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对不起，谢谢
沈君如放假后，沈诺的生活也没什么变化，两三天换一家书店一坐就是一整天，偶尔看看课外书。
两个人互相安慰，时间好像也没这么难熬了。
临开学时，将妹妹送回学校，沈诺也回了南台市。
沈诺从机场出来的时候，赵泽已经在等着她了。
远远看去，赵泽身形修长笔挺，只是略显单薄，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就这么随意的倚在车旁，头低着，手里的烟也快要燃尽。
看见沈诺走过来，他连忙将手里的烟摁灭，笑着迎上去接过沈诺手里的行李箱。
“舅舅，对不起，谢谢你。”沈诺忍住鼻子的酸楚，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句话。
沈诺知道，若不是自己和妹妹这两个拖油瓶，舅舅应该会生活的很好：有个爱他的舅母，说不定还有个可爱的孩子，脸上是笑容，而不是忧愁。
赵泽略怔了一下，随即揉了揉沈诺的头，笑道：“说什么呢！你好歹也算是我的半个女儿，没必要说这种话。”
世界真的有些奇怪，犯了错的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而什么都没做的人忍受着良心的谴责，拼命赎不存在的罪。
沈诺使劲点点头，上了副驾，瞥见车上有个精致的小盒子，不过并没有过多在意。
直到赵泽将盒子递给她：“打开看看。”
沈诺迟疑着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个白色的手机，窄窄的，一只手就能握住，还有个兔子耳朵外壳。
“没个手机，联系也不方便，你可是一整个假期都没给舅舅打电话呢！”赵泽专注的看着前方，不轻不重的点她。
“作业太多，忙忘了。”
沈诺一如既往的包装自己的情绪，没有说出实话，赵泽心里清楚，但也没多说，只随意问了句：“那作业写完了吗？”
“嗯，写完了。”
独处的时候两人并没有太多的话，但是气氛也不尴尬，像是一对亲父女。
到家后赵泽照例是回公司，沈诺一个人住在家里，冰箱里一如既往有准备好的饭菜，热一下就能吃。
开学这天，沈诺起了个大早，看了一圈发现舅舅昨晚没回来，将家里收拾了一下就回学校了。
刚上公交，手机就响起了。
“小诺啊，舅舅公司有点急事，你自己回学校可以吗？拿不完的东西晚点舅舅帮你送来。”那头的声音十分疲惫，伴随着厚厚的鼻音，显然是一夜未眠。
“没事舅舅，我都拿了，你注意休息。”
“那好，就这样吧，挂了。”
这个时候已经错过了早高峰，公交车上人不多，阳光随着外面景物移动而乱晃，连平时拥挤烦躁的公交都染上了一层舒适的平和。
沈诺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享受公交车上的时光，当然，可能因为这里是南台市，不是青川，只要不在青川，好像所有的事都变得可爱起来。
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大片的人流聚集在校门口，此起彼伏的叮嘱声吵得人头疼，还好家长的车不能进校门，沈诺个头小，很快就穿过人群入了校门。
还没缓过神来，就有一个人跳过来狠狠挽住沈诺的脖子，她的整个头被迫压在那人软绵绵的胸口前，险些透不过气。
“想我没有啊乖乖？”
是胡娜。
沈诺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先松开自己。
“咳咳咳~”装模作样的咳嗽几声，沈诺才悠悠道：“想死你了，大美人儿！”眼睛直直盯着胡娜某处，总感觉她又长了。
“你干嘛？你变了！”胡娜双手交叉，向后退了几步，防狼似的防着沈诺，随即又转换笑脸，走进拉住沈诺的胳膊。
不用猜，沈诺就知道她的意图，“在书包里，不过，作文你可别抄，被发现咱俩都得完蛋。”
胡娜点头如捣蒜，压根没听沈诺说什么，扒下她的书包就往教室跑。沈诺也乐得清闲，提着行李箱回了寝室，不用管那重重的书包。
走回去的路上，脑子被放假前的记忆袭击，沈诺有一刹那的错觉，那人就在自己前方，揉了揉眼睛，再深吸一口气，抬头，比自己高的人挺多的，不过不是他。
别多想！沈诺努力的告诉自己，和他之间的任何一道鸿沟，都是自己无法跨越的。一旦开始在意某件事情，所有的东西都会变得有迹可循，就像忽然出现在沈诺脑海里的，韩止凌的妈妈。
那个高傲又优雅的女人，看自己的眼神仿佛看路边的流浪狗，那眼神又好像在说，走开点，少在我儿子身边溜达，别弄脏了他。
回到宿舍后迅速洗了个澡，又将床铺好，整个人才从那些糟糕的情绪中回过神来。
明天的开学典礼应该是最后一次和他坐在同一个班级的方队里了，等交完分课表，学校再按照期末成绩将选了各科的人按相应的水平分进不同层次的班级，应该就不会再有交集了。
想到这些，沈诺手忙脚乱的翻出日记本，记录自己即将死去的、友情。
希望随着分班，乱七八糟的情绪也跟着香消玉殒。沈诺郑重的提笔，写下这样一句话。
之所以说是香消玉殒，是觉得这些情绪也算是美的事物了，不是什么不好的。
周一的开学典礼上，依然是校长的激情演讲加昏昏欲睡的学生，沈诺个子小，被安排坐在前面，韩止凌坐在班级方队的最后。
试着回了一下头，对角线处韩止凌脸上挂着笑，不知道在和旁边的付思源窃窃私语些什么，沈诺也不自觉的扬起嘴角，沉浸在这莫名甜丝丝的情绪里。
描述不出来是什么感觉，视线里充满了嘴角挂着笑的韩止凌，但韩止凌视线射过来的时候，她内心又充满懊恼和尴尬，急忙别开眼。
明明仅几秒钟的时间，心里却像过了几个世纪这么长，“你们已经是离弦的箭，要向着心仪的大学冲，……”台上的老师还在慷慨激昂的总结陈述着。
回到教室，是班主任老刘的战场。
“明天分班结果就出来了，准备好各自的作业给你们的新班主任检查。”
居然是一次和平的战场。
刚开学的刘老师竟然这么好说话？也算是班级里历史性的一天了。
下课后，韩止凌拍了拍沈诺的肩头，才让她从这历史性的一幕中回过神来，转头看见的，是韩止凌头顶轻轻飞扬的发丝，他坐姿极不端正，乱七八糟的，像个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