的那一刻，沈诺瞬间后脊发木，原本热的沁汗的掌心也发凉，声音完全不受控制。
连这声“妈？”都只发出尾音。
没有一丝惊喜，仿佛被一桶冰水浇透，沈诺的心沉到谷底，转头看看教室里的人，又看看孙施然，感觉些重影。
害怕和不安的情绪达到顶峰，因为她完全没法预判现在的母亲会做出怎样的事情，自己小心维护的体面，自己那点可怜的虚荣心，马上就会赤裸裸的暴露在大家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