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杜鹃婶的无奈
她往刘老根爹娘方向走去，问他们有没有衣服可以换洗，两个人不知道是耳背还是听不来她说话，就着火苗光，她差点以为自己到了远古时候，咿咿呀呀了大半天他们也不明白。
这时候杜鹃走了过来，手里捧着一套旧衣服和一条新的手帕巾。
“杜鹃婶。”兰青疑惑着，抬头看向杜鹃。
“这衣服你拿去试一下看看合不合身，我平时下地干活多，衣服也多，穿不完，这个手帕巾当毛巾将就用着。”
“谢谢杜鹃婶。”兰青也不矫情，赶紧一把接过来，这个衣服虽然知道是旧衣服，倒是看起来洗得很干净，折得整整齐齐，还带着一些桂花清香，看得出来杜鹃确实用心了。
“杜鹃婶，能问你个事吗？”
杜鹃点点头。
“我们这洗澡间在哪里呀？”兰青刚从就着个火把前后找了一遍也没有找到卫生间，茅房倒是有看到，一个桶立着几块破木板，摇摇晃晃的，下面还可以看到好多蛆虫在爬，就是上厕所都怕下面粪坑水飞溅到身上，她实在没有勇气站在那边洗澡。
“这地儿不比城里，没有洗澡间，你待会水井打一桶水起来，端到早上那屋子关着门擦一擦，衣服明天可以带到小河边洗，我明天早上过来带你去。”
顿了顿，杜鹃又开口。
“对了，这边乡里乡村的，离城区太远，也没有通电，每家每户都用火把、火堆、煤油灯照明，我看老根这家里煤油灯不够，我明天带你做一个，这个煤油灯你先拿去用。”
说完，杜鹃往兰青手上塞过她的煤油灯。
兰青之前下乡扶贫，也不算没住过穷苦的地方，但是都21世纪后了，还没有通电的村庄真的第一次知道，难怪刚才到处没有见到电灯泡，也没有看到路灯。
“那我们这边有人用手机吗？”兰青突然想到，之后万一有机会出去，总要跟外界出去。
“这里人连电都没有通，手机电话那些他们听都没听过。”杜鹃婶过来拉着兰青的手，兰青可以感觉到她手心的温暖传过来，虽然现在才秋天，这山里的天气，昼夜温差大，到晚上了还是会觉得有些凉，杜鹃婶的手早上她见过也是粗粗糙糙的，这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竟带着几分母亲的温暖和安全感。
“杜鹃婶，你来这里几年了？”兰青好奇，看着杜鹃的模样，那浸透皮肤底层的黝黑，不像是一两天的浅层晒伤。
“算下来，差不多有快二十年了。”杜鹃扣着手指头比划着。
“那你老家是哪里的？”兰青
“我是苏市来的。”
“什么？”兰青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往后看到刘老根爹妈还跟在后头。
她们苏市主要语言是普通话，但是平时当地人都有专门的苏语，逛菜市场买菜之类都会讲苏语。
“我也是苏市，你听得懂我说的话吗？”兰青可以感受到自己心扑通扑通跳起来，遇到老乡，还是在这种地方，天无绝人之路。
“听得懂，听得懂。”杜鹃眼睛闪过一丝希望和喜悦，但下一秒马上又熄灭了。
“那你怎么嫁过来的？”兰青现在有十万个为什么想知道，她其实有个直觉会不会杜鹃婶也是被拐卖过来的，但是不敢确定。
“我跟你差不多方式。”
杜鹃婶又想起那天，丈夫和女儿还在家等着她回去吃晚饭，她在路上看到有一个男人在对着一个老人家进行拳打脚踢，老人家看起来像他妈妈的模样。
当年杜鹃跟兰青现在差不多岁数，她看不过去，上前制止那中年男人。
结果中年男人突然反扑过来抱着她“媳妇儿，我知道错了，我一直知道你跟妈性格不合，以后我们跟她分开住，减少你们之间的矛盾”。
当年信息闭塞，杜鹃平时就上下班，也没有什么出去社交，社会经验不足，哪里知道这是套路，只是吓得她甩手赶紧大喊“你干嘛动我！”。
很多路人经过，只当这是一家人吵架，没人上前多管闲事。
杜鹃冲着他们喊“救救我，我不认识他们。”
“媳妇，你这又任性了，医生就说你神经衰弱需要好好吃饭在家调养，以后我跟妈尽量护着你不刺激你。”
说完刚才那个老人家也过来抓着她的手“儿媳妇呀，是我年纪大了性子还急，我今天不应该跟你吵，不就是饭菜煮得太烂你不喜欢吃吗，我下次保证不煮那么烂，你就原谅我好不好。”
路人们有停下来看热闹的，还有人指着她说“看这个女的长得清清楚楚，像个大家闺秀，没想到脾气这么差，老人家给你做饭够不容易了，还挑三拣四。”
“我真的不认识他们。”杜鹃眼泪都流下来了，但是所有人都不相信她，男人抱住她往路边一辆面包车塞进去，一边还对着路人喊“让大家笑话了，我回去好好跟我媳妇赔礼道歉。”。
“杜鹃婶，杜鹃婶。”兰青看杜鹃陷入沉思，脸上眼泪顺着皱纹横着往太阳穴下方，轻轻摇晃着她。
“这火苗星子掉到我眼睛里了。”杜鹃赶紧往眼角摸了摸眼泪，冲着兰青无奈笑笑。
看到眼前这个跟自己家女儿差不大的姑娘来这儿步自己老路，她也实在是难受。
兰青看着杜鹃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猜想她大概也是跟自己一样被拐卖到这个村子里，她刚才也说自己过来的方式跟自己差不多，想到这，她没再问，上去紧紧握住杜鹃的手。
……
“你这疯婆娘，还在外面闲逛，家里猪草都没有喂！吃闲饭的懒鬼，赔钱货。”一个看起来跟刘老根爹差不多年纪的凶悍男人突然跑到跟前，掐着杜鹃的脖子，对着她大声吼。
兰青看到他那个用力劲儿，仿佛要把杜鹃的脖子给拧断，再看他的脸，五官倒是眉眼是眉眼，嘴巴是嘴巴，但眼睛里喷出来的血丝，跟发了疯的斗牛似的，没一会杜鹃脖子就被勒出好几道红印子。