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奇怪的金花婶
兰青跟着杜鹃在河边洗完衣服，边洗边聊天，磨磨蹭蹭搞了一个多小时，再提篮子回去晾晒，刘老根爹妈全程还是继续跟着，兰青现在也不在意了，就把这两个人当隐形保镖。
这回去晾完衣服还要搞早餐，兰青往灶台走去，打开锅盖看到蒸锅里热着昨晚的饭菜，看来这边农村传统封建归传统封建，但是也不是完全一定要把她当佣人使唤。
“爹、娘，吃个早饭吧。”兰青冲着后面跟着的刘老根爹妈喊着。
“不了，我们吃过了，你好好吃。”他爹冲着兰青摆手，两个人还盯着兰青的肚子看，想抱孙子的心就差没刻在她肚子上。
听到他们那么一说，兰青倒没什么好客气的，反正就昨天的酒席剩饭菜，也不是什么宝贝菜，对他们两个也是纯属客气客气，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兰青从昨天洗的碗筷堆里找了个碗和筷子，顺便备上一副公筷，端着碗，直接站在蒸锅旁边打起饭菜吃。
可能是昨天太过于紧张，加上昨天早上只吃了一碗糊糊，中午虽然是宴席，兰青也不太敢放开肚皮大吃，昨天宴席午餐连着晚餐一起，晚上看大家都没有吃饭，初来乍到，兰青也没敢多问。
刘老根爹妈两个一人站在一边，盯着兰青吃饭，她现在就是满脑子昨晚上到底发生了啥，看这夫妻俩应该是很希望她赶紧怀上。
洗完碗筷后，金花过来了。
“金花婶，早上好呀。”
“早上好。”金花看着兰青在清扫昨天宴席后的土地板。
刘老根爸妈也朝着金花打招呼“金花”，他们居然咧开嘴对金花笑着，兰青以为自己看错了，这两个不是溺死女婴的杀人犯吗？这看起来怎么笑得跟春天似的，“这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呀”，想必兰青突然被自己这下意识的想法吓到。
“这老根怎么还没回来呀？“金花默默囔了句。兰青再往金花脸上瞅去，这金花虽然年纪大了，但那副表情倒像极了少女怀春的娇羞，脸颊黝黑里透着些红，兰青突然想到金花昨天夸刘老根的时候，表情也如这般模样，再看看刘老根这爹妈对金花的那股热情劲儿，兰青有个大胆的想法。
……
“老根，你这可回来啦。”这刘老根前脚刚往土院子踏来，金花马上朝他迎过去，看着倒是更像这个家的女主人。
兰青也冲着刘老根轻轻点头，刘老根今天对兰青客气许多，也朝着兰青看过来，那目光跟昨天的戒备感差了很多，不过在他露出那一坨黄色小尖牙时，兰青还是有点没忍住想别开头。
兰青往金花瞅去，竟然看到金花脸上闪过些不快，厚厚的嘴唇紧紧抿着，看着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刘老根老爹老娘看着他们家儿子看兰青的表情，仿佛什么都知道的一副表情，他娘居然过来拉着兰青的手，带着往刘老根手上搭去，兰青条件反射般弹起，兰青往金花撇去，听到金花轻轻舒一口气。
他娘居然朝着兰青说“哦，我们这都过来人，你这小妮子看来是懂事的，以后你们俩好好过日子，我跟他爹也不跟你们跟得太紧”。兰青以为自己是不是理解错了，这刘老根娘突然讲了这么多话，还是对她这个“儿媳妇”认可的话，所以他们以为昨晚她跟刘老根这老人家洞房花烛夜了？天哪，兰青看着刘老根娘热切盯着她的肚子，那眼神看得她极不舒服。
兰青往金花走去问道“金花婶，你刚才说要找老根大…”叔字还没有开口，兰青意识到自己讲错话了，还好普通话和这方言还是发音拖音有些差距。
“哦哦哦，对，我来找老根帮我看看我家那窗户框，前几天一场雨下得差点没把它给刮下来。”金花一副恍然大悟，就着兰青的话往下说。
“这样呀，那你跟她去一趟吧。”兰青朝着刘老根努努嘴，假装亲昵。
刘老根回屋拿上他那些修补工具袋，金花在后面跟着开开心心往外走，有意无意往刘老根身上靠着，还若有似无拉了拉刘老根的胳膊，刘老根被拉得磨磨唧唧，回头看了兰青一眼，金花也跟着回头，兰青冲他们一笑，对着金花喊着“婶子慢走呀”，听到这句，刘老根也没说什么，金花也满心欢喜过去继续拉着刘老根的衣角跟着。
兰青再白痴，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游戏她差不多看懂了，这金花对刘老根绝对心怀有鬼。
“爹、娘，知道杜鹃婶家在哪里吗？我要去还个东西。”听到杜鹃，两个老人随手往门口东边指去。
兰青随手抓过金花昨晚带过来的装糊糊碗往她家走去，还没到就看到门口那刘二根对着金花吼“你这不会下蛋的老母鸡，赶紧割猪草去，懒鬼一个，天天就知道摆弄那几件破东西”！
“咣当”杜鹃朝着刘二根扔出手里的剪刀，吓得刘二根脸色发青，嘴巴骂骂咧咧“不知羞耻的外地女，还敢偷存私房钱”，腿脚却很老实往门外走去，扛着根快断柄的锄头。
往头上望去，这屋子有些年头了，破破旧旧的，不过有几件看起来挺别致的藤桌椅和木制家具，擦的一尘不染。
再看向杜鹃，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绣着件衣服。兰青靠近，她不耐烦皱着眉头，抬头看到是兰青，喜悦瞬间跃上眉头，那一时间皱纹看着也浅了许多。
“来来来，快坐，你来的正巧，我刚给你改了件衣服，你待会试试看看合不合身。”杜鹃放下她的针线，过来拉着兰青的手。
“杜鹃婶，我怎么就一下没见你，感觉日子好像过了好几天。”兰青真心这么想。
“我也是，就觉得打心里喜欢你这姑娘，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就想到我那闺女，当年我离开她和她爸爸，她才这么高。”杜鹃又情不自禁抹了眼泪，怕自己变成祥林嫂，赶紧拉着兰青坐下来。
这把椅子很巧，藤编织的，坐着完全不硌屁股，看着还挺牢固，“这也是你编的呀？”。
“对呀，小时候看我姥爷没事干会做些藤制小东西，闲的时候我就试着做了些，你喜欢就带走过去坐坐看。”
“我发小祖姥爷也会做。”兰青喜欢得不得了，她以前去宋依依家里玩，她祖姥爷有一天在她家编制藤椅，老人家捏着根藤条一上一下，大半会儿功夫就编完一张藤椅，当年可看呆她了。
“对了，杜鹃婶，我今天过来是找你八卦一件事。”兰青正了正身子，朝着杜鹃靠过去。
“什么事？”
“你了解金花婶吗？”
“你咋了，问起这个？”杜鹃问道。
“就有个奇怪的直觉，想要验证下。”
“金花那个人，我来的时候，她就跟她前夫在一起了好多年了。”
“当年他们一起种她们家前门那块地，那土地肥沃，收成还挺好。”
“后面她前夫是为什么跟着刘老根去做泥瓦工知道吗？”兰青追着问。
“具体原因也不是太清楚，可能是金花觉得做泥瓦工适合她男人？”
“她跟她男人关系怎么样，恩爱吗？”
“恩爱不算吧，她是本地人，本地女性偏少，据说她结婚还拿了那个前夫不少聘礼。”杜鹃认真思考着。
“杜鹃姐，我有个大胆的想法，你当年的地理学得怎么样？”兰青眼睛亮亮的，像有无数颗小星星在闪着，看得杜鹃也热血澎湃。
“什么想法？我地理知识马马虎虎，以前念书的时候有读过，基本的方位感还是有的。”杜鹃回着。
兰青往门外不远处看去，刘老根爹妈今天不再眼睛死盯着她了，他们此时此刻正站着互相小声讨论着什么。
“我怀疑金花和刘老根关系不简单。”虽然讲的是苏语，兰青还是压低着嗓门，并且尽量把身子往杜鹃耳朵靠过去，表情换着一副好像在讨论今天天气怎么样的轻松感。
“不会吧？你看到了啥？”杜鹃难以置信。
她在脑海里搜索着金花和刘老根的各种点点滴滴，两人貌似走得不算太近，就金花家里有些什么修补房屋的事情会拜托刘老根帮忙。
“直觉告诉我，虽然听着很扯淡，我们待会去金花家看一下，你注意看她表情，认真看看，我对一下是不是错觉。”兰青脑海里又飘过金花那娇羞的模样。
“对了，杜鹃婶，有个事情我不知道方不方便问。”兰青看着杜鹃眼睛，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她想问的及其隐私的问题，听着会不礼貌。
“你是不是想问我跟刘二根为什么没有生孩子？”杜鹃倒直接，她看到兰青这欲言又止，大概猜到了几分。
“杜鹃婶，你这应该去学心理学，天赋异禀。”
“我刚来这地方的时候，全身上下都在抗拒，刘二根他爹妈也是跟着这刘老根爹妈一样无时无刻都在跟着我。第一天来的时候，挣扎不吃饭，他们可能怕我饿死浪费钱，就逼着我吃，两个人抓着我捏着我嘴巴往里面塞糊糊。也许是太饿了，后面我自己身体本能接受了这边的食物。”
“到了所谓的“洞房花烛夜”时候，我当时想着要不要寻死，可是我舍不得我家孩子，想想反正豁出去了，最多就跟着这个刘二根生了孩子，到时候再找机会逃离出去。”杜鹃婶接着说。
“结果第一个晚上，这刘二根喝多了直接睡过去，我就逃过一晚。第二天晚上他直接过来拉开了我的衣服，我紧张屈辱也没用呀，就横了心想任他来，结果你知道吗？”杜鹃婶抠着小拇指下半截对兰青比划着，兰青差点没被口水噎到。
“所以这个刘二根嘴巴骂骂咧咧的是因为身体不行引起的心理变态？”
“差不多，越无知人越膨胀吧。”杜鹃婶端起一杯茶，也递了杯给兰青，里面泡着桂花，沁透心脾的香味，闻着舒服。
“重点是他们这地儿的人老封建了，虽然几个男的凑一起赌博有开黄腔的。
那个刘二根很显然还是个雏儿。”杜鹃婶接着刚才那话题。
“噗呲。”兰青真的没忍住，一口桂花水直接笑喷了出来。
兰青用手把洒在脸上的水抹干“那他后来呢。”
“后来我看他这辛苦劲儿，心想我就配合他找不到位置，接下来几次也如此。”
“所以这二根自尊心受创，你就此逃过一劫？”
“对呀，拖着拖着就这么多年头过去了，估计看我年纪也大了，也打消了让我生孩子的念头了，还有刘二根他爹妈前几年早早归入黄土，我们现在分屋子睡，虽然没逃出去，但我也差不多算解脱了。”
兰青看着杜鹃说得轻松，可是就她见过刘二根那暴躁狂讲话，语言暴力给她带来的创伤绝对不是她口里轻声吐出来的笑话，她抓了抓杜鹃的手，把自己的力量传过去，给她力量也是给自己力量。
“走吧，我们去金花家里看看去。”杜鹃站起身，去搬了四张藤椅出来，招呼着兰青一起扛着。
“这么多张，我倒不好意思了。”兰青知道杜鹃也是给她拿回去做人情，以让刘老根家里人放松警惕，不要盯她那么紧。
~“客气什么呢？我这做了这么多把，平时也用不着，之前去换了些零钱，没出门也花不了。”杜鹃扛了两张，另外塞了两张给兰青扛。
果然，在她们搬着藤椅往刘老根家走去的时候，刘老根爹妈眼睛都亮了，还过来一起帮忙扛着。
最开始他们其实不太同意兰青跟杜鹃走太近，这杜鹃来他们村这么多年都没生个孩子，讲话又直冲，对刘二根丝毫不做让步，他们一直还是把她当外乡人看，这两个人怕兰青跟着杜鹃也这般回去对付刘老根。
结婚第一天的时候，让杜鹃过去帮忙是因为她也外地的，还会讲普通话。今天看兰青还找她聊了大半天还有些担心，现在看来可能是兰青这妮子性格好相处懂礼貌，连杜鹃都搬着藤椅送她。
再说了这人都是贪便宜的，还是偏远山村，难得见到这么精致的藤椅，人家上赶着往家里送，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好事谁不愿意要。
放好藤椅，杜鹃带着兰青往金花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